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军绿色大衣的男人叫马德, 跟顾泽逝去的生父，曾是战友关系。

    当年顾泽生父在执行任务时，救过马德一条命。

    后来顾泽父母去世, 哥仨孤苦伶仃, 无人照佛。

    彼时顾淮安在外地执行任务，鞭长莫及。

    马德想着昔日顾泽生父的恩情, 跟妻子刘大妮商量, 想把哥仨接回家来照顾。

    刘大妮这个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马德转业回京，只一个的警察局片警，一个月就那些钱，养活自家两个娃都紧巴巴，别再养外人的三个孩子了。

    尤其还是三个子，能吃又能睡, 最大的才七岁, 的两岁多，就是三个大号的拖油瓶！

    刘大妮不同意，马德只得抛出好处来，道哥仨生父生前是团长, 还是革命烈士，按照规定, 政府会给一大笔抚恤金。

    抚恤金？

    还是一大笔？

    原先还不同意的刘大妮立马点头，让马德把哥仨接回了家。

    马德刚开始, 也是有一些真心想要照顾恩人，也是他团长的孩子的。

    谁能想到，顾泽哥仨在马家住下才几天, 就跟马家的两个儿子了好几架。

    原因无他，马家的两个儿子看家里来了三个拖油瓶，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居然还要住在他们家。

    自然心生不喜。

    再加上刘大妮一味的宠惯俩儿子，惯的无法无天的。

    昔日哥仨生父的战友听闻马德把孩子们带回了家，心中宽慰的同时，自然也对马德一家多照顾几分。

    这也是马德把哥仨带回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要知道顾泽生父在军中多友，还跟家庭背景，个人能力都强的顾副团长情同手足，他要是能借着哥仨攀上顾副团长这棵大树以后的前程自然不用愁。

    再者顾淮安那个性子，回京市后，肯定会把三个孩子接走的。

    他只需费些钱粮养三个孩子一段时间，就能获得知恩图报的好名声和诸多人脉，这岂不是好处多多？

    马德的一手好算盘，却没有料到自家老婆儿子回坏自己的好事。

    在马家的那些日子，顾泽生父的战友时常带些礼物来家看哥仨。

    来看战友遗孤，自然是什么稀罕带什么。

    酒心巧克力，高级奶粉，牛奶罐头这些只有军中才能吃到的好东西，马家两个能不馋？

    战友们在，马家一家人还能装装面。

    等到战友一走，刘大妮就变了嘴脸，带着两个儿子把战友带来的好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拿走。

    胖团那时候，摇摇摆摆跟鸭子一样，最喜欢吃巧克力，见刘大妮母子仨把东西都拿走了，跌跌撞撞迈着短腿儿要去追。

    被马家大儿子一下推倒在地上，胖团跌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下，滚的一身脏不，手也擦破了。

    胖团委屈大哭，顾泽跟顾二上来护，跟马家两个儿子成一团。

    顾泽沉稳，顾二灵敏，兄弟俩憋着一股劲儿，把马家两个儿子撞到在地，骑在对方身上狠狠挥拳头。

    刘大妮护犊子，把哥仨抓起来就要，顾泽带着两个弟弟满胡同的跑。

    闹的邻居们都出来看。

    最后马德升官发财的希望泡汤了。

    顾淮安执行任务归来，第一时间来马家接三个孩子，哥仨一见叔叔，都委屈坏了。

    他见孩子们脏兮兮跟花猫一样，胖团脑袋上还缠着绷带，饿的跟好几天没吃饭一样，当下拳头就攥起来了。

    拽着发抖的马德，在刘大妮杀猪一样的尖叫中，痛一顿。

    马德鼻青脸肿，脚腕也乌青一片，养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升职发财的希望付之东流，贪到手的抚恤金也全部吐了出来，还求爷爷告奶奶才保住了片警的工作。

    但是也从坐办公室的变成了辅警，见天的在外面对着三教九流低头哈腰的。

    这几年，要不是他跟台湾那边有联系，时不时能赚些“外快”，一家四口早就露宿街头了。

    他心里能不恨顾淮安和哥仨？

    要不是哥仨忘恩负义，跟顾淮安告状，他能挨？

    再加上刘大妮撺掇，他更是觉得自己这好人白做了！

    如今乍然在街头看到挺拔如白杨，明显被照顾的很好的顾泽，他心里陡然一怒。

    这个兔崽子如今过的这么好？

    看兔崽子身上穿的羊毛外套，围着的毛巾，脚下踩的黑皮鞋，放在供销社里，最便宜的也要十几块钱。

    想到如今自家的日子，马德的脸扭曲了一下，提了一下路边的雪堆，暗自骂了句兔崽子，转身往家走。

    马家，刘大妮穿着破棉袄在家里摘菜。

    马德带着怒气进家门。

    刘大妮站起来，刚要讨好笑。

    就被踹了一脚，“你这个蠢货！在外头没有工作，在家里也不能好好干活，都几点了，饭还没做好，要你有个屁用！趁早给老子滚回你农村老家去，老子还能多活几年！”

    刘大妮这几年被骂多了，这会儿也不敢话，只能声嘟囔，“他爸，我在家里也没闲着呢，刚洗完了衣裳，又要挑水，家里的蜂窝也没了，我一直忙着......”

    “你忙个仙人板板，老子还不知道你，一准儿是在外头跟一群长舌妇嚼舌头，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骗老子，你找死呢！”

    马德着话就扬起了巴掌，刘大妮吓的直往后躲，“他爸，你这是咋啦，往前也不是这样啊？”

    前头，马德虽然也发脾气，也没有今个儿这么生气。

    马德放下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狠道，“还不是看到顾泽那个兔崽子了！”

    “顾泽？”

    刘大妮一下子跳了起来，惊道，“这个鳖犊子咋来了，他爸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找个狗屁的麻烦，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他能干啥？”

    马德看刘大妮这个蠢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刘大妮噎了噎，声道，“他不行，不是还有顾淮安啊。”

    顾淮安？

    马德一凛，想起这几年自己过的屈辱又难堪，这些都是拜顾淮安所赐。

    脸上的青筋就跳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马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

    *******

    几个家伙这边，在大街上一阵转，总算是找到一家开门的供销社。

    供销社值班的老头，站在柜台后沉沉盹。

    几个子蹦跳着进了供销社，盹的老头一个趔趄，醒了。

    看柜台前头站着几个男孩，定眼一看，呵，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瞧瞧这穿的背带裤，羊毛衫，黑皮鞋的，还有几个孩身上背的军用挎包，一看就是军区大院的孩子。

    因着供销社离军区大院近，老头见多了军区大院的孩子。

    这也就是在京市，其他地方哪来这么多大院子弟？

    老头骄傲挺了挺胸，问几个家伙要啥？

    高高想要一摔就响的鞭炮，东东想要点着就能窜上天的那种。

    孩子们想了想，分了两波，各自掏钱买了喜欢的炮竹。

    一群娃嘻嘻哈哈回了军区大院。

    回了大院，几个孩子就在外头比赛一样放鞭炮。

    团团跟圆圆在屋子里听见了，扑棱着胳膊要到外头去看。

    顾母和保姆一人抱一个，乐呵呵去了外面。

    俩一到外头，虽冰天雪地的，可是天高地阔，还有几个哥哥在，可比在屋子里待着有趣多了。

    遂圆圆立马挣扎着下地，对顾母道，“奶奶，雪人堆雪人。”

    “咱们圆圆要堆雪人啊。”

    顾母笑道。

    “嗯嗯。”

    丫头点了点脑袋，摸摸自己的脸又补了一句，“要漂漂跟圆圆一样。”

    “哈哈。”

    丫头臭美，可把顾母乐的不行。

    圆圆发话，东东、高高还有胖团立马过来，帮着妹堆雪人。

    团团是男娃，兴趣跟妹妹不一样，他不喜欢堆雪人，就喜欢跟着哥哥雪仗，溜冰团。

    正好顾团长从外头回来，团团见了爸爸，忙扑棱胳膊，“爸爸，爸爸！”

    顾淮安走过来，伸手将儿子过来，点点儿子的鼻头，“什么事？”

    “爸爸，溜冰冰！”

    团团手指着在院子里冰团上一圈圈溜着玩的哥哥们。

    “想玩？”

    “嗯嗯！”

    团团鸡啄米。

    “摔疼了不能哭。”

    “不哭，爸爸我乖。”

    “行。”

    顾淮安拿出一双冰鞋，给团团换上，给家伙扣好扣子，放在地上，拍拍屁股，“去吧。”

    “哈哈，大哥我来啦！”

    团团摇摆着身子，迈开短腿往最近的顾泽跑去。

    结果家伙脚下一滑，在冰团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团团啊。”

    顾母看的心疼，想上去把孙孙抱下来。

    让儿子拦住了。

    “妈，让家伙自己练练。”

    顾大哥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

    顾母掐了儿子一把，“臭子那是你亲侄子！”

    “妈，您轻点，我也是您亲儿子。”顾大哥呲了呲牙，又对着顾母咧嘴笑，“妈，正因为团团是我亲侄子，我才拦着您呢，别人家的孩子我管这个干啥。”

    话的功夫，顾淮安已把团团从地上提了起来，看看家伙，“还想继续？”

    “要继续！爸爸走！”

    团团摔了不仅没哭，反而更兴奋了，脸红扑扑，举着手让他爸走。

    “嗯。”

    顾淮安应了声，离开儿子几丈远。

    团团满意了，跟个鸭子一样又冲了出去，一个屁股蹲儿，两个屁股蹲儿......

    顾母看的心疼不已，干脆不看了。

    顾大哥哈哈笑，“不错，是我们顾家的孩子！”

    最后，团团还是没完全学会溜冰，但是能在冰团上走两步了，林晚清知道了，亲亲儿子的胖脸蛋赞道，“这也是进步，我家孩儿真棒！”

    团团美滋滋的。

    圆圆不高兴了，拉着妈妈去看院子里堆的雪人，“妈妈这是我堆的雪人。”

    “好，我家圆圆也棒。”

    林晚清也抱着闺女亲了一口，丫头这才高兴的咧嘴笑。

    丫头还亲了团团一口，“哥哥和我都棒棒！”

    团团笑嘻嘻的。

    顾二挤过来，“妹，还有二哥呢，你不喜欢二哥吗？”

    “大哥呢？”

    “团团，哥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对不对？”

    胖团也来争宠。

    团团看着眼前的几个哥哥，一人亲了一口，最后丫头还奶声叹气，“妈妈，我现在有些愁？”

    “为啥啊？”

    “哥哥太多了也是烦恼呀。”

    圆圆摊手。

    “..........”

    大年初一，又是一阵丰盛的晚餐。

    红烧兔肉，清蒸鱼，糖醋里脊，麻辣白菜，珍珠豆腐，龙井虾仁，熬的粥，吃的是刚整出锅的山东包子。

    家里保姆做的饭太好吃，不出意外的家里五只都吃撑了。

    “妈妈 ，肚肚撑。”

    团团嘟着嘴巴，哼哼唧唧的。

    大哥顾泽带着几个弟弟在外头消食回来，见妹妹这样，顿时要伸手抱，却被丫头拍开，只要妈妈抱。

    顾团长还想伸手，让妻子瞪了一眼，讪讪放下了。

    “圆圆这样不乖啊。”

    林晚清摸摸闺女的西瓜肚子。

    “妈妈，圆圆乖。”

    丫头急了，一骨碌爬起来。

    “乖宝宝吃撑了要自己走的。”

    林晚清不惯着圆圆。

    圆圆也知道有些时候妈妈是严肃很不好惹的，于是乖乖穿鞋下床，哒哒哒跑到顾泽身边，“大哥抱！”

    “哎，大哥.......”

    顾泽刚想笑的跟朵花一样，看一眼婶婶，道，“外面雪人可漂亮，大哥带圆圆去看看好不好？”

    漂漂的雪人？

    圆圆瞬间来了兴趣，点头，“好。”

    “真乖。”

    顾泽忙带着圆圆下楼，顾二和胖团、团团也跟在后面。

    等圆圆在外面转了两圈，回来肚子就不撑了。

    晚上俩一块睡下了。

    林晚清点点闺女白嫩的脸蛋，对顾团长道，“今天累不累？”

    顾淮安一噎，“你都知道？”

    “自然，你这几天每天都往外跑，身上还带着枪，家里还时不时来些人，想想也知道有任务。”

    林晚清斜眼看过来，“我不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