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 118 章 司元柔的软肋
司戎安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厨房外走,厨房根本不是司元柔能待的地方,万一伤到了烫着了她可怎么好?他不是个急性子,但对待司元柔与萧淮笙的婚事真是没一刻坐得住。
“爹爹!”司元柔不情愿地拒绝,奈何力气只能被父亲强硬地带了出来。到了外面院中,司戎安停下后她才得以脱身,不高兴地向父亲解释,“并非父亲想得那样,我只是看阿笙近来太辛苦想给他补补,他身子不好您知道的。”
“可为何非要你做?厨房这么多人手,难道没有一个会炖鸡汤?”司戎安不反对司元柔关心夫婿,但稍微意思意思,吩咐给别人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受苦受累亲自忙活?
萧淮笙哪里值得她这般上心,未免太过了!
司元柔已经解释过,不得不再重复道:“阿笙真的只喝我做的鸡汤,别人做不行。”
简直一派胡言,依司戎安看这就是萧淮笙缠着他闺女的借口,他怎么不知道萧淮笙的嘴这么刁,而且没娶到司元柔的前二十几年他也没饿死!偏司元柔心软好哄,被男人骗了。
“不跟父亲讲了,我的鸡汤快好了,一会儿盛出来给父亲送去。”
司元柔跟父亲讲不通,他似乎对作为女婿的萧淮笙带着天然的敌意,总之任何事到了父亲那里都会变味,她深感无力。
她一走,司戎安更郁闷,女儿连话都不想跟他多,却护着萧淮笙。
他回去的路上,恰逢萧淮笙回来。萧淮笙刚一下马还没进门就被司戎安拐了脖子,司戎安道:“最近重新捡回武艺,淮笙来跟我切磋切磋看看水平倒退没有。”
萧淮笙:“……好。”
为何他一回来就要挨岳父的?
司元柔等萧淮笙回来,结果到了他往常回来的时间却不见人影,心想他有忙得不知时间了。于是先盛了一半的鸡汤给父亲的院子送去,她刚好有时间便不差旁人去了。司戎安的院落跟司元柔的不在一起,是萧淮笙租下隔壁人家的房子给司戎安住,司元柔走一会儿便到了。
她进去,却发现父亲不在,明明父亲已经离开她那很久了。院内除了扫洒的几人,只有陶氏在。她端着一锅鸡汤很重,再端回去也不方便,硬着头皮去见了陶氏。
司元柔稍显生分,对着陶氏想了会儿不知怎么称呼她,或者是司元柔叫不出口,她回避这个问题直接道:“我给父亲送来鸡汤,他人不在?”
陶嫣少见外人,司元柔一进来她紧张地攥紧了袖子,但一想到司元柔跟司戎安的关系,这是她躲不掉的人,便点头示意。
可司元柔问她,她不多几句显得不合适,但和不太熟的人话,陶嫣无所适从,“我……他……他和你夫君出去了,我看到了。”
司元柔第一次听陶嫣讲话,虽然得磕磕巴巴,但声音极为好听,司元柔有种被吸引的错觉,不禁稍显亲近。原来父亲喜欢这种感觉的女子,司元柔想想也不奇怪。
“父亲把阿笙叫走了,阿笙还没吃饭……”司元柔叹了口气,把汤放下请陶氏先尝尝,“我去找找他们。”
陶嫣又攥了两下袖子,犹犹豫豫开不了口,但眼看着司元柔要跨过门槛,她急忙喊道:“等等!”
司元柔讶异地回头,陶嫣招招手让她回来坐,“你别去,去也没用的。”
司元柔更气闷了,难道由着爹爹跟萧淮笙置气吗?
“你别跟你爹爹置气,他只是太关心你了。”陶嫣和气地劝着司元柔,实则为司戎安话。
“那他也是关心则乱。”司元柔懂父亲的心意,却无法认可,这种关心已经扰到她和萧淮笙的正常生活了。
陶嫣不否认司戎安做得太过,只劝着,“他许久不见你,只想以他的方式多关心你们一些,你别怪他。”
司元柔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是怪父亲,他是我爹爹。我只是有些烦闷,不知怎么跟他讲。”
“那你来跟我讲一讲?”陶嫣试探着问司元柔,但又觉自己这句话很冒犯,“你若不愿就算了。”
司元柔顿了顿,陶氏能在父亲面前上话,而陶氏的身份对父亲来不是孩子,或许父亲能听得进去,“我跟阿笙一开始是被硬凑在起,但后来我们成了京中人人艳羡的夫妻……”
她回忆着跟萧淮笙两年多的日子,像讲故事一样给陶氏,“我对他不是头脑发热意气用事,而是想明白就这么过下去便好。”
“我听夫君讲,你将将十八了?”陶嫣量司元柔,觉她有股超脱年纪的成熟,“真让人意外!”
司元柔脸上一红,这是她老气?她的年纪可能有些虚,毕竟曾多活了几年,但陶嫣的反应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大概跟阿笙处得久了,受他影响。”
“若我的长子还活着,他也跟你一般大。”
陶嫣低头轻声了一句,司元柔勉强听清了不禁惊诧。陶氏曾经有过孩子还跟司元柔一般大,肯定不是和司戎安的孩子。
司元柔想问一问,但陶氏眼睛落寞很难过的模样,司元柔没好意思问,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为何总以面纱遮面?在房里并没有外男。”
陶嫣按紧垂在胸口的白纱,慌乱道:“无事,只是习惯了。”
答案必然并非如此,但陶氏显然不愿多,司元柔点点头只得接受了这个理由。她们了会儿话的时间,司戎安回来了,司元柔便知萧淮笙一定也回了。
她跟父亲问好,建议他们把鸡汤再热一下比较好后,高高兴兴地回去找萧淮笙。
司元柔一走,司戎安脸色又黑了,他就不该这么早放萧淮笙回来。
不过司元柔同陶嫣坐了一会儿他很高兴,问陶嫣,“你们相熟了?”
陶嫣连忙否认,相熟还差得远呢。
司元柔这边鸡汤一直热在炉子上,等萧淮笙回来鸡汤更浓了,她给萧淮笙盛了一碗让他多吃些,“你一定饿坏了,父亲也真是的,大中午把你叫走。”
“不,我只是跟岳父叙旧去了。”萧淮笙宽慰司元柔,让她不要一脸不悦,他不愿司元柔夹在中间为难。
但事实上司元柔什么都清楚,萧淮笙的包容和忍让更让她愧疚与心疼。
方景苏和纪行云闻着饭香来蹭饭,方景苏感慨道:“只见过媳妇到了婆家,在婆母手下讨生活难的,没见过女婿在娘家不被待见的。”
他凑近萧淮笙几分,笑道:“师兄,你得努力啊!”
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萧淮笙反唇相讥,“日后你入赘公主府,过得也是这种日子。”
方景苏笑容戛然而止,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纪行云闷头专心喝鸡汤,只间隙中抬了一次头对萧淮笙道:“你放心,我会尽量医好你,让你不被岳父嫌弃。”
萧淮笙额角青筋直跳,应付司戎安已经够难了,这边家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看他笑话。
萧淮笙饭后心急地去催了一次李明空,问他有没有收到回信。李明空失望地否认,“若有消息我肯定尽快跟你们讲,没有我也不好意思见你们。”
他往南元送了多次信,都石沉大海,长久的失望变为绝望,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南元皇室的师兄弟被那个暴君熙帝屠尽了,他是唯一的活口。
萧淮笙来寻,更让李明空焦虑,他不抱希望地去问司戎安,听闻此人刚从南元边境而来,不知是否听过他师兄弟们的消息。
然而意外的是,司戎安夫妻居然真的知道一些,一年前在南元熙帝前往行宫的队伍里见过几个身穿僧袍袈裟的人,不过不确定这几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李明空大喜,有一年前的消息也比没有好,但他疑惑地问道:“你们在南元边境,怎么会见着熙帝?”
南元都城也在江边一带,但是跟此处还有不短的距离,偶然遇见的可能太低了。司元柔也一直以为父亲在南元边境的山头过着砍柴种地的生活,没见过大世面。
司戎安觉得他们对他在南元的生活有误解,“我在南元的几年只有最初疗伤时跟阿嫣住在村里,后来到坊间开了家店生意还行,日子不大富大贵,基本日常也不愁了。只是阿嫣一个女子干不了重活,上山下地的活还是我来做。我看到江对岸的旗后,为了方便见淮笙才把阿嫣一起带上山,但我们真的不住山洞。”
他带着妻子住山洞砍柴为生也太落魄了,不可能!他在南元日子也是不愁的,看几次南元皇帝出行并不难,只是每次不是离得远就是跪在地上,总之没司元柔想得那么凄凉。
不过回想起来,他那么多年都没被南元认识他的人发现也是命大,所幸那边认得他的人本来就很少。
李明空重燃希望,继续坚持不懈地给南元传递消息。这次他怀疑是鸽子的问题,看上了司戎安养的那只灰黄相间的鸽子。
他就不信这邪,哪怕是心里图个安慰,他也要换鸽子试试。
司戎安精心调.教的鸽子要被借去用还有些不舍得,但是为了萧淮笙他没什么便忍痛割爱,“你拿去用可以,但你得先教它认人。”
他的鸽子也没聪明到能意会送心人的思想。
李明空连连点头,把鸽子带回去悉心教养几日,日日穿着僧袍给它看,确定它熟悉后又让鸽子送出了信息。
就在鸽子飞向南方的一日后,有人深夜袭击大元边境,大肆射杀大元守边的将士。萧淮笙半夜披衣而起,直奔门外,叫了司戎安一同前往起事之地。
夜色浓重,粗略估计来的人竟有数千人,乘着几百只船而来。箭矢如逆行的雨点般向上而来,密密麻麻射向瞭望台和城墙。更有人踩着云梯攀附而上,持刀挥砍。
萧淮笙与司戎安二人一同调来一千兵士应急逼退了来袭之人,直到天将拂晓才渐渐平静,这时朝阳照射下才可见江面一片深红,箭矢浮于江面,岸边伤者死尸横陈,有大元自己人,也有敌方的。
一位下去查看的兵回来禀报,“报告王爷、将军,下面的人全是黑衣黑巾蒙面,是水匪扮。”
萧淮笙反问:“水匪敢这么嚣张?”
“属下另有发现。”
那兵又拿出一块儿布,其上写着撕裂的半个“南”字,这是块儿南元的旗子。
司戎安骂道:“南元儿只敢偷袭,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
“八成故意挑衅。”萧淮笙撕碎南元的旗,在城楼上扬起手让其随风吹散,连渣都不剩,“一帮水匪既然决定偷袭,谁还在身上装南元的旗?故意留给我们看的。”
他遥望江对岸,见那边也挂起了“萧”字旗,当是南元皇帝的好儿子,萧明烈来了。
司戎安当年正是被萧明烈所伤才坠江,本身便跟他有仇,更别他一来搞这么一出下马威。萧淮笙与萧明烈祖上一家,但他们不似血亲只是仇敌,从他们那支分离背叛起,两个萧氏便注定不死不休。
萧淮笙即刻修书向京城汇报此事,而这时他之前送往京城关于司戎安归来的信也得到了回音,先到的是宫中圣旨,要求捉拿逆贼司戎安。
圣旨一到,军中哗然。
奉命宣旨之人正是萧彦,之前皇帝扣着他不准他来边关,此时碰上司戎安的事还是不得不让萧彦前来,押送司戎安回京处置。
司戎安跪地,并不接旨,萧彦站在他身前,质问道:“逆贼现在就要反吗?”
“我不是逆贼。”司戎安坚决不认,司元柔也争辩道她父亲不是。
萧彦心疼司元柔,对她稍微和善一些才耐着性子回答:“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辨的?父皇的判断不会有错。”
萧彦初得信时极为震惊,他一直当司戎安死透了,前世才敢那般冷落司元柔。且司元柔薨逝之后多年,司戎安都杳无音信,再没出现过,根本没有这世归来一。不然他早知道,肯定来引诱司戎安回来将其捉拿后立功了!
是萧淮笙来边境改变了这一切,让司戎安想起来并回来了,可回来有什么用,他只是个逆贼,司元柔的污点,只能便宜了萧彦。
萧彦拿捏住司戎安,便捏住了司元柔的软肋,就如此时司元柔跪在他脚下相求。
“我父亲不是,你们污蔑!”司元柔双眸瞪着萧彦,萧彦丝毫不恼火。
“若不是逆贼,为何身在南元不回?”
“若没有异心,怎么娶了南元女子为妻?”
“若没有背叛,为何一回来不进京反而留在边境,有所图谋?”
萧彦一字一句质问司元柔,绕着她身侧,又行至司戎安面前,直接下令,“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