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节里那个喜洋洋
从北京回来以后,沐云河就投入了期末考试的复习中。
并在1月的时候,拿到了全年级第三名的好成绩,一跃进入了“第一集团军”。
放了寒假,沐云河闲了,但苏江宁还得上班。
海关不比以前的媒体,来去自由,所以沐云河就住在海关大楼边的宾馆里,白天自己出去闲逛,晚上等苏江宁下班后一起吃饭。
有一天,苏江宁对她,相氏的大船也都回来了。
这等于案件又有进展了,沐云河精神一振。
她现在并不如何关心相氏父子的命运,她更关心他们家的船。
“这些船会拍卖的是吗?我想拍的话要怎么做呢?”
沐云河有种感觉,她很早就过想要收割相家的便宜船,苏江宁大概是为了给她听消息才去的海关。
海关是社会上公认的肥差,要进去可不容易,何况苏江宁还是个外来人口。
苏江宁告诉她,船舶没收分两种,一种是行政没收,一种是刑事没收。
按照案件的审理过程,相家船也会被分为三类,与走私、运毒案直接相关的、间接相关的和无关的。
直接相关的申请法院扣押,间接相关的由海关扣押,无关的则暂时封存在港口,等待案件的进一步审理,看后续需不需要被罚没财产。
沐云河有听没有懂,她问:“没收了以后怎样呢?”
苏江宁:“没收了以后走程序拍卖。”
沐云河:“拍卖的话,社会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去买?”
苏江宁:“理论上是这样。”
沐云河:“这样买船的话,是会贵还是便宜?”
她想总归是便宜的吧?犯罪分子的船呢!
苏江宁:“起拍价是不高。”
嗯,起拍价不高,那就是一旦竞拍的人多,拍上去了,那就高了……
沐云河的钱,多不多,少也不少,买啥都够了,唯独买船不太够。何况她想买的还不止一条船。
苏江宁很懂她的心思,直白地:“你现在想也没用,等进入竞拍流程就知道了,我会和你的。”
为什么苏江宁知道这么多,而她总像个白。难道不是她要买船吗?
沐云河甚是不服气。
所以苏江宁上班时,她就泡图书馆,逛书店,抱了厚厚两本《拍卖法》和《海关法》回宾馆啃。
当然,她没有法律基础看不懂,只能读个大概,自娱自乐。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读着读着,她忽然冒出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趁着互联网还不够发达,会竞拍船的大多数是本地人,她来散播一把谣言,让潜在的竞争者知难而退怎么样?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江宁时,苏江宁的表情介于一言难尽和不想评之间。
该夸她有创意呢,还是异想天开。
最主要的是,苏江宁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心眼里认为是有可行性的。
之所以会想出这个损招来,乃是沐云河十分了解当地船老板的习性,就是比较迷信。
新船下海要请女性作法自不必,平时出海前也爱请人卜天算卦,婚丧嫁娶更是要把个日子挑来挑去,对吉凶极为在意。
如果传个话,相氏即将拍卖的船上发生过命案,又如何呢?
本来在相家刚出事那会儿,坊间已是各色各样的传闻都有,传命案的也有。本来要不是沐云河营救及时,赫号上也是要背人命债的呀。
再了,相天逸和他老子能去蹲局子,难道不是她沐姐的功劳?
她又一口吃不下相氏所有的问题船只,只想便宜地从里面采购一些,有问题嘛。
过年时,她和苏江宁各回各家。
这是一年来她和苏江宁头一次分开,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对苏江宁的家庭背景,她一直很好奇,但苏江宁不,她也没有问。
苏江宁刚来黄沙岛时,她以为他只是待个短期,结果苏江宁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让沐云河诸多揣测。
记得在申市时,他们去拜访华新社的分社长,当时分社长还反过来要给苏江宁送礼,让他带东西给他爸。
所以,他应该是有挺厉害的爸爸的,可是他爸爸不管他吗?
沐云河想,她的父亲也不怎么管她。
某种程度上,他们还挺有共同点。
但终于这么过了一年后,苏江宁他爸要他回去过年。
沐云河听了心里一阵羡慕:原来他爸还是管这个儿子的。
此时,她和苏江宁已经很熟了。她差点把心里藏了很久的那个问题拿出来问:陆花妹是谁?
到了这会儿,让苏江宁知道她当初跑到他房间去翻笔记本也没什么,苏江宁也不会对她有意见,更不会生气。
但她还是没有问。
她想自己还是应该懂得一点分寸,不要探。
和苏江宁分别后,她在年夜回到了黄沙岛。
岛上格外热闹,去陆上工的人们这时候也都回来了,到处是喜气洋洋贺新春的氛围。
相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倒了,本来掀起了轩然大波,可时间一长,也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曾经在相家船上做事的人纷纷找到了新工作,要么被别的船老板招募,要么转行做别的去,再不行,大包一扛到陆地上卖力气去。
趁着这一波,沐云川也招了好几个昔日的兄弟,现在他大也算个船老板了。
新年里沐云河组织学聚会,一帮人直接拉到对面县城里的卡拉OK。
有些同学第一次唱卡拉OK,流行歌全不会,唱些《团结就是力量》《涛声依旧》之类的老歌。也有的同学很新潮,首首流行歌曲都会唱。
沐云河不唱歌,张罗着给大家点饮料瓜子零食。
很久不见的丁成挤挤挨挨到她边上。这时的丁成已经是个一米八高的大伙子了,学毕业后他没有再读书,而是直接帮忙家里的生意去了。
此时见到昔日女同桌,就很有些激动。
一年多没见,她变得更漂亮了。比以前,更有女人味……
伙儿春心勃发,想找些话题,自然就想到了半年前的相氏走私案,听女同桌还是当事人。
刚蹭到沐云河身边,还没等张嘴,沐云河已经发现了他。
“丁成,你最近在干嘛呢?”
丁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比时候害羞了很多:“嗨,老样子。你在干嘛呢?”
沐云河回答得很爽快:“我在读书啊。”
丁成:“哦哦,对,你在省十四中,好学校。”
便又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眼看沐云河一页一页翻着酒水单,他鼓起勇气:“听之前,刀疤子那个走私案和你有关?”
沐云河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听谁的?”
丁成被她一眼盯到脸红,幸好包厢灯光暗。嗓音也低了下来:“大家都这么……”
沐云河状似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同学们离他俩都还比较远,便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我的话你信不信?”
丁成猛点头:“我信啊。”
沐云河把头凑过去了点,凑在丁成耳边:“相氏船上有人被杀,你知道么?”
丁成蓦然睁大眼睛:“听过!”他也学着沐云河的样子捂着嘴:“谁被杀了?”
“就那些发现他们走私的船员,只要不愿入伙,他们就杀。好几条凶船呢,警方就瞒了。慢点这些船也会混在其他船里拍卖,等船老板花大价钱去买。”
丁成难以置信:“真的假的?那不是谁买谁倒霉?”幸亏他家没钱买船,不然他还得想想怎么拦住父母了。
沐云河伸出手指:“拉钩,不许告诉别人是我的。警察不让往外。”
丁成连忙也伸出手指和她拉钩钩,并且用手在自己嘴上一捏,从左嘴角划到右嘴角,意思是给自己的嘴上了保密的拉链。
大年初七和夏莹出去玩,话就直接得多,请她帮个忙,认识的人里多扇扇风。
“等我买了船,开大公司,你毕业直接到我公司来呗,给你开高薪。”
她这么引诱夏莹。
夏莹她,但有点心动。她中考没考好,没上第一志愿,在县城里一所普通中学读着,读得她心气憋闷,天天在想考不上好大学可怎么办。
这忙还不容易帮么?没出十五,还有几家亲戚要走,她夏姐的亲戚里能人可多,把风扇出去有什么难度。
沐云河本来还想把她二哥拉下水。
后来觉得还是不妥。
毕竟如果真要拍船,那也是以她二哥的名义。二哥若现在出去相氏船有问题,到时候自己去拍了,圈子里的名声可太难听了。
大年十三,苏江宁来了。
沐云河美滋滋地向他报告,自己已经把谣言散布出去了。
苏江宁一脸严肃:“你知道你涉嫌违法了吗?”
沐云河哼了一声:“别想吓我,我违法你也得陪着我。”
这话的难得娇憨,男人都吃这一套,苏江宁立刻不声响了。
沐云河在同学里点起的火太少,靠口口相传很难速达。
然后苏江宁出手了。
本地最流行的,乃是一本叫做《沿海故事》的刊物。
是杂志,接近于地摊文学,是贾门县不知道那个官方机构下辖的不知名杂志社办的,但在这一带的岛屿上,影响力比全国发行的知名刊物还要大。
苏江宁写了一个短篇投给《沿海故事》登了。
是短篇,其实是迷你,全篇只有四千多字,分了上下两期登完。讲的是个大富大贵船老板贪心不足,走私贩毒最后落入法网的故事。
村民们拿到最新一期的《沿海故事》一看,这不是刀疤子的故事么!
再一看作者笔名——“刀疤”,好家伙!
刀疤子犯的事,本来各种法就传得乱哄哄。一来二去,许多人把这当成纪实文学来读,对其中的细节深信不疑。包括主人公为财灭口,船上杀人的诸多事宜。
到了后来传得太过,村委会还特地代替派出所发声辟谣,让大家搞清楚是杜撰的,不能当成现实。
但压根儿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