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府来了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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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屋子这事,要是搁在成亲前,哪吒必然会做,且还要做到人尽皆知。但现在不行,上有老,下有,中还有俊妻,这档子丢人的事不能再干。

    所以,他要以圆满的方式解决,最好是其他神不知他自己知且鬼不觉地完成。

    而就在敖丙为这事忧心忡忡,眼看着瘦了点之后,牛大叔登门拜访了。这回接待他的多了个哪吒,还是之前的仆从,只是换了另种糕饼招待。

    牛大叔瞧着比牛大婶瘦,背有点佝偻,脸上挂不太住肉,生得有些黑,端茶时袖管往后一抻,露出一节手腕,手腕内侧看着倒比脸白一点。相比那日白胖健壮的牛大婶,显得颇为凄苦。

    但他话时倒是不卑不亢,令饱受牛大婶那尖锐刺耳声音的仆从们霎时松出口气。牛大叔上过几年学,话很有条理,哪吒还在吹碗面茶叶时,他就已经表明完来意。

    “这……”敖丙千想万想,都没想过对方是来道歉的。

    是道歉,倒也不完全如此,毕竟从字里行间来看,他只是在为自家老婆跑到这儿大吵大闹的事作出解释。对于两个孩间的恩怨,却是没有表达任何的观点。

    “稚子顽劣,我已惩罚过他。如果对您家造成损失,我们定会补偿。”

    牛大叔忙摇头,起身朝敖丙抱拳鞠了一躬,“少夫人,我们都知您心地善良。这事原本就是两个童间的玩闹,结果孩她娘非要来讨个法,令两家伤了和气。真是对不住。补偿我们一点都不要,只希望绥星不要将这事放在心上,以后还能继续跟我们阿二玩耍。”

    一家人前后态度转变这么大,怕是有古怪。

    敖丙偷摸着瞥一眼哪吒,对方施施然喝茶,毫无所动。他疑惑回头,对牛大叔道:“多谢大叔谅解,日后有事尽管来提,我等必将全力以赴。”

    牛大叔那无精采的眼一时间张得比牛还大,“少夫人,我现在还真有一事相求。”

    敖丙摆出请的手势。

    “能否请您府上派个人,到我们家把那头猪抱走。孩他娘还有孩子们因为这头猪已经数天没睡过安生觉了。”

    猪?

    敖丙不好犹豫,当即遣了人跟牛大叔回家抱猪。

    猪跟塔一般高,全身灰扑扑的,像是刚从泥地里滚过。等厨娘用猪毛刷给它好一顿搓洗后,变回原先粉嫩嫩的模样,整只猪看上去极其精神,在塔唤它时还伸出前蹄与她拍掌。

    围观全程的敖丙与球:“……”

    “你亲戚?”敖丙倏忽察觉有些不对,忙改口,“你朋友的亲戚?”

    球哭笑不得,手不住薅怀里狐狸头上的毛,惹得它一阵尖叫。

    “哥,快过来。”塔冲这儿招手。

    球不明所以地过去,被塔拽着袖子给猪鞠躬。

    “还要谢谢。”

    “谢谢。”

    敖丙看得一头雾水,偏头去瞧哪吒,后者正以手背挡脸笑得前仰后合。

    “不用这样,就我们一家人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敖丙温柔地提醒。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这哪吒可就要放肆,足足把对面那棵老榕树笑醒,抖落一地树叶才作罢。等人笑够了,敖丙重新发问,得到的是对面的几下勾手。

    他听话地贴近,脸上突然挨了一口亲,正想发作,就听哪吒在耳边了几句话。这回,发笑的人成了他。

    “你日后讨了夫婿,可不能像他们两人这么腻歪,不然我隔夜饭都要呕出来。”塔这话时正和猪一起坐在树下休息。猪很乖,该拍掌的时候就伸蹄子,该休息的时候就趴在树旁的干净地方转着眼睛听兄妹俩话。

    球甩了下头,挨着猪坐好,道:“为什么不?他俩多好啊。是不是,猪?”

    “你才是猪,它有名字。它叫猪。”

    “……”

    “好吧,猪。所以,你为什么让我向它道谢?”

    塔猛地拍手,“要不是因为它,你现在还要被牛大婶记恨着。虽然,她现在依旧会对你保有复杂的感情,但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憎恶。”

    “听不懂。”

    “简而言之,猪帮了你的忙。”

    球还是摇头。

    “行吧,事情是这样的。”

    在塔送饼当晚,父女俩瞒着敖丙和球带着猪去了趟牛家。塔扮作猪的声音向牛家的人诉衷肠,什么都要嫁给牛二做媳妇,还黄花闺猪莫名就被男人占便宜,家里长辈不合规矩,不让它回圈。

    如果公婆你们觉着我是辈,没资格与你们谈婚事,我可以喊我爹娘来,他们都是几百斤的大猪。我叔叔还是去年的猪王,在陈塘关里有一定猪望。猪如是诚恳地。

    牛大婶一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忙不用,当事人牛二直接吓得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跟猪玩,他乐意;玩出感情,那可真不行。

    他一边想一边哭,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和球这样的赌。如果不赌,又或者是换成其他的赌约,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被猪逼婚的下场。

    牛大婶这人怕虽怕,但架不住胆子还是够大,不断猪是哪吒他们的手下,什么都不愿意留猪在家,还拿扫帚把猪给走。

    伤心不已的猪第二天当真把自己爹娘、叔叔以及一众亲朋好友请来,牢牢围住牛家,猪群此起彼伏地叫唤,力气大的则用鼻子拱门,吓跑挑担算出门摆摊的牛大。

    “循环往复七天之后,牛大叔就来我们家了。”

    球难掩面上震惊,“你不觉着这样很过分么?”

    “过分?”塔冷哼,“爹担心会惊扰到邻居,给他们布了静音咒。这七天,恼的只有她牛大婶一家。谁让她平日里总花有娘生没爹教,咒水重病的爷爷快点死的,猪它们也是气不过才去泄愤的。况且,坏了的门有木匠去修,七天没出摊的损失由娘去担,牛大婶也就是受到惊吓躺了几天,听花早还活蹦乱跳地出来买菜。”

    花和水都是城里的孩子,平日里与塔最是要好。花的爹早早因病过世,家中生计都靠母亲种地卖菜维持,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要不是有李家帮衬,一家人早就在两朝更迭时饿死。

    水家比花略好些,父母双全,但有位生重病的爷爷,爷爷早年在朝歌做过官,因妲己祸朝,被革职流放,险些丧命途中。幸得黄飞虎相救,一大家子才能安全到陈塘关暂避风头。

    因着旅途奔波,爷爷不慎染病,因时辰未到,不可上天封神,只得先留在人间,由殷素知用药好一阵坏一阵地医治。

    “还有,”塔瞥一眼乖乖趴在中间发呆的猪,“她是真的对牛二动了心。”

    轰的一声,球觉得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炸开,徒留一大片空白。过去好一会儿,他逐渐稳定心神,道:“可是,牛二应当对她无意,这样的感情实在太苦了。”

    “可是能够明白人的感情,对猪来也算是不枉此生。”

    站在不远处的敖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抬袖拭泪,转头对哪吒:“咱们后院再搭个窝绰绰有余罢?反正都养了狐狸,也不怕多只猪。”

    “哼哈二将近日得去帮玄武垒鱼塘,恐怕不得空前来。”

    “那就咱俩来。”

    哪吒笑容登时僵在嘴角,所谓的‘咱俩’最后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心软变成他一个人。

    “但是,得问猪的爹娘同不同意。姑猪独自住在外头,恐怕她爹娘不放心。”

    塔当即回答:“猪的爹娘了,只要我们不宰她,一切都可。”

    会爱上一个人的猪,吃了怕是要作孽。

    哪吒手脚没哼哈二将快,猪窝最快也得花上两天才能搭完,索性就先让猪在敖丙准备的软垫上睡。垫子正对塔的床,她睡不着时还能与猪对着呼噜。

    其实一开始敖丙是算把猪搁在兄妹俩睡过的篮子上,但狐狸早早占据这片阵地,只得临时缝出个简单的代替。

    北海龙王抚平水面,吃过炖猪蹄的嘴油腻腻,朝着对还在一心批公文的黑蛟微微撅起。撅到嘴酸都不见对面有动静,没多少好气地:“我想去李家看猪。”

    “回房照镜子就能见。”

    “哪条龙的亲戚会是猪?”

    “敖丙的。”黑蛟手中笔不停,声音也愈发严厉,“你要是真觉着闲,就把我右手这叠公文拿走一半,够你看上几天。”

    “我想看猪。”

    “闭嘴。”

    北海龙王吃了瘪,直接仰倒在他从人间货摊上买的龙头软枕上,发出一连串的怪声,期间还悄悄往边上丢眼神,期望对方能瞅自己一眼。

    只可惜,对于现在的黑蛟来,这些文字更有吸引力。

    哼得久了,北海龙王就这么稀里糊涂睡着,连有人来给自己擦嘴、盖被子都不曾发觉。黑蛟叹了口气,将帕子丢到一边的脸盆里,揉一把他肉乎乎的脸蛋,起身回原位继续忙碌。

    球晚间吃得太饱,什么都不肯按时洗澡,哪吒只好在浴桶底下点上三味真火保暖。塔洗过澡,香喷喷地窝在敖丙怀里听他故事,故事还没到兴头,鼻子里就开始冒泡。

    给女儿掖好被子,又检查过狐狸和猪的情况,敖丙走到窗边低声提醒还在外头玩耍的父子俩放轻动静。

    “听到没,不许让你娘生气。”哪吒。

    球不示弱地叉腰,“听到没,不要让我娘生气。”

    敖丙笑着摇头,放下窗子去洗澡。

    在哪吒开始不住哈欠的时候,球的肚子可算是不再发胀,他勾起脚边的藤球毫不犹豫地踢进对面的竹筐,背手上前喊哪吒回房睡觉。

    “儿子,我今天在想一件事,非常严重的那种。”

    哪吒的话止住球推门的手,他好奇地看向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的爹。

    “猪窝怎么做的来着?”

    “……”

    作者有话要:

    又是被李哪吒笑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