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皇位不一定传给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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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彦自知他处境不妙,恐怕流言传入东宫的下一刻即传入了父皇耳中,一路上提心吊胆躬身谦卑地走进乾清宫,头都不敢抬起来跪下直接行礼,等了许久不见上方传来声音他才疑惑地稍稍向前望去,眼前竟是两双男子的鞋。

    皇叔也在!萧彦立刻反应过来,能坐在父皇身边的男人只有皇叔,立刻继续叩首,“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叔。”

    皇帝胡子一抖一抖地不知想冷笑还是想话结果被气到不出,他正与萧淮笙商议政事,结果章德火急火燎冲进来通报萧彦那边儿出事儿了,他听完当场失手了茶盏。

    幸好萧彦不等皇帝传召,自己主动进宫来认罪的模样,皇帝还庆幸萧彦没荒唐过头知晓敬畏,然而这也不足以抵消皇帝的怒气。

    “看看你做的好事!”皇帝怒喝一声,手重重拍着桌案震得茶盏不稳。

    萧彦心如死灰地一闭眼,父皇果然已经全都清楚了,可萧彦心里也很憋闷,他也料不到事情走向如此诡异,莫名其妙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对着皇帝,萧彦不敢出半句辩驳的话来,“儿臣知错。”

    未等皇帝训斥萧彦,皇后难得脚步不稳,慌慌张张地快步闯进来,连通报都省了。她在宫里一得到消息连仪态都顾不上理便匆忙赶来皇帝这边,而路上风大吹乱了她的发丝和钗环,进入乾清宫失了端庄沉稳。

    她也根本不在意端庄不端庄,萧彦认错的话听在她耳里直戳心窝,她再也舍不得皇帝狠狠罚萧彦,赶忙求情道:“陛下,太子还是孩子,请您原谅他这一次,他一定会改的。”

    “孩子?”皇帝指着萧彦的面颊,萧彦长得面容舒展俊逸,身子骨都比略显佝偻的皇帝看着挺拔了,皇帝笑着反问,“他在你眼里还是孩子?”

    皇后忍下泪意,“太子在臣妾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皇帝按了按头,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脑子嗡嗡作响。多年来他自认不疏忽皇后母子,对嫡子的教养也花了许多心思,只盼着萧彦能长成一个博学多识德才兼备的仁爱储君。然而十几年的苦心骤然水漂,萧彦的特质与他所期盼的相差甚远,皇帝手指一滑改为指向皇后,“都是你惯的!”

    “臣妾知错。”皇后俯身叩首,额头抵在地上久久不抬,“请皇上责罚臣妾,绕过太子。”

    “你……你!”皇帝气得一口气儿上不来,瞪大眼睛紧紧抓住萧淮笙的胳膊。萧淮笙眼睛一眯,托住皇帝的胳膊给他拍几下背帮助顺气,没一会儿皇帝缓了过来。

    萧彦愧疚难忍,母后因他被父皇指责,父皇还被他气到喘不上气,他再没有不甘心,情愿认错以求父皇母后都不要生气,和好如初。

    皇帝虚弱地摆摆手,不知是气没喘匀提不起力气还是太过失望连发怒都没必要,他淡淡道:“朕是管教不了你,让你皇叔来吧。”

    萧淮笙眉头一皱,被皇帝甩了个烂摊子隐隐不悦。他对萧彦本不是特别亲近,因着皇帝才对萧彦这个侄子有交集,但自从萧彦屡屡跟司元柔不对付,萧淮笙对萧彦的好脸色越来越少,心情不愉面色更显冷漠,连语气都带着三分不耐,“你知错,错在哪里?”

    “侄儿没能管教好太子妃。”萧彦认真反思,“太子妃骄奢侄儿虽看在眼里却未记在心上,只顺着她纵容她。太子妃的本意并不是自己享乐不肯行善,只是她不会话而侄儿一时受她蛊惑,阴差阳错信了她的辞,没想到会演变至此。”

    “还有?”萧淮笙追问道。

    萧彦自认反思基本完整,皇叔还要再问他只得绞尽脑汁继续道:“太子妃德行有瑕,侄儿以后会仔细规劝她。”

    萧淮笙微敛眼眸,闭口不言。对萧彦私下里有少许不满,但自皇帝口中接了管教萧彦的活还是认真引导他。他并非随口敷衍了事而是真想萧彦能仔细思考问题所在,学会自省才能发现错处并改正,不然只会永远活在他自己的习惯里。

    然而萧淮笙失望了,萧彦八成的话都在怨怼司映洁,一个七尺男儿将错误推到女人身上,还是他自己爱慕的妻子未免太过没有担当,不敢承担责任。

    而且哪怕真是司映洁挑唆在先,了片面的观点,萧彦也该用他自身的思考能力来判断和决定,而不是听一句耳边风就劲头上来带着股莽撞感冲出去,太没主见,虫子还知道自己想想往哪爬,萧彦却还得被别人指着方向才肯爬,自己拿不定主意,就算他难得有想法也太容易动摇。

    没有担当与责任感,如何肩负一个国家?没有自主决定的魄力,如何稳定各方势力压制朝臣?

    萧淮笙尚未注意到萧彦的欠缺时,司元柔已经跟他不对付。萧淮笙不禁念起司元柔对萧彦的评价,萧彦配不上以后的位置,她看人倒是准的很。不拿萧彦跟皇帝比,萧彦能有司元柔的眼力也不至于糊涂成这样。

    皇后则一心听信萧彦所,甚至忽略萧彦仅有的几句自责,那只是萧彦自谦的话罢了不能当真,错处都在他的太子妃身上。那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安省,不论她是否有意为之只要一碰上她事情就变麻烦,仿佛命里带煞似的不讨喜。

    “既如此,太子算如何惩戒太子妃?”皇后迫不及待惩治司映洁,但皇帝与淮王都在她把司映洁传进宫教训太过失态,又想让皇帝看看萧彦已经悔改的态度,让他来主动规劝。

    萧彦答道:“儿臣已经削减了太子妃的用度,她以后在东宫除了基本所需别的都没有了。”

    皇后心情稍霁,萧彦肯主动责罚司映洁已经比她预料得好,她还当萧彦对司映洁情根深种往死里护着舍不得罚,但萧彦罚的还不够,皇后瞥见皇帝隐隐别过脸想来也是不满意,皇后又加几样,“将太子妃禁足与佛堂抄写四书五经女戒等等修身养性,什么时候心性好了再出来。”

    罚萧彦皇后舍不得,但责罚司映洁皇后永远嫌不够。让司映洁抄书都是轻的,但什么时候让她停皇后了算,总之不好好磨司映洁的心性品行皇后不会放她出来。

    萧彦一听都心疼司映洁,她鲜少读书写字恐怕让她抄书会委屈不满,但萧彦在面前三位长辈的盛怒之下,或许只有两位皇叔不气他,萧彦根本不敢替司映洁求情维护她,“都依母后的意思。”

    皇后谨慎地膝行两步,离皇帝更近一些求道:“陛下,太子知错,太子妃得惩戒,您看看太子还是个好孩子,万万不能被宫外流言蒙蔽。”

    “暂且如此,但此事并未解决,太子自己想办法消除外界流言。”皇帝骤然嗓音低沉,“不然太子失了民心别指望朕给你收拾。”

    失民心的结果有多严重不言而喻,萧彦呼吸一滞,“儿臣明白。”

    皇帝询问萧淮笙的意见,萧淮笙只淡淡摇了摇头,萧彦能补救的机会非常,他不愿在萧彦身上多费口舌。

    皇帝却当萧淮笙“没有意见”即也满意萧彦暂行的办法,然而这时章德又飞奔而来,他手里的拂尘在后方高高扬起如皇帝的心飘起来下不去。皇帝一见章德失了稳重急急忙忙来通报就觉没好事儿,心跳已然开始不稳,果然是预料之中的惊吓!

    “太子妃刺伤太子侧妃,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和几个儿子都去东宫拜见了。”

    萧彦惊到不出话,司映洁竟敢明目张胆刺伤赵丹若,她真是太过激了。他出门前明明叮嘱过司映洁,然而司映洁不听规劝又给他惹来一桩麻烦,他才刚刚平息父皇与母后的怒火。

    果不其然皇帝好不容易稍微缓和的面容比方才还要阴沉,“荒唐!”

    国公一家闹上东宫,皇帝心里突突跳。国公任职不算机要但胜在地位高,他家几个年轻公子在朝堂各司其职,合起来对朝廷贡献不。结果他们家女儿在东宫伤了,明日朝会势必得给个交代出来。

    萧彦仓皇起身,“父皇母后,儿臣先行回宫处理家事。”

    他扶了扶歪了的头冠,皇帝刚一颔首他就冲了出去。

    皇后不能跟上,在殿里跪着干着急。司映洁行事简直难以捉摸,就算女人间争风吃醋嫉妒陷害,哪有光明正大刺人的?

    萧彦流言悬而未决又对上国公府一家子,皇后的心无论如何都不得安生。

    皇后慌乱地替萧彦想补救办法,“让太子妃思过,许诺太子侧妃先生下长子一定能安抚国公府。”

    她灵光一现想出这么个注意,事情闹得离谱不是几句口头表态能掩盖的,也不是司映洁挨罚能抵消的,必须给赵丹若乃至国公府实在的好处,而萧彦能给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此法确实能平息国公府的,皇帝暗叹皇后对萧彦爱护过头一遇困难竟然替他想出这样命中要点的办法,但也正是皇后护得严实令萧彦的能力被削弱。可此时皇帝不欲与皇后争论她的教养问题,只断然否决,“不可行,嫡庶不能乱!”

    “可是……”皇后想要争辩,皇帝更加坚决断她,“没有可是!你领择他法。”

    皇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绝对稳妥点措施,额头渗出点点汗珠,皇帝让她也回宫想想,必要时召太子侧妃与国公夫人进宫安抚。

    皇后心神不宁地离去,皇帝颓然往后靠去,脱力地倚在后面,对萧淮笙愤怒地感叹:“朕的嫡子如此不争气,以后如何继承朕的大统?”

    萧淮笙淡淡道:“皇位不一定要传给嫡子。”

    他稍稍侧头,“皇兄有许多儿子,可以再仔细挑选。”

    至于萧彦,司元柔不想让他继位,萧淮笙一定实现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