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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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后,两人分开洗漱,各自回屋。将出勤报告发给褚晚宁,聂繁心没有选择上床休息,而是半倚着飘窗的靠枕,搭着薄毯,享受季春的晚风。她在唇齿间,轻轻地思量着“喜欢”这两个字眼,回忆2月下旬,沪城,那个令她心动的夜晚,令她心动的人;以及两时前,收到对方所谓“顺路”的辞,整个人无法压制的欢喜。

    回滨南两个月,不是没有类似情况发生,而是聂繁心在思考,她对万漪,究竟只是姐妹情深,还是已经掺杂不同于别人的情愫。她下意识抬手,覆于心口,想着万漪的温柔眉眼,一颦一笑,静静地感受平缓的心跳慢慢变得急速起伏。

    答案似乎已在嘴边。

    聂繁心微笑着垂眸,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不知不觉点开了游戏聊天界面。犹记月初,挣扎40余天,虽然依旧决定顺其自然,但是总希望找个人诉当时的心绪。思来想去,唯一交心的网友,便成为倾诉的对象。

    她往上翻着记录。

    繁星:雨点儿,我的一位朋友,才失恋就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别人,是不是很渣?

    雨点:(摇头)并没有脚踏两条船,你可以问一问她,心里是否同时想着两个人。

    繁星:关于曾经暗恋的对象,朋友没有任何念想,但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另一个人,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雨点:奇怪的感觉?朋友描述吗?

    当时的聂繁心瞬间耳朵发烫,被人揭穿,虽然并未刻意隐瞒。她轻敲键盘回复:是我啦。

    雨点:你第一句的时候就猜到。

    繁星:切,那你呢?

    雨点:继续对她好,如果万幸互相喜欢,就当一起享受这段暧昧的过程。

    繁星:你好会啊。

    ······

    互心事的对话,两不相知的闲聊。她握着手机,一抹浅笑挂在唇边,腰身慢慢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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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久未放晴的天空,阳光透过玻璃,洒落于聂繁心清秀的脸庞。腰疼,她皱着眉翻身,下一秒,咚的一声,人从飘窗上跌落。

    聂繁心揉着肩膀,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没有锁门的习惯,卧室的木门轻而易举被人从外面推开。

    熟悉的嗓音略带焦急:“繁心?”聂繁心抬眸,映入眼帘的人头戴熊猫发带,洗面奶揉开的泡沫还留在面上。

    爱睡懒觉的聂繁心极少看到这样的万漪,情不自禁伸出手,示意对方拉她起来。

    “我手滑。”

    “没关系。”

    聂繁心稍微借力,站起身,故意往万漪的怀里撞。

    她退开一点距离,近在咫尺,仿佛能看见万漪惊讶的眼眸渐渐变成一弯月牙。

    “昨晚睡飘窗?窗户还开着,不怕着凉吗?”耳边顺风吹来她的温柔话语,一声又一声,叩在心上。

    聂繁心抿了抿唇,目视对方侧脸的泡沫顺着下颌渐渐下滑,霎时理智回笼,催她道:“我盖着毯子,万雨,你快去把洗面奶弄了。”

    万漪转身叮嘱:“不能再这样。”

    “不会,不会,唠叨鬼。”聂繁心推着她往外走,又将人送进洗漱间。

    饭后,聂繁心开车,两人直接去研究所。八点不到,昨晚通知的报案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一男一女,刚瞧见聂繁心给她们点头招呼,就迎上前。

    女人先开口:“警察同志,我妈找到了?”

    男人喊她名字,提醒道:“别急,听警察。”

    “一起的?都是彭芳家人?”聂繁心跟在万漪身后,问他们道。

    “对。”

    也就是,杨馨儿子刘待没来。

    万漪语气平淡,提醒流程:“一楼先填表,然后二楼抽血。”

    “谢谢。”彭芳的女儿和女婿右转进一楼大厅,聂繁心没随着万漪上楼,走到一旁联系刘待。

    电话过去第三次才接通。

    明显被吵醒的声音:“喂,谁啊。”

    同是儿女,为什么差别那么大?聂繁心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暂时不发作:“南云区公安分局。”

    “哦,睡着了,马上就来。”

    聂繁心不想和他多半句,即刻挂断电话。

    彭芳的女儿登记,上楼抽完血,便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结果。聂繁靠着墙,闲来无事,抱着手机浏览王岭山B坡拿回的监控。

    彭芳女儿低声喊她:“警察同志。”

    聂繁心偏头:“嗯?”

    彭芳女儿面容憔悴:“为什么先抽血,不带我见人?”

    “程序。”其实没有确定亲属关系前,便尽量给家人留一线希望,虽然每年国内失踪的几十万老人,大多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逝去。

    “三个月,警察同志,我们倾尽全力······”

    彭芳大专学历,在一家连锁超市当收银员,赶上二胎政策,觉得女儿更贴心,28岁生下女儿。

    如今,30岁的儿子在江城工作,拉扯着一个三口之家;24岁的女儿在滨南,去年刚结婚。

    52岁的彭芳守寡以后就和女儿住在一起。以为可以安享晚年,帮着带孩子,却在今年1月检查出肺癌晚期。

    女儿和儿子商量,必须治病。

    她医保买得低,报销的额度少,住进肿瘤科,眼睁睁看着儿女的钱财如流水般往外涌。于是做手术的前天晚上,趁着女儿去开水房洗碗,带着身份证和包里仅剩20元零钱,悄悄离开医院。

    从此杳无音信。

    彭芳女儿报警,通过微博寻人,贴吧寻人,专业寻人网站和机构寻人······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仍是一无所获。

    “警察同志,还有希望吗?”女人盈盈的眼眸凝视聂繁心。

    聂繁心也知道希望渺茫,却轻轻点头,郑重其事道:“有的,一定会有。”

    里面的工作人员忽然喊:“1号拿结果。”

    “我是1号。”

    聂繁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快去。”

    亲属关系不匹配,七个字落在检查单末尾的位置。

    彭芳的女儿不解:“警察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聂繁心甚至松了一口气:“你的母亲大概还健在。”她顺便复印检查单,接着道,“回去继续找吧,不要轻易放弃,但也别受骗。”

    “可,昨晚的男警官不是人找到了吗?”

    “尸体找到了,通过基因检验的结果显示,死者不是你的母亲。”

    眼前的女人听到“尸体”两个字,趔趄一下,险些栽倒;又听到后半句,才勉强站稳。

    她办完手续离开研究所,聂繁心才接到刘待的电话,听筒里传出不耐烦的声音:“喂,我在一楼大厅,要怎么搞?”

    聂繁心语气同样不善:“楼下等着。”她故意去万漪办公室转了一圈,才慢悠悠下楼,觑见大厅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提了嗓音,喊他,“刘待。”

    男人双手揣进裤兜,应了一声。

    “填表。”

    “哦。”

    刘待态度差,写字速度快,聂繁心认不清。拿来和彭芳女儿两相比较,她瞬间来了脾气,低吼道:“认真写!”

    “凶什么凶,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别忘了我是人民。”他指着申请单的第二排问,“为啥要写工作?”

    陈安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刘待身后,差点直接抬手戳他的肩膀:“让你写就写,废话那么多?”

    刘待:“你又是谁啊?”他觑见陈安佑腰间别着手·枪,声音了点。

    陈安佑不答话,两个警察夹击,刘待认怂,乖乖地填完表。

    聂繁心面无表情:“楼上排队抽血化验。”

    “我填的无创,为什么是抽血?”

    工作人员递给他测试纸:“203唾液测试。”

    刘待走在前,两人走在后,陈安佑故意不放低声音:“有些人,对他客气没用,反正现在袭警定罪,只要我做得不过分。”

    陈安佑捏了捏拳头。

    “咳。”刘待轻咳一声。

    聂繁心睨了他一眼,玩笑道:“我的拳头只招呼强者,太弱的人,对他没兴趣。”

    “咳。”刘待又轻咳一声。

    捏拳的动作过于油腻,聂繁心忽略。

    刘待进去取材,陈安佑问:“彭芳女儿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不匹配。”

    陈安佑轻嘶:“不会真是杨馨吧?或者都不是,我们就得重头再来。”

    “直觉是杨馨。”

    “她的混账儿子肯定不是凶手,没那个能力。”

    聂繁心不置可否,她也和陈安佑有着同样的猜测,只是万事都不可提前断定。

    刘待从203检验室出来,直截道:“等45分钟,我现在有事,你们拿到结果再通知。”

    聂繁心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卖房,收尾款过户。”

    聂繁心拧着眉问:“钱重要,还是母亲重要?”

    刘待轻笑:“死就死了,没死回来养她的还是我,有什么区别?”

    陈安佑气不一处来,右手已经紧握成拳。

    “有区别。家养的狗都知道报恩,守护在生病的主人身边······”聂繁心耳后传来掷地有声却不疾不徐的嗓音,骂人不带脏字,根本无从反驳。刘待咬紧牙,抬眼望着身穿白大褂的万漪,脸色瞬间铁青。

    作者有话要:有些时候,对比才知道区别。算是新闻看到的类似事件,经过改编。当然,也有许多孝顺的儿子,所以仅作例子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