第16章 生疑 那得演得多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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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外,姜玖琢对上那孩水灵灵的好奇双眼,口中一噎,将那一大团柳絮咽了下去。

    正和眼前的孩面面相觑时,顾易和陆析钰双双从地牢中走了出来,两人似在找什么,环视周围后慢慢地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被陆析钰那含笑又莫测的双眼在身上转了一圈,姜玖琢喉咙一阵一阵地发痒。

    顾易看着一个孩和一个不会话的,摸不着头脑:“七,你在跟谁话?”

    七眨巴了几下眼睛回过头,指着姜玖琢:“这个姐姐啊。”

    “咳……咳咳……”那团棉絮像痒到了五脏六腑里,姜玖琢猛地咳嗽起来。

    陆析钰眉峰微挑,上前很有经验地拍拍姜玖琢的背:“别急,咳出来就好了。”

    姜玖琢背上因起抚摸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见陆析钰没把这孩的话当回事,一手抚着心口,一手直摇示意自己没事。

    不想陆析钰轻拍几下,很是真挚地补了一句:“咳嗽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话。”

    “……!”姜玖琢气急,眼里甚至咳出了泪花。

    望着姜玖琢通红着眼,再颤了颤肩,陆析钰竟然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保护欲,仿佛自己正对着一个弱无依的娇美人。

    直到姜玖琢拿着剑杵到他脖子间,发出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

    消停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将军府,姜玖琢仍然不知道那孩是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他是陆析钰府上的。

    身后传来顾易笑那孩的声:“失语的人也是和常人一样能笑能咳能出声的知道吗?下回别听见人家呜啊一下就大惊怪,丢不丢人。”

    一路风轻云淡的陆世子回了个头:“害我差点都误会了。”

    姜玖琢嘴角一抽,权当没听见,直往将军府里拐。

    “诶,阿琢。”

    听着陆析钰的声,姜玖琢心一沉,方才不都解释清楚是误会了?还要干嘛?

    她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只见陆大世子持着扇子冲她悠悠笑道:“明日见。”

    “……”姜玖琢闭了闭眼,把陆析钰一行人丢在了将军府外。

    陆析钰回过身的时候,顾易那个缺心眼的还在追问他何时开始管姜玖琢叫“阿琢”的。

    陆析钰没理他,转头问七:“你真没听到那个姐姐别的?”

    七还没来得及答,顾易立马转了话题:“他一屁孩的话你还真当真?姜家姐这哑病如果是装的,那得演得多生动才能把你和我都骗过去?”

    闻言,陆析钰摸摸下巴,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

    一般这种时候许倾和姜渊都已经睡了,姜玖琢轻手轻脚地走进府里,却满脑子都是今晚的那些事故。

    又是那孩又是今晚他……抱住她,明天见?她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见他。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却在见树下站了个人时,微微一愣。

    四目相对,姜玖琢乖乖上前,对姜渊行了个礼。

    姜渊也没多问她什么,看了她一番后告诫道:“下回早些回来。”

    大周民风开放,当今圣上又废了宵禁,对于女子外出其实没有太多的规矩。

    “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么晚归便也罢了,要是让人看见是世子送你回来的,未免落人口舌,对你的名声不好。”姜渊又道。

    姜玖琢先前还在鸡啄米地敷衍着,听到后面,头猛然抬起。

    她急忙摆手。

    还有一个顾易在后头呢。

    陆析钰是和顾易有话才走到这里,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姜渊也是个宠女儿的:“好了,就你们俩走一起时中间空的距离,爹也知道你和世子没什么。爹就是提醒你平日里要注意点,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不合适。”

    姜玖琢下意识要抬手解释,她和陆析钰真不是孤男寡女。

    但是当“距离”和“孤男寡女”这两个词碰在一起的时候,她脑海中突然划过今晚在破屋子里那档子事。

    手心虚地没抬起来。

    姜渊还以为自己女儿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好,道:“算了,今日幸好是我看到了,要是被你娘看到你就完了。和曹家公子退婚的事,她还念着要找你算呢。”

    这两天自己早出晚归的,两个人都没碰上。被姜渊一提醒,姜玖琢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茬没解决。

    她也顾不得解释了,两只手合在一起放在耳朵边上,向姜闻远投去询问的眼神。

    姜渊会意:“你娘睡了,进去步子轻点。”

    ……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姜玖琢不在家的这些天,错过了自家那位姨母要来访的消息。

    翌日一早,姜玖琢悄悄走出房时,往日应当还安静着的府邸已经喧闹了起来。

    一道熟悉又咋呼的声音响起:“我这不是想节省点盘缠嘛,连夜赶着马车就过来了,你瞧我们姐妹俩这么久没见了,这也能早点见上面!”

    不祥的预感涌上,姜玖琢头一掉转就要跑。

    可到底是晚了,那个风尘仆仆的女人眼尖地喊住了她:“啊呀,这不是琢吗?”

    姜玖琢认命地转过身,扯出一个笑脸,行了个礼。

    面前这个,就是许倾的亲姐姐,许宁。

    姜玖琢一向觉得自己的母亲脾气虽差,可这名字起得却是不差的,她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确有倾城色,而且即便是到了现在,仍然是风韵犹存。

    但要她这个姨母,全身上下和许宁这个名字可谓是……毫无关系。

    许宁热络地拉过姜玖琢的手,上下量了一番:“姨母好久没见你了,我们琢还是和时候一样灵巧!就是这么大姑娘怎么不知道扮扮自己呢?身上这衣裳穿得实在是不像样了。”

    许倾在一旁听着,脸色难看了几分。

    她早就看姜玖琢这身图舒服的衣裳不爽利了,道:“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姜玖琢不情不愿地指了指大门——不换了,要出门。

    许倾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很不好:“你一个无官无名的,有什么要紧事得日日出门?你姨母这么大老远过来,换完衣服就给我待家里,哪儿别想去。”

    姜玖琢还想争取一下出门躲躲的机会,但听许倾这么,她又什么都不想了。

    毕竟她一个无官无名的,就凭一张嘴是领了世子的差事,也没人信。

    许宁还在絮絮叨叨:“你啊,不是我你,琢今年都十七了,还没嫁出去呢?姑娘最好的年龄不嫁,在家里再藏两年,再娇的花都要蔫儿啦!”

    姜玖琢越听越头疼,也没往自己房里走,而是去了南院,逮住了姜闻远院子里的一个厮。

    还没开口,厮就懂了:“姐,老将军一早就去军营了,不在……”

    难怪,按只要祖父一个眼神,她那姨母大气都不敢出。

    可没想到祖父已经走了。

    她转身往回走去,指节在脑门处敲了两下,想来想去还是在自己屋里躲会儿,再不然直接翻墙出去。

    不过人运气不好的时候,什么倒霉事都会撞在一起。

    才来一个许宁,府外又来了一个。

    姜玖琢刚从侧门绕到正堂的后面,隔着道墙就听守门的下人来报:“夫人,曹家公子来了,是特意为上回退婚的事上门赔礼。”

    ***

    天色已明,著风楼里的人点了几个菜,在厢房里倦懒地等着。

    门被一把推开,顾易拿着一张纸大步走进。

    “都招了,”顾易拖了凳子坐下,渴死鬼似的灌了一大口水,“和兰青交代的一样。”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陆析钰意味不明地道。

    “你想知道任慈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吧?”顾易严肃了点,“审了,但从他的反应来看,应当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帮任慈做事的一条狗。”

    “不是狗咬狗,而是另有其人?”陆析钰垂眸,又问,“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顾易:“你关于任慈吗?”

    陆析钰不懂他的是什么废话,反问:“不然呢?”

    一桌好菜都没怎么动,陆析钰碗里只有几根菜叶子,油光发亮的腿肉还在碟子里泛着诱惑的香味。

    顾易用筷子灵活地撕下一块,吃起肉来严肃一下就没了。

    “任慈的事,那管家就交代到这里了,”他嚼着肉,含含糊糊地道,“但要别的稀奇事,还真有一个。”

    陆析钰:“什么?”

    “你没发现——”顾易神神秘秘地凑近陆析钰,话锋一转,“——哑巴今天迟到了吗?你们不是好‘明日见’吗?”

    一句玩笑话,却刺激到了陆析钰的某根神经。

    顾易还坐在原位,见眼前人突然站了起来,抬眼:“怎么了?这么着急啊。”

    “昨夜没告诉你,”陆析钰指腹在扇沿重重蹭了两下,“我和阿琢回府的路上遭人暗算了。”

    顾易目色一变:“什么!那哑巴现在还没来,该不会是来的路上又……”

    陆析钰没接他的话,头也不回地疾步向外而去:“走,去将军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