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脸 好啊,好得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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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红得仿佛随时会冒烟。

    姜玖琢根本没听进陆析钰后半句话了什么, 满脑子都是什么更深入、更亲近,昨日滚烫的触感直让她头皮都发了麻。

    更妨论有的人越靠越近,手一点点从被角伸入。

    变本加厉的诱哄就在耳边:“是不是, 阿琢?”

    热气笼罩全身上下,盖得她发闷,姜玖琢狠狠闭上眼。

    下一刻——

    被褥从陆析钰面前甩过, 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哗啦”一下, 姜玖琢猛地坐起身, 起势之快, 差点和近旁的陆析钰撞个满怀。

    夜间凉风一吹,热意顿散,姜玖琢大口喘着气,拼命地找回快要一丝不存的理智和冷静。

    疯了,真的疯了!

    她眼里娇羞都被强硬地化为怒气冲冲地比划——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奈何一双水眸中盛着的那点怒意太过微妙, 眼角的红色配上她依旧红扑扑的脸颊,落在别人眼里, 不仅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为蓄势待发的兽加了几分莫名的可爱。

    陆析钰仰身后退, 与她拉开点距离, 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什么了?”

    姜玖琢真要怒了,刚要抬手, 却被陆析钰一把握住了,他蹭过她的手背, 悠悠地笑道:“我不就是要更亲近些,何曾过要如何亲近了?”

    “?”

    陆析钰笑靥如花,在方才轻轻摩靡的粉甲上一啄:“如此这般,亦是亲近。阿琢, 你呢?你在想哪种亲近?”

    “……”

    看着他清风霁月、光明磊落的样儿,姜玖琢还真有一瞬觉得先前都是她想歪了,但是……怎么可能!

    姜玖琢甩开他的手,当即抡起枕头要砸他。

    陆析钰惊吓般后退两步,倒抽一口冷气:“嘶……阿琢。”

    她看着他紧蹙眉头捂着手臂喊疼的样子,也被吓到了。她没着他呢……

    不想紧接着,紧捂手臂的人侧开身,还咳上了。

    细细密密地汗珠布满陆析钰的额间,姜玖琢一愣,立马放下了枕头。

    被刚刚这么瞎折腾一番,她只当他那句累了都是戏耍她的,但此情此景,倒真像是病症又起。

    她把枕头推开,下床就要去扶他。

    陆析钰睨了一眼,反倒站起了身,兜头替她裹上了被子。

    被子外头,是他扬起的声:“两个病人有什么好挤的,何况我躺在你边上,你能睡得好?”

    “……”

    门被关上,姜玖琢一把扒开捂到了头上的被子。

    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嫌她挤还是嘲笑她定力差还是在让她好好休息?

    她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

    屋外,顾易和七在房顶上乘了好半天凉,终于等到某个人出来了。

    两个人都没动作。

    直到陆析钰走远了点,七拿手肘捅了捅顾易:“你不是找世子哥哥有事吗?去啊。”

    顾易有点发憷:“你看他这样子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七撇撇嘴:“大晚上被赶出来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是啊,”顾易表情夸张地道,“我听欲求不满的人,脾气最大,我现在上去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七很是无语,“那你干嘛在这里等什么?”

    顾易指了指瓦片,或者是指了指瓦片下面,毫不掩饰自己不纯的目的:“本来想听个墙角,没想到亲王府的隔音太好了,什么都听不清,再了,谁能想得到他这会儿真出来了!”

    一旁抬杠的七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转回头坏想着要不要找他的世子哥哥把顾易给供出去。

    被赶出来的那位刚过转角,一抹显眼的红色消失在视线中。

    风一吹,飘来阵很淡很淡的味儿,很快就被吹散在亲王府的药香中。

    七忽地坐了起来。

    “味道不对。”他道。

    “什么味儿?不就是药味?”顾易也坐起来,闻了闻。

    “不是,”七摇头,“血腥味。”

    ***

    顾易直奔另一间客房,一推开门,血腥味混着亲王府的药味诡异的袭来,桌上放着一条浸了血的布。

    再看里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取出块干净布片,像没事人一样缠着手臂上的伤口。

    顾易风风火火地走进,看稀奇玩意儿般围着陆析钰走了一圈:“好家伙,七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受伤了?文宇这么厉害?还能伤着你?”

    面对顾易的三连追问,陆析钰睥他一眼,风轻云淡地丢出四个字:“树枝刮的。”

    顾易差点左脚绊右脚。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嘿嘿一笑:“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哑巴啊?”

    陆析钰缠紧布条,眼皮都没抬:“我什么时候过我喜欢她。”

    顾易嗤了一声:“你要是不喜欢,这么着急干什么?心思是有多放在别处才能自己被树枝刮到?成婚之夜可以是耽于美色,也可以是懒得应付觥筹交错,随便你这么,那今天晚上呢?”

    陆析钰把药放回药箱,走到窗前摆弄那盆君子兰,并不算搭理顾易。

    顾易好容易找到机会奚落他,不罢休地继续:“要是你找到哑巴的时候,正碰上她和文宇得不可开交,命悬一线,你为了救她是不是连你这身人|皮都得脱了?”

    窗牖半开,轻风扬起陆析钰如瀑的黑发,他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指尖滑过君子兰长长的叶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皮子?

    陆析钰闭上眼,单手轻轻按着太阳穴,但又很快就睁开眼。

    仿佛这辈子五感都没有那么灵敏过,只要他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这两日姜玖琢在他耳朵边上呢喃的场景,声音也清晰,画面也生动,好似真人就在他面前,堵在墙边,压在床上——还有在那个昏暗破旧的屋子里抱住她的时候。

    “别走……”

    “救救我……”

    连晕倒后都魇住了似的不住地呓语,紧紧抓着他,要他别走。

    他抱着她穿梭于暗处。

    即便他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她很轻松,可怀中人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把她抱得更紧、脚下更急,竟然不知道是谁的气息更加不稳,连被树枝刮伤了也全然不知。

    直到抓着他袖子不放的人感受到热度,渐渐停止了微弱的低语,他才找回了清醒——她会话。

    若本还有半分不确定那是否为应激过度,可她拿药时眼神慌张躲闪的模样,分明就是明确的答案。

    她会话,从一开始就会话。

    他借着机会把她要到自己身边,本只是逗人消遣,越逗竟越舍不得这么个奇特品种被别人欺负了去。

    可万万没想到,他自诩聪明看得透所有人,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陆析钰指节交叉,一下一下在手背上点着。

    好啊,好得很。

    顾易见陆析钰又不话装起了死,抓起桌上一个桃子掂了掂:“算了算了,不这个了。不过行还是你行,知道提前通知姜家老将军,这会儿在圣上面前,他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你呢又救了哑巴,我看这次姜家可得好好谢谢你……”

    “顾易。”陆析钰突然喊道。

    顾易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放下桃子,严肃了点。

    良久,陆析钰转过身来,问道:“你听过哑巴话吗?”

    顾易泻了一大口气:“吓死我了你,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听过啊,不就是咿咿呀呀那种吗?”

    他想了想,补充道:“哦,不过这种一般是那种生下来就不会话的类型,他们好像不是不会话,而是听不见,所以一直就没学会怎么话。但如果是后天原因就……诶……哑巴不就是嘛?”

    “哑巴。”陆析钰语调降下,斟酌地念道。

    顾易被他整得莫名其妙:“你喜欢人家喜欢得魔怔了?”

    随口调侃罢了,可陆析钰的下一句却让顾易来了精神。

    只见陆析钰笑得温柔而莫测,一字一顿道:“嗯,就是觉得,娶个哑巴,真的挺好的。”

    ……

    一颗桃子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易的眼睛和嘴不知道哪个张得更大。

    陆析钰懒得理顾易痴傻的样子,指着地上的桃子:“西域进贡的上品,算上路上快马加鞭,二十两一个。”

    “……二十两!?”顾易放下那摔瘪的桃,“我走了。”

    陆析钰脱了外衣坐上床,利落送客:“把门带上,顺便帮我把院子里的人都赶了。”

    顾易脚踏出一半,回头问道:“谁都不见?”

    陆析钰闭上眼,略带厌烦地“嗯”了一声。

    顾易表情怪异,顿了顿,问道:“你家娇娇来了,你也不见?”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陆析钰越过顾易往外看去。

    悠悠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太显眼,力气却出奇得大。今日他在密室外被她死死抓住时就发现了。

    明明被她戏耍了,他还蹲下来,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不会走。

    太蠢了。

    陆析钰吸了口气,道:“不见。”

    “?”顾易搞不懂了,“你们发生什么了?救命的时候顺便吵了个架?”

    陆析钰不答。

    “行行行,”顾易另一只脚也踏了出去,“那我去和你家娇娇,你已经睡了……”

    “回来。”陆析钰叫住他。

    “怎么了?”顾易回身。

    陆析钰再度看向那个好不容易主动找上门的人,吸了口气,改口道,“你走利索点,别挡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