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谁说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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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元柔脸贴在萧淮笙轻薄的寝衣上,他的热意隔着衣服温暖她的额头、脸颊,直达心底最惶恐不安处,驱散她的梦魇。她抓着萧淮笙衣袖的手更紧,头在他的怀里依恋地蹭了两下,埋得更深。

    “一点都想不起来梦见什么了吗?”萧淮笙抚平司元柔的发丝,一边轻拍她的肩背一边诱哄地询问。

    司元柔无声地摇头,脑袋蹭得萧淮笙胸前发痒。

    她确实记不太清,残存的意识全是前世萧彦强加于她的屈辱,她不想仔细回忆,更不愿将这些告诉萧淮笙。

    知晓她做什么梦还能针对性地安慰她梦都是假的莫怕,不知道的话让萧淮笙更担忧司元柔,似身边一切皆可成为她的噩梦。

    萧淮笙把司元柔抱得更紧,“不论你梦到什么,你怕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伤你。”

    司元柔逐渐平静安稳下来,仍是靠在萧淮笙的胸前体会他给予的强烈安全感,渐渐意识疲惫她呼吸平静下来,保持这样的姿势在萧淮笙怀里直接睡去。不同的是,噩梦不会再来纠缠她。

    将她轻轻放平盖上被子,萧淮笙也陪着她躺下。她蜷缩成一团窝在身侧,萧淮笙如何不能没有一点怜爱之心升起,只觉家国大事都不如她平安喜乐重要。

    他们再次安寝,萧彦却不得安生。

    萧彦做过古怪的梦后全身汗湿,传水沐浴时心中苦闷,叫了一壶烈酒酌。而给她送酒的正是司映洁的婢女彩玉,他此时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司映洁的人。

    彩玉被推入水,侥幸留得一口气在,在害她的人走后狼狈不堪地爬上岸。冰凉的湖水令她清醒,情况危急逼迫她突破一条生路。她思索许久是谁害她,瞬间想到的是太子侧妃赵丹若,除掉她就是砍了司映洁的臂膀,但又觉哪里不对,赵丹若近来与司映洁相安无事,不该无缘无故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彩玉逐个想过许多可能的人都没发现疑点,只有司映洁问了她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心中一片寒凉,虽不知具体的缘由,但恐怕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司映洁要对她灭口。

    能拦住司映洁,保下她的人,只有萧彦。

    彩玉斟酒奉上,软声道:“殿下,深更寂寞也不可多饮伤身。”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薄纱裙,淡粉色的纱衣和镂空的纹绣半遮半掩地透露她浅白的肤色,她举手投足间更是逾越一个婢女应有的扮和礼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以色侍人的妾室。

    而她的话更让萧彦凝眉,她竟敢规劝他,凭她的身份也敢?

    “大胆!太子妃让你这么来的?”

    “不是太子妃……太子妃不在,殿下不想尝尝新人吗?”彩玉媚眼含波,急切地明晃晃引诱萧彦,如若不成司映洁一定会再找机会处死她,她必须今夜得萧彦相护。

    “走开!”萧彦厌恶地与彩玉拉开距离,斥责道:“太子妃平时就如此教导你们?”

    彩玉可怜楚楚地咬唇,“您三句话不离太子妃,她就那么好?”

    如果她告诉萧彦司映洁的所作所为,萧彦还会喜欢司映洁吗?

    萧彦头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他也不上司映洁哪里特别优秀,但看她的第一眼实在太美好以至于萧彦可以忽略容忍她的不足,“如果你也在那样的情景下见到那样美的人,你也会动心忘不掉。”

    萧彦描述了与司映洁的初见,回忆当初他的心就会变软,对司映洁的婢女也多了几分宽容,“回去好好侍奉太子妃,今夜的事本宫当做没发生过。”

    他自以为深情的话语足够劝退不知所畏的彩玉,不料彩玉听完之后恍惚一阵,随后抽一口凉气,像疯了一般笑起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司映洁要除掉她的理由,那日的庙会她也在!她跟在司元柔身侧亲眼见证一切。

    “殿下。”彩玉俯首跪下,声线激动,“奴婢告诉您一个惊天秘密,求你放奴婢离开东宫远走高飞。”

    她并非真心爱慕萧彦要爬他的床,仅仅是走投无路罢了。而现在她有了新的生路,她要借此永远地离开司映洁。

    她后悔没有早早在司元柔给她盘缠,放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脱身,而是贪慕将军府的荣华富贵转投司映洁,此时她想脱身,还得依靠司元柔的消息……

    萧彦语气森冷,“又想耍花招,欲擒故纵。”

    彩玉苦笑起来,自自话,“奴婢就当您答应了,因为知晓此事的您一定会保住奴婢!”

    “谁给你的胆子?”萧彦有被冒犯的不快,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好奇心被彩玉足足吊起。

    彩玉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讲了四年前的庙会,保证让萧彦听得清清楚楚。果然萧彦听着听着双目失神,空洞虚无的双眼睁大,极为震撼。

    “您被大姐骗了,找错人了!”彩玉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空灵感,像警钟一样在萧彦耳边敲响震醒他,且余音绕梁久久不散,“那日穿着梅花斗篷的是二姐,她只穿过那一日。”

    萧彦眼神恍惚,惊愕之下翻了酒盏,“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试图服自己,“洁儿明明和那女子极为相似,我不会认错人的。”

    “在两位姐年纪尚幼时,她们确实生得相似。”彩玉话锋一转,“但随着年纪增长,两人越来越不像,尤其是大姐,如今的太子妃长得越来越像其母柳氏,跟二姐逐渐差得远了。”

    “你的是真的?”萧彦拼命压制内心的惶惶不安,但仍难掩盖声音颤抖。

    “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就不得好死!”彩玉发誓,又补充道:“您再去求证将军府的下人,年纪大一些的或许也知道此事。”

    “对了!问彩蝶,她当时也在!”彩玉灵光一现,最近的地方就有最好的证人,“奴婢现与彩蝶分侍两主,不会和她提前串通的,请殿下明鉴。”

    萧彦身子一软,无力地靠在浴桶壁上,手臂垂落重重砸入水面溅起他一脸的水,让他更加清醒。

    竟是如此,难怪他总觉司映洁与当年的人半像不像,还当他多心了,人会变很正常。司映洁竟然真的是假冒的!而他从赵丹若身上找到的感觉,那些填补司映洁不像之处的地方,萧彦都隐隐约约对上了,那时属于司元柔的特质。

    他这里司映洁与赵丹若拼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司元柔,他最初恋慕的女子。

    可如今司元柔在哪,她早已另嫁他人跟别人夫妻和睦,在他皇叔的榻上度过每一夜,她成了他的长辈,与他有着亲近的关系却有着最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与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不行。

    萧彦不接受,他来不及处置彩玉和司映洁,先将彩玉关押看守起来,司映洁那边暂未惊动,第一件事不该惩治她们,而是尽力补救。

    他一大早来到司元柔的院落,如愿见到萧淮笙。萧彦静静站在萧淮笙面前,“皇叔,侄儿有事相求。”

    他屏退婢女和侍卫,整间空旷的殿内只剩下两人,他二话不利落地跪下。

    “侄儿……心悦皇婶,请皇叔成全!”

    他自知所做之事违背天理人伦,会使得他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千人指万人骂的风流浪荡子,但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他会遗憾终生。

    萧淮笙还以为萧彦在政事上遇到难题来求解,结果竟是……竟然!

    他一盏热茶摔在萧彦膝前,碎裂的瓷片削过萧彦的身体各处留下一道道深红的伤口,甚至有一块擦着萧彦脖颈而过。萧淮笙差一点儿杀了萧彦,骂道:“滚!”

    萧彦再留于此,萧淮笙真不保证干出什么!

    萧彦忍痛,仍跪着不走,诉与司元柔的相识,与她的情谊,期盼萧淮笙能够理解。

    萧淮笙早从司元柔哪里听过,当初司元柔起来他只觉萧彦可笑至极,而从萧彦嘴里萧淮笙则气得火压不住。

    “你还敢来挽回她?”萧淮笙问道:“你要做什么来挽回?让她承受红颜祸水,勾引亲侄儿的骂名,还是让她做你没有名分见不得光的女人?还有太子妃,帝后那边你如何交待?你为她考虑过后果吗?”

    萧彦低下头,愧疚漫长心头,萧淮笙所问他还未深想,仅仅是感受到问题存在就足够棘手了,“我会尽量摆平困难,补偿阿柔,竭尽所能求得她原谅。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萧淮笙无须思考便脱口而出拒绝。

    萧淮笙还警告道:“不准乱叫她,你只能叫皇婶!”

    他都没如此亲昵地唤司元柔的名字,哪里轮得到萧彦。

    萧彦祈求无果,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争论道:“是我先遇见她,喜欢她的,在好几年前!”

    “哪又如何,她早就嫁给我了,你父皇亲手赐婚。”

    “可你不喜欢她!”萧彦膝行向前,“你不喜欢她,却要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不准我去真正爱她!皇叔,你为她考虑过后果吗?”

    萧淮笙气急,“谁我不……”

    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