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琢想, 或许从很久以前她就动心了。

    曾经许宁刚来那日，他也过，他站在自己这里。

    是啊, 一个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能洞察自己所有心事的人，她怎么会不动心呢。

    “哭什么。”陆析钰擦去她眼角的一颗泪珠。

    姜玖琢手背胡乱抹了抹眼角, 心慌意乱。她好像有很多话要, 却又因为第一次与人交心, 不知道该什么。

    她急急将外衣取下, 披在他单薄的后背上：“我没哭，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

    陆析钰却抓住她的手：“阿琢，我刚刚的话你是不是没明白？”

    姜玖琢一愣，喃喃道：“我明白了。”

    陆析钰像没听到她话一样：“你没明白的话我就再一遍。”

    姜玖琢全身发烫, 捂住他的嘴：“陆析钰，我我明白了。”

    陆析钰停了下来, 望着她红红的耳朵和脖子许久，拿下她的手, 勾勾唇问：“那你, 我方才的是什么意思？”

    “……”姜玖琢舔舔唇角，“你自己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陆析钰坐得离她更近了点, 循循善诱，“你告诉我。”

    “陆析钰, 你、你这是耍无赖。”姜玖琢有点结巴。

    哪有人完这些话之后就开始装大尾巴狼的！

    他却承认得轻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就是在耍无赖。”

    大有不就不放她走的意思。

    姜玖琢本是担心他的身子不能大晚上在外头吹风，可此时此刻他蛮不讲理地抓着她，她竟也不想回去了。

    压抑了很久的话, 她也不愿意等了。

    “阿琢，怎么不话——”

    “我也喜欢你。”毫无征兆的，她道。

    陆析钰张张嘴，没完的话都没了声音，稍顿，他突然手掌扶住额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清润，又含着分明的欣喜。

    月色铺在他身上，见陆析钰一直笑却不话，姜玖琢又有种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错了话的感觉。

    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就算错了，话也已经出去了。

    她便听着自己仿若要跳出来的心跳，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你的，是这个意思吧？”

    听了她的话，陆析钰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是，是这个意思。”

    姜玖琢秉着的嘴角颤了颤，到底是没憋住，混着酒意也笑了开来。

    “别笑了。”她拍拍屁股从屋顶上站起来，嘴角是收不住的笑意，不知道这话是在谁，没一点服力。

    “回家了。”她背过身去，掩饰着突然表白心意后的不适应。

    她照顾着陆析钰，步走到了梯子边，正要让他先下去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阿琢。”

    她回过头。

    回过头的一瞬，黑影高高的压下，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再一遍，我垂青你，许久了。”

    ***

    回到仙氏兄妹的住处时，仙瑶点着灯，正颇为不放心地在门口等着。

    见两人并肩而回，她才松了口气。

    她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在姜玖琢从她身前走过时，拉住了姜玖琢。

    陆析钰注意到也没什么，先行进了屋。

    等到陆析钰走进屋里，仙瑶拽住姜玖琢：“陆夫人，你可有什么事？”

    姜玖琢犹豫半刻：“我……没事，我就是吹吹风。”

    她记得方才和仙瑶出去一会儿的时候，仙瑶没有这么大反应。

    “你不知道，”仙瑶松开她，往里指了指，“你相公一听你一个人出去了，就问我我们方才聊了什么，我话都没完他人就不见了，你是不高兴了，我忐忑着是不是自己错了什么话……”

    仙瑶还在絮絮叨叨地，但了什么，姜玖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虽然早猜到陆析钰一定是听仙瑶了什么才出来找她的，但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从别人嘴里听到这番话，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特别配上是方才他那句垂青她已久，勾得她没来由地躁动。

    “我没事，他就是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姜玖琢搪塞道。

    “你们真的没事了吗？我看你们两个回来的时候，陆公子也怪怪的，你们两个人的状态有点别别扭扭的，就好像……”仙瑶歪头想了想，灵光一现，“就好像和刚表明心意的两个人似的！”

    “……”姜玖琢十分肯定不能让仙瑶的思维无穷无尽地扩散下去了。

    他们两个这婚本来就似真非假，再加上隐去身份住进佛城，也经不起细。

    想了想，她只好镇定地接下仙瑶的话：“怎么可能。”

    “？”

    “我们天天睡在一起，今天也是，我不在他都睡不着。”

    “……也有理。”

    ***

    进屋的时候，陆析钰披着外衣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玖琢瞟了他一眼，没话。

    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水的时候是背对着他的，她像偷来了半会儿梳理头绪的时间，动作尽量放慢，想着一会儿转过身该点什么。

    但她才抿了一口水，就听背后的人好整以暇地重复道：“我们天天睡在一起。”

    “咳……咳咳……”姜玖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身后的人丝毫不算放过她，继续道：“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这回还换了人称。

    她放下杯子，回身：“你都听到了？”

    陆析钰环胸看着她：“不巧，都听到了。”

    姜玖琢心虚地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生怕他看出她想要炫耀的幼稚心理，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仙瑶这么问，我不好回答，所以……”

    “嗯，”陆析钰应了声，站起来开始收被子，“我又没不好，我就是觉得我们家阿琢得实在是太对了。”

    姜玖琢在原地呆滞了，半晌，上前抓住地上被卷了一半的被子，“不是，你干嘛？”

    陆析钰稍稍卸了点力道，眼皮轻掀：“阿琢，你，我们成婚以后，有几天是睡在一起的？”

    “……一天。”

    “那你摸着你的良心，我想和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睡在一起，过分吗？”

    “……不过分。”

    陆析钰满意地点点头，弯下腰，利落地收被子。

    “等一等！”姜玖琢依旧紧紧地攥着被子。

    对陆析钰来，这根本就是个无需多纠结的事，但她如果想和他多纠结一阵，他也是乐意的。于是被卷到一半的被子，再次散了开来。

    一人捏着一角，颇有些好笑。

    姜玖琢咽了咽口水，斟酌着措辞。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真要的话，她早就和陆析钰同床共枕过了，甚至更亲密的也做过了。

    可是她内心还是觉得，他们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

    反而很多事，她更加不好意思做了。

    她往陆析钰的方向走了几步。

    陆析钰挑眉，等她下文。

    姜玖琢却只想先浑水摸鱼把被褥抢过来，挪动着把被子往自己身前拉：“我们不要这么快——”

    话音刚落，手下的被子被往反方向狠狠一扯。

    姜玖琢有点累，本就没用多大力，这一扯来得措手不及，她连人带被扑向陆析钰。

    扯被子的人似是只想把她扯得更近，不想对方劲道这么，他亦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四目相对，被子滑落在地。

    姜玖琢手撑着床，看着身下的人，只觉今晚的酒着实烈了点。不然怎么会，后劲这么大。

    倒下的那瞬，腰便被他环住。

    此刻他搂着她的腰，喉间滚了滚：“阿琢，可我怎么觉得，已经很慢了。”

    姜玖琢喉咙有点干，顿了顿道：“我还要……适应一下我们的关系。”

    “可以，”他应得快，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锁住她闪躲的眼神，“现在适应，半盏茶。”

    “太短了。”她声道。

    她的发丝垂在陆析钰的耳边，他体内升起莫名的难耐，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在她红透的耳廓上流连般划过：“那你要适应多久？”

    姜玖琢忍不住战栗：“从……佛城出去后。”

    陆析钰气笑了：“太久了，一盏茶。”

    “……”

    许是喝了酒，又表明了心意，姜玖琢胆子大了点，她嫌手撑得累，弯下臂，“陆析钰，你今天怎么总是这样。”

    可姜玖琢完，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的姿势却让两人凑得更近，灯暗，话的气息都染上暧昧。

    “我怎样？”陆析钰问，声线暗哑。

    姜玖琢心跳越跳越快，她能怎么，他总是耍赖总是得寸进尺？用这种勾人的眼神看她、诱惑她？

    可她不出口，她确实被诱惑到了。

    “你，不讲道理。”她憋了憋，只憋出这几个字。

    下一刻，腰上一紧，天旋地转。

    一闭眼一睁眼，她成了那个被压在身下的人。

    “阿琢，你就讲道理了？”热气扑在她耳边，陆析钰幽深的目光从她嘴唇缓缓划到她颤动的眼睫上，“要不是怕吓到你，很多事成婚那日，我就做下去了。”

    “很多事……”她跟着念道。

    “对，很多事。”他又压近了点，抵在她腿上的，逐渐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