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里是冥界,暗无天日我……
江危这么多天因为要画画作息不规律, 害怕晚上吵到黑崽一直睡在书房旁边的客卧。
渐渐的黑崽学会了收拾自己,自己选择衣服穿,只是那些很可爱裙子他从来不碰。
江危把完成的两幅作品扫描给主办方传过去, 走进来发现黑崽在洗澡,他转身去温泉池子泡了会儿,顺便享受一下高科技的按/摩/服/务。
“主人,您困了不如去卧室睡吧。”吉娜叫醒已经迷瞪的江危。
“唔……”江危从按/摩/椅上下来,着哈欠推门走到卧室。
环绕音箱在声地放着音乐, 黑崽正裹着浴巾在床上有节奏地滚来滚去。
它自己还嗨起来了,江危站在门口轻笑,儿崽可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黑崽滚到一半发现门缝后边站着黑影, 吓得耳朵僵直竖起。
江危推门进来,黑崽回过神当即侧着身子滚进被子里。
大眼珠子一转来戏了,短腿踢开被子一角,胖手扯过枕巾冲他挥了挥:“大爷~来玩呀……”
黑崽原本的嗓音就很雌雄难辨, 被他刻意捏着嗓子更加像个女孩儿,完忽闪着大眼睛,学电视剧上的女人冲江危暗送秋天的菠菜。
“咳咳……”江危被黑崽耍宝的样子笑呛了, 这戏真的是越学越像了, 就是它的外表实在很难让他入戏啊。
而且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 他明天一定要好好跟吉娜谈一谈。
“宝宝,不是什么台词都能学, 这种台词对你来不合适。”
“不合适?”黑崽趴在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耳朵绞在一起不懂江危是什么意思。
“对,这种台词不适合孩子模仿。”江危穿着睡袍坐过来。
黑崽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站起,他这段时间个头虽然有长大了一点点, 但相比江危还是特别,个头只到他胸腔中间。
“你把我当孩子?”黑崽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叫做当,你就是。”江危趁机捏了一下儿子滑溜溜的脸蛋。
黑崽:“???”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现在不认为自己会是孩子,刚开始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像刚出生的幼崽,只会依靠本能思考行动,现在他不会这样了。
何况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江危闭关画画的这段时间,他脑海里越来越多次的浮现出一些场景,它们从何而来?
江危平时用哄孩儿的语气跟自己话,他也当是他们俩之间的情/趣没有当真,甚至直觉自己比江危多活了很久很久。
“我不是孩子。”黑崽对着江危很严肃认真地。
“哦?”江危逗它,“那你给我证明一下。”
这个问题难道黑崽了,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该如何证明。
没等他想出来要如何证明,江危着哈欠侧躺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把黑崽连着被子一起搂在自己怀里。
江危闭着眼凑过来,嘴巴贴了一下他冰凉凉的脑门:“宝宝,晚安。”
黑崽安静地被他抱着,再也不能向之前一样甜蜜地回应他这声“宝宝”,江危叫他宝宝是把他当成真的宝宝了!
黑崽眼睛里浮现着急,他不要江危把他当孩子,自己不是孩儿,但他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已经被汹涌的困意束缚在江危怀里睡过去。
江危闭关时每晚偷摸着过来亲一下黑崽,看着它熟睡再蹑手蹑脚地去客卧睡觉,一夜无眠。
这晚抱着黑崽,他不受控地又做了梦。
梦到一片漆黑没有光影的环境,江危慌神了片刻才发现这里是之前见过的冥界大殿。
江危在这里住了很久似的,轻车熟路地从弯弯道道里找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他低头看不太清楚自己的衣服,外面披着手感极好的大氅,里面穿得不累赘但也不冷。
江危在这温暖的地方转了两圈,找到桃花形状的标记之后撅着屁股开始刨土,没一会儿刨出两瓶酒,不需要什么杯子,拔/开塞子仰头就是猛灌。
辛辣的凉酒入喉,胸腔的心肝脾肺肾都烧了起来,最后那点凉意也被驱逐出去。
江危一大口一大口喝着烈酒,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也看不见,他却越喝越开心,咧巴着嘴眼睛有光,白净的脸蛋晕出淡粉,连眼眶也跟着蒙上一层粉色的雾。
“别喝了。”死神依旧戴着大兜帽走过来,伸手想抢走江危的酒。
“你……你别管我!”江危酒劲儿上头醉了大半,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一点儿也不怕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他现在吃他的用他的,连酒也是他的。
虽然江危拿别的与他交换,但比起他给自己的,到底是他占便宜了。
“给我。”死神的声音多了一丝不容置喙。
“不……不给你……”江危右手的酒瓶换左手拿,空着的右手在空中抓了好几下,定晴一看抓住死神的袖子往自己怀里扯,想拉过来看清楚他衣服上的咒文。
散发着金光的咒文这个时候居然不烫他的手了,这是因为什么啊?
江危扯他的衣服,死神自然也只能被动地走过来,醉鬼毫无意识他们两此时挨得有多近,还示意他坐下,坐自己旁边。
死神不坐他还生气了,嘴巴往下一撇作势要哭。
“我坐下了,你别哭。”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哭,骗你的,我演得太像了~”醉鬼江危完冲他做鬼脸。
死神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哎,我不想跟别人一样叫你死神大人,你名字呢?你叫啥名儿啊?给你……给你江大爷……报上你的名号!”江危凑在死神面前,酒瓶子一扔,两只手举过来想扒拉他头上的兜帽。
他还从来都没看见过这神的模样呢,是太丑了才遮住吗?
死神躲过江危作乱的手,冷冰冰的大掌隔着袖子握住他的双手手腕,低声:“我没有名字。”
他天生地养,从有意识的那刻便是十二主神之一的死神,掌管万物的死亡,按着天地法则负责灵魂的归去。
像一座移动的活墓,在这片看不到光的冥界守着千万年一成不变的寂寞。
别的生命每一刻都不同,他没有七情六欲,没经历过嗔痴爱恨。
他如那一条条血柱刻着的天律一般,过着复制粘贴般的时光,守着它,成为它。
他不需要姓名,不需要被记住。
“不。”江危冲他摇头,“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怎么会没有?”江醉鬼的脑瓜想不明白这个事。
“那我给你起一个!”江危自告奋勇,双手隔着兜帽把死神的脑袋掰过来,隔着帽子与他面对面,“我给你起……起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呢……”江醉鬼脑子里有太多个汉字浮现,可他都觉得不好,不好听,不符合他的预想。
江醉鬼想啊想啊,想得眼皮都沉了,瞌睡虫也跑出来了,他脑袋搁在死神肩膀上昏昏欲睡。
死神刚一抬手,江醉鬼啪地一声回去,晃着脑袋想要变得清醒,嘴上还骗自己:“我不困!”
“我还没想好你的名字呢,不可以睡……”
“啪嗒。”醉鬼的脑袋又砸回原位。
死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等耳边传来醉鬼平缓的呼声才心翼翼地横抱起他,朝着江危的寝殿走去。
他不用瞬移术,也不用腾云,脚下幻出鞋子踩在地面,一步一步用脚丈量这段距离。
多么希望这段距离能够再远一点,这样他可以多抱一会儿怀里的醉鬼。
梦中场景一转,时间线好像往后扯了一点儿。
江危又抱着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喝,不过这次换地儿了,改上死神主殿的房梁了。
上房揭瓦,冥界都快成江危的地盘儿了,他比这里最高掌权的死神还放肆。
死神过来的时候江危又喝了个半醉,见他过来伸手想推开,他不想见到他。
“你走开。”
死神在原地站了一下,见他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转过身想离开,腿边的衣袍被一只手抓着。
不想看见他,却又舍不得他走。
江危就像被那只手攥住的衣角,拧巴着不再是一不二的龙太子。
“你的事,我答应你。”江危埋在左胳膊下面,蹭了蹭眼睛闷声。
死神背对着他笔直站着,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这里……终究不是他久留之地。
江危盯着自己抓他衣服的手,视线向上落到比他高很多的挺直背影。
对他,只惊鸿一瞥,心便乱了。
“我想好了给你起的名字,要听吗?”江危低头从自己怀里抓出自己从出生就戴着的龙玉,上面刻了两个字。
“嗯。”死神点头。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火,冷冰冰毫无人气儿,就连你也像一块没有感情大石头,我走了你是不是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万年不话,十万年不会笑?”
“我好不容易把你教得会笑了,会跟我抢玩具,会生气我挑食,会……”
“为什么你一定要赶我走?”
明明你答应我的还没有做到!
江危到最后偏过头抬起胳膊擦了下脸,现在的龙太子太不潇洒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赶我走,我还给你想名字……”江危不下去了,把手心里的龙玉扔给他。
“这里是冥界,暗无天日我却奢望有道光。”
更妄想这道光能被储存,替我一直陪着你。
江危完也背着他朝另一端走开。
站在原地的死神摘掉兜帽,摊开掌心的龙玉,轻轻抚摸着龙玉上面的两个汉字——褚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