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狩猎行围2小孩儿~要换气
折冲府的武将都不理解李都尉为何选个孩,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看上去没有一点经验,连马佩玉都在阿枝耳边嘀咕,“可惜了李都尉的白玉射决,一看便知是陇右雪山上的好货。”
武将问李都尉要不要换人,李雘充耳未闻,对男孩很感兴趣,问他,“子,你能赢吗?”
“能赢。”
孩儿兴口开河,引来训鹰人一片群嘲,只有柴三妙暗暗觉得这孩儿这句能赢,像极了某人话的口吻。
李雘:“我就选你了。”
抬手示意队正训鹰比试开始。
训鹰人站在山丘顶上,排成一列,皮质护臂上架着戴着眼罩的鹰隼,蓄势待发。
男孩抬起手臂,于空中感受风的速度,身旁年长的训鹰人仅仅凭借被风吹动的飘带和袍角,就能读出同样的信息。
独孤淳点评:“李四官选的人不行。”
柴三妙的目光又瞟到李雘的方向,被他一回头抓到现行,他勾了一边的嘴角,跟跑马圈地时一个神情。
你猜谁会赢?
不知道。
我。
部曲抬出笼子,里面是一只饥饿而毛燥的狼獾,鹰隼嗅出猎物的气息,兴奋地拍翅膀,急不可耐。
队正以指做哨,部曲开笼子,狼獾一头扎进起伏的草坡。
训鹰人揭开眼罩,一声令下,鹰隼出击,振臂飞驰,极速扑向草坡下的狼獾。
只有男孩的鹰偏离了方向,一跃窜入空中,迎风高飞,脱离了男孩儿的掌控。
柴三妙看不懂了,李雘也不着急。
训鹰人密切关注着自己的鹰隼,鹰隼于山丘顶上一路俯冲,几乎贴地飞行,争先恐后的追赶狼獾。
狼獾在草坡中左右横跳,闪躲变换,竟让鹰隼群乱了方向,怎么都抓不住。
众人聚精会神,早已遗忘空中盘旋的另类,只见男孩吹响了骨哨,高飞的鹰隼猛然俯冲,从半空中锁定草坡上的目标,极速逼近。
一击擒获蹦哒的狼獾。
看客骇然,难以置信,男孩高举着手臂,他赢了!李雘赢了!
鹰隼好似一支离弦的箭,正中了靶心。
李雘半阖着眼眸,像是一个老道的射手,展示了一场百步穿杨的好戏。
于沸腾的人群中,李雘与柴三妙远远的对视,如何?
柴三妙豁然转头,她不想承认,一种纯粹的、属于男人的优秀。
李都尉将男孩召唤到身前,要奖赏他,男孩儿朗声:“我叫法滋,现下是弭秣贺部的训鹰人。”
李都尉问法滋愿不愿意做他的训鹰人,“以后跟着我,我有一只西州的玉爪。”
法滋单膝跪地,行礼,“喏。”
重金押注的武将们连连哀叹,是损失了半月的月钱,这下不知如何跟夫人交代,马佩玉嚷着:“愿赌服输,可别这么气。”
只有独孤淳一语不发,冷观众人恭喜李四官是最后的赢家。
最后的赢家,是吗?
李都尉一人赢下重注,表示邀请在场众人今晚篝火烤肉,就在弭秣贺部的营地,见者有份。
武将起哄,“李都尉大方。”
李都尉他要活动活动筋骨,领着武将去猎,再猎些野物,给晚上聚餐加菜。
独孤淳也跟着去了。
日影西斜,下午又起了风,马佩玉受不了凉,要先回营地,问阿枝跟不跟她回去,柴三妙看见远处独自照顾鹰隼的法滋,:“我还想再看看他们狩猎,贵女先去。”
柴三妙漫步朝训鹰人走过去,她叫住法滋,法滋在人群中回首,旁人给他介绍这位是译官阿枝。
法滋问好。
他记得她。
草丘上,猎的郎君们满载而归,武将得意,“全靠李都尉和独孤参军配合,我们一举端掉一个野兔子窝。”
男人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独孤淳手上单邻了一只给阿枝,“这只圆尾最可爱,特意送给你。”
李雘瞟见,插一句,“这只的确不错,煮了肉最嫩,入口留香。”
柴三妙没理他,接过兔子抱在怀中,收下独孤淳的礼物。
李都尉瞧了眼,扬起手中马鞭,对众人道:“归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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弭秣贺部的营地里,搭建起烤架铁锅,族里的女子将羊肉洗净,炖煮下锅,烧烤上架,男子就近砍树劈柴,成捆运回。
草地上置下毛毡,其上再置织毯,毯上放案,围着中央的篝火摆。
柴三妙随着李雘他们回来的时候,众人已就位,弭秣贺的少女们盛装扮,迎上前,为大家送上下马酒。
她用左手接过酒碗,按照牧民喝酒的习俗,用右手的无名指沾一下酒弹向空中——敬天,再沾一下酒弹向地下——敬地,再沾一下酒抹到自己的额头——敬祖先,最后用双手捧起一口喝下。
弭秣贺部众对李都尉的好感,源自他那日跑马圈地,替他们出头赢下宿营地,他要训鹰人便给他训鹰人,他要烤肉请客,便给他安排篝火野餐。
李都尉位高权重,弭秣贺部酋首也乐于与之结交。
李都尉当然位居主位,其他人分坐于四下,柴三妙坐在马佩玉一边。
弭秣贺酋首请李都尉在烤羊上割下第一刀,聚会正式开始。
五人乐队凑响鼓乐,六弦琴师技艺娴熟,将氛围烘托得欢快热烈。
弭秣贺酋首领头唱起祝酒歌,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献酒的依旧是盛装的弭秣贺少女,武将们目光发亮,喜笑颜开,接过酒来,爽快的一碗又一碗。
站在李都尉面前的少女身材婀娜,格外艳丽。
马佩玉附耳阿枝,偷笑,“哟,醉翁之意不在酒,弭秣贺部今晚是算用美人计拿住李都尉呀。”
瞧那女子的蛮腰,马佩玉好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实能让男子魂牵梦萦。
“……”
柴三妙无语,等马佩玉入了大明宫,见了圣人,她很好奇,到那时,马佩玉还能不能像现下这样当个八卦的看客,置身事外。
李都尉就着美人的手,饮下酒,少女坐在李都尉身边近身伺候。
隔着篝火腾起的火焰,柴三妙看清对方被火光照亮的俏脸,她记得,这是下午给李雘送热酪浆的那个。
少女给他布菜斟酒,李雘看上去舒心又自在。
离了大明宫依旧莺莺燕燕,少不得女人,近处新添了马佩玉,长安城里还有河东柳氏。
柴三妙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连到嘴边的烤羊排都不香了,起身避开。
篝火内圈太热,走到外围空气清新,隐隐还能听到欢歌笑语。
“译官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唤她的人,是法滋,他端着一盘羊杂碎骨肉,要去喂鹰。
柴三妙看向他,也不掩饰,“你认得我。”
“当然,你可是在长安请我吃过博托的贵人。”
“我那日从胡人手里没买着矛隼。”
“你当然从他手里买不到隼,他卖的是安西的舆图。”
他果然知道他们暗地里的买卖。
柴三妙想问的,正是这件事。
在西市里讨生活的人,最清楚来快钱的生意,他年纪虽,却格外精明。
法滋:“西市里的那群胡人已经被金吾卫拿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你既然知道线索,为什么不报金吾卫?”柴三妙立刻问他。
法滋笑她怎么如此幼稚,“敢卖安西舆图的人,又怎么会是几个普通的胡人,他们的背后不知道藏着何人,西市的水可深着。”
他他知道他们的事情,就是不想被牵连,所以才离开长安,来到岐州讨生活。
柴三妙想至少她为李雘找到了一个知道线索的人。
法滋问她:“要不要跟我去喂鹰隼?”
柴三妙远远瞧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篝火,不愿回去看见李雘,跟着法滋一路去往营地边缘的鹰笼子。
越走,光线越暗,只能借着营地里零星火盆中微弱的光亮,照路。
法滋回头瞧见柴三妙在想事情,本来想提醒她,没来的急。
一个硕长的黑影窜出,将柴三妙从身后抱住,捂住她的嘴。
柴三妙惊慌的眼神隔空控诉男孩:你这个骗子!故意引我过来!
法滋端着手上的碎骨肉,摊开手,“我也是被逼的,我又能怎么办?”
黑影轻松抱起柴三妙,就往暗处去,弭秣贺营地的边缘,是半山的密林。
*
救命!救命!柴三妙在心里闪过李雘的姓名。
她挣扎地厉害,奈何与黑影力量悬殊,被拖入杉林。
密集排列的杉树,隔绝营地的喧嚣,彻底吞没人影,柴三妙感觉出绑架自己的人身形高大,心里惊慌地闪过一百种可能,她要自救,保命最关键。
她不再挣扎,避免激怒对方。
察觉黑影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危机关头争取一线生机,柴三妙冷静发声,“我们可以谈一谈,你想要什么?”
黑影搂着她的手臂收紧,让她不适。
他将她转过身,让她从自己的眼睛里找出他此刻想要的东西,男人墨黑的眼瞳中全是她的身影。
李雘!!!
“是你!”
柴三妙闻到浓烈的酒味。
李雘低下头,几乎贴到她的额角,怀中人的亲近,让男人动了念想,他靠的更近。
柴三妙反手抓紧男人的双臂,她要通知他们,“部曲中有细作,谢潺有危险!”
这个时候,她跟他提谢潺?
“这就是你跟来狩猎的原因?”
柴三妙赶紧将自己在巴扎车行的那天复述一遍,“朅盘陀人派来五十名刺客,巡察使团成了明晃晃的标靶。”
李雘搂着她,细看她的眉眼,“你在担心谢潺,还是我?”
如今他和谢潺都成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他却没有关心朅盘陀国的刺客?
“……你,是不是醉了?”
柴三妙侧目,他从弭秣贺美人手上喝了那么多酒,贪图美色,活该。
“你放弃离开雍城,只身追到陇山牧场,到底是为了谢潺,还是李雘?你告诉我。”
男人催逼甚急。
柴三妙犹豫了。
最后,她:“李都尉可以以身犯险,但是李雘不可以,我来到陇山牧场,不仅是为了关内道巡察使,更是为了圣人,大唐不可一日无主。”
她是为了唐皇而来,而不是为了他,得冠冕堂皇。
李雘嗤笑她,“是吗?”
“是!”
柴三妙昂首,未料,被男人擒住唇。
突袭让人措手不及,柴三妙来不及抵抗,已被李雘攻下城池营垒,他吮的极重,逼迫她一退再退,缴械投降。
纵使投降,他也不会饶过。
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她口中索取甜蜜的滋味,蚀骨销魂,在寒凉的夜里,无尽回味。
柴三妙动手推了李雘,却被他锁得更紧,间隙中,他给她时间,他在她耳旁提醒,“孩儿~要换气。”
月儿弯弯,潜入林梢,窥视林间双影,缱绻缠绵。
手里满盘的碎骨肉喂完,法滋无聊得守在鹰隼旁,注视营地里的动向。
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