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少男怀春
相天逸以为她醉迷糊了,13岁的孩喊自己叫妈,“云翔”又是谁?
眼看沐云河绝无可能主动进车,他下了车,把沐云河抱进后座,然后自己再坐回去,发动汽车。
实话,被沐云河当众泼酒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该生气吗?
好像是应该生气,毕竟从到大似乎还没有被人这样冒犯过。
但心里又确实不生气,反而生出一点贱兮兮的感觉。
沐云河要走,他便让她走,想着不能让她生气,得顺着她。
等她真走了,回过味来,不能让她这么走,怕她醉倒在路边,遇到坏人或者走不到家。
外面天太冷了,她又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所以相天逸一刻也坐不住,抛下满屋的客人立马追了出来。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相天逸把车开得很慢。若放在21世纪,开得这样慢的汽车,要么是在兜风赏景,要么是司机在分神电话。
沐云河还保留着一份神智,暗暗觉得糟糕,今天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怪她预估不足,对酒类缺乏基本的了解。
前生她从不喝酒,酒量这个词与她无关,她也不知道醉酒的感觉。
实在是大意了,就她现在这样,如果相天逸想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她有什么自保能力?
虽然这一丝理智的弦还吊着,但并没有什么用处,她的精神兴奋极了,完全不怕相天逸,还有很多话要和他。
沐云河不老实坐,凑到驾驶座的靠椅上,附在相天逸耳边:“你觉得翟姿怎么样?那是我给你物色的媳妇。你不是要等我长大么?别等了,等她吧,等她长几年就能给你当媳妇了。当你家的老板娘。”
相天逸明知她是在胡八道,还是想逗她:“我不要她,我要你。”
沐云河推了一下相天逸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能再让你祸害一遍吗?翟姿挺好的,和你配,都是人渣。”
相天逸不禁失笑:“我哪里人渣了?不对,我哪里祸害过你了?”
沐云河本想控诉他的糟糕事迹,可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法进行有条理的叙述。
静了几秒,她一言以蔽之:“你懂什么是门当户对!”
她的本意是相天逸垃圾,配不上自己,不料这话听在相天逸耳中却像是她自我菲薄。
相天逸很不赞同:“除非我上城里找,否则这黄沙岛上还有比你更优秀的女孩儿么?”
沐云河迷迷糊糊的,想着我骂你,你怎么夸我?
相天逸还来劲了,为了证明沐云河与自己门当户对,他开始自我发挥:“妹你知道么?在这个地方,有两绝,一个是我爸的船队,一个就是你的赶海队。黄沙岛谁不知道东沙学赶海队?学生入学第一天,不忙着认识老师同学,熟悉学校环境,第一件事是先去登记赶海队的名额。”
相天逸一边话,一边从车顶的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女孩。
她现在又靠了回去,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她的白皮肤因为醉酒而带着点不自然的潮红。
深重的秋风从窗缝里流泻进来,将女孩的发丝吹到她杏花瓣一样的嘴唇上。
就像有一根洁白的羽毛,轻轻在相天逸的心头拨撩着。
柔得很,也痒得很。
他不禁在心内感慨,为什么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
正在此时,后座的女孩拿手拨开头发,睁开了眼,在后视镜中与相天逸对视了。
她知道他在看她!
相天逸像被抓个正着似地有些心虚,忙转移开目光。
从未体验过的惊奇刺激的感觉,像在相天逸的心湖中投进了一枚水晶石,漾开圈圈层层柔软的涟漪。
相天逸爱美人,对于东沙学这个鹤立鸡群的美人胚子他一直挺上心,但因为还是孩子,所以也仅限于逗弄。
可没想到两三年一过,姑娘完全显露出了豆蔻少女的风情,在他眼中越来越美得不可方物。
他记得最初见到她时,她穿着白裙站在高高的领操台上,与身边的同学们都不一样。
夏季的风中,她蓬松细软的发丝在脸旁轻轻拂动,就像个落入人间的天使。
就是这样一个乖乖的孩,后来几年却变得鬼灵精怪,对着他时而虚情假意,时而又把他抛在一边。
他家在这里是何等的地位,这一带的岛屿从上到下谁不巴结?偏偏这个姑娘却不当回事,似乎根本不懂他家有多大的能量。
可是怎么可能不懂呢?如果东沙学所有的学生仔都不懂,她也不可能不懂。
这两年,姑娘怕是早就把黄沙岛所有的近海渔货价格都摸得清清楚楚,好几样只在滩涂上见到的品种收价还得看她的脸色。
东沙学校长郑剑巴结他父亲,是平日约着吃酒牌的搭子。
光是酒桌牌桌上,他们就聊起过沐云河很多次。父亲对沐云河喜欢得很,郑剑也每每夸这个学生将来能干大事。
相天逸本来不懂,还专门去问过他父亲,觉得东沙学的学生沉迷于赶海给人送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还是他父亲点拨了他。
东沙学赶海队为何能壮大?
当然是因为官方支持。
从此相天逸再看郑剑装模做样的发言,总多了点意味深长。
10岁就能和校长“做生意”的女孩,对相天逸来,有一点棘手。
相天逸总是看不透沐云河,想把她当个妹妹,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有时候他有种直觉,似乎沐云河恨他。
这对他是很新鲜的体验。
他有好感的女孩,无不是很爱他的,他也很享受地看她们为他争风吃醋。
可是为什么要恨他呢?
他自认对沐云河是很好的。
自从认识了这个妹妹,就一直很爱她,精心准备各种各样的礼物,想讨她的喜欢。他自认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
不禁厚着脸皮大胆畅想:难道,是恨他没有专心地爱她?
对了对了,这是很有可能的!
相天逸从身边不缺簇拥的女孩,自认为对女孩们的心理还是很了解的。
沐云河既然是女孩,那就不能免女孩的俗。
对于女人来,因爱生恨这种事情总是很多的。
她或许是嫌自己还不够爱她,不够积极,所以今天要在众人面前发脾气给他看。
这样想着,他有一眼没一眼地从后视镜里偷瞄沐云河,看她一会儿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一会儿又凝视车窗外,静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越看越觉得美丽,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觉得很喜欢。
相天逸就这样,因为一杯猝不及防泼来的酒,陷入了盲目的爱情。
*
沐云河向来觉得相天逸头脑简单、为人刻毒,完全想不到这位怀春少男正柔肠百转,爱意绵绵。
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沐云河还是坚守底线,不带相天逸去冬暖夏凉房。她怕相天逸知道了她的住址,隔三差五来给她惊吓。
她其实也搞不太懂相天逸,自己当众拂他面子,他竟也不生气。难道他是抖M?不像啊。
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玩意,就像被猫挠了一下,人也不能和猫计较?
这么一想,沐云河又有些生气。
这么久以来,她总提防着相天逸原形毕露,可是他总也不露,相反还经常傻呵呵的。看得沐云河烦得很。
她指路去了原来的家里。
时隔近三年,又一辆气派的轿车开进了渔里的狭窄街道。
下午两三点是午休的时段,这一带十分寂静,更显得汽车的声音突兀。
车辆并没有鸣笛,但周围还是瞧过来很多双眼睛。
车子停在沐宅门口,沐家的男孩从院子里冲出来,见车上下来人,用脆生生的童音大喊:“你、是、谁!”
嗓门很大,中气很足,像条精力旺盛的看门狗,反倒把下车的青年吓了一跳。
青年绕到后座开车门。半晌,才袅袅下来一名少女。
不是老沐家的四闺女沐云河又是谁?
那孩望着眼前的少女呆了,把脏兮兮的手指塞在嘴巴里。
少女冲孩招招手:“毛毛,过来。叫我。”
孩迟疑着上前两步,没等走近,扭头就往回冲,一边大喊:“姆妈!姆妈!”
相天逸觉得很好玩:“你弟弟?”
沐云河不理他,头重脚轻地往里走,走到院子门口才转过身,不耐烦地冲相天逸挥挥手:“你走吧!”
就好像他真是个司机。
四下里透过窗户悄悄看动静的邻居们都好奇极了,这男的,谁呀?
起来,自从几年前沐妹和她后妈闹过一场,就不住这里了,只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看望一下家人,还有她的干娘。
可每次过来也是朴朴素素的,除了扮得比时候周整干净,看着也不像传言里那样发达了。
有时候邻居去趣:“妹,你在哪里发财,也带带叔叔呀?”
沐妹就笑意盈盈的:“哎呀叔,你看我这像发财的吗?我忙着上学呢。”
虽如此,大家都知道,沐妹确实是发了财,因为后来沐家的条件显然好了很多,她爸爸连出海都不去了,天天在家抱儿子,把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动不动吱哇乱叫。
直到今天这一看,终于有了货真价实的感觉。
沐妹一身高档作料的衣服,阔气得很,贵气得很,又有这样漂亮的汽车送来,开车的还是俊俏的陌生青年。
他们这一带的鸡窝里,也终于飞出只凤凰了!
一时间,众邻里的感慨倒多过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