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两分钟以前。
李英吉把靳琛拉到一边去话, 他原本有些顾忌他话会不会传到那女人的耳朵。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识趣地走开了,他收回视线,用审讯敌人的语气问靳琛:“你子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叛变了?好的让她守活寡呢?你还带她来谈生意!”
“我不想被李国栋塞女人, 不行?”
“塞女人怎么了, 塞女人不比塞简光启的女儿要强多了?”
“……”
“怎么了,哑巴了?我看是被我中了吧!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带她来干什么?我看你是绝对有问题,你他妈就是背叛我了, 绝对。”
“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靳琛拂落他的手,“让你查那天的提琴手,还没查到?”
话题转到这儿, 李英吉脸色一苦:“查了。但是吧, 还不如不查。”
“怎么?”
李英吉道:“我联系了那天的钢琴师,他最开始那首曲子, 不是他认识的提琴手演奏的, 是当天的客人。我就又仔细问了一些,他是个穿香槟色礼服的姐。所以我又查了那天所有穿香槟色礼服又会拉提琴的, 只有……”
到这儿,李英吉尴尬地顿了顿:“只有简家的大女儿, 简夕。”
“……”
简家,又是简家。
二女儿嫁给了他, 大女儿又拉得一手好提琴, 以至于让他们父子一直在找。
靳琛简直快要怀疑简光启是不是故意的, 让靳家的每一件事都跟简家有干系,假如联姻没成,还有提琴这件事, 他总会找到简家。
靳琛的表情晦暗不定,李英吉瞧着,:“我看简光启那老东西就是没安好心,自己遭报应要破产了,就想拉着你家救他,真不知道你们家倒了什么霉。你更是,还带她女儿参加宴会,都告诉你了让她守活——”
他一个寡字还没完,只见靳琛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突地一变,他眼前一闪,靳琛就已经冲了出去。
站在靳琛的角度,他一早就注意到那个鹿要出手,所以他发现这点后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带着他,两人双双坠入了蓝色的游泳池里。
铺天盖地的水。
水压很重,推挤着他,池水漫过他的头顶,耳鼻都被水堵着,令他不能呼吸。
原来被水淹没,竟是这种感觉吗。
他像是坠入到了深海里,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世界,不管怎么挣扎,他都摸不到边,触不到底,仿佛触犯了什么戒令,被神明惩罚,判处在海底世界里,这个被人遗忘之地。
又有谁会记得他,坚持去大海里面寻人呢。
突然,一只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只手臂很瘦,却死死拖住了他,带着他往岸边游,嘴里还念念有词:“又不会水,拉我干什么,现在还得我来救你……”
这个声音……
是那个女人吗?
在被遗忘的地方,居然出现了陌生的,新鲜的脚印。
终于有人踏足这里了吗。
简宁把他拖到泳池边上,李英吉急得不行,一把拉起靳琛,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其他人听见后院的呼喊,纷纷赶了过来,靳琛是什么身份,他落水当然不是事。
李英吉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靳琛没事,他霍然起身,一脚将那个鹿踹进了池水里。
跟李国栋关系好的赶紧去池子里捞人,李国栋面上挂不住,脸色铁青:“靳总落水,你为难鹿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李英吉的火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要不是你这外甥女动手推人,靳琛好端端的能掉到水里?他他妈的不会水!要是他今天出了什么事,你他妈就给我等着!”
简宁从泳池里上来时,她身上已经湿透了,晚风一吹,她立即了个寒颤,透心凉。
贸然掉进这么冷的水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她没有想到在那个关头,她的便宜老公居然会伸手拉她。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拉她一把的。
她现在非常不习惯,也不理解,甚至怀疑靳琛的脑子是坏掉了,急需有人开颅看看,她需要一个在世华佗。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会发展出这个走向,整个宴会的氛围都被落水这件事搅乱,立即有人给他们送来浴巾,带着他们去烘干衣物。
靳琛一直昏着没醒,简宁看着他闭合的眼睛,忍不住去探他的额头。
他额骨饱满,皮肤还是湿的,摸上去却很热。
对着这张脸,简宁总是有点过意不去,她侧头问李英吉:“你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会烧得这么快?”
李英吉也伸手一探,把手缩了回来,:“确实他妈的有点烫。”
简宁:“要不我带他去医院吧,有什么事先去医院看看。”
李英吉点头:“行,我开车送你们。”
动就动,李英吉把靳琛架起来,把他扶到了车上。
宴会发生意外,李国栋不断跟李英吉和简宁道歉,今天的意外他来负全责。
简宁心里窝着火,回过头,冷笑一声:“你觉得谁缺你那点钱?李老板的酒店要是还想出手的话,就先好好管教一下你那听话的外甥女吧。”
李英吉的车走后,李国栋把鹿叫了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鹿披着浴巾,知道自己闯了祸,话也不敢看人的眼睛:“我以为……靳琛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他随便带来的女伴……我就……推了她……没想到靳琛过来了,他去拉她,就被带了下去……”
“你你,管人家的女伴做什么?现在好了,靳总亲自去扶人家,知道人家是什么地位了吗?你有想法,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得罪人的事?酒店每天都在亏钱,靳琛就是我心中转手的最佳人选,你把他得罪了,赌场要钱我拿你抵债吗!?”
鹿被一句,就抖一下,坐在那眼泪就掉下来了。
李国栋急得走来走去,他本以为这个外甥女要是真能被靳琛看上,他的酒店不定就不用完全卖,另有转圜余地。
现在倒好,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了。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她:“明天你就给我回家去,以后牵线这种事再也别想我帮你!”
-
李英吉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简宁跟靳琛坐在后面。
靳琛陷入昏迷,一直后仰着,浑身发热,但一直没醒。
虽然心里很奇怪,但看靳琛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她压下那股奇怪,时不时就会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变得更热。
车子转弯时,他的头突然靠在了简宁的身上。
男人整个人倚过来,沉甸甸的。
这一次接触比暴雨的那一次还要近,他的呼吸也近在咫尺。简宁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虽心里有愧,她还是抬手把他的脑袋轻轻推了回去。
这一推,就把靳琛推醒了。
靳琛睁开眼,一双眸子黑沉沉,像是会把一切都吞噬。
简宁的手还在他的头上,两人在车子后排四目相对,靳琛怎么样不知道,起码她是有些尴尬。
推他不要紧,重点是她平时假装热情的人设不就崩了吗?
简宁吞了吞口水,在靳琛的注视下,把手伸向他的额头,争取再补救一下。
温凉指尖贴上他发烫的额头,那感觉很舒适,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你身上很热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再等等。”她安慰着他。
刚闭合的眼睛一秒睁开,靳琛掐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不要去医院。”
“???”
简宁被他握着手腕,靳琛那个疯批老妈给她带来的阴影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赶紧把手抽回来,轻轻揉着,:“你都这样了,万一高烧怎么办?”
“……”靳琛阖上眼,轻声:“吃药就好了。”
“那你家里有药吗?”
“……”
看他充耳不闻的样子,简宁就知道没有。
也是,他那个大庄园,怎么会有这么生活化的东西。
她转过头,朝窗外看了看,这么晚了,药房基本都已经关门了。
这一片看着有些眼熟,她开导航看了看,对前面开车的李英吉:“朋友,这离我家比较近,你把他送到我家吧。”
“你家???我还是把他带我家去吧,这离我家也就一个点。”
“……”
简宁觉得这个李英吉属实有点病:“他现在需要吃药,休息,再开一个时他不难受吗?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住下,刚好你过来照顾他,我还嫌不方便。”
李英吉被简宁呛了两句,人也冷静了点。
简家跟靳家联姻,谁求着谁很明显,简家不把靳琛供起来就不错了,他的担心是有点多余。
他讪讪摸了下鼻子,问:“你家怎么开?”
……
车子开到简家门口,李英吉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估计靳琛更没想过。
李英吉架着昏沉的靳琛,简宁早早知会了简光启,所以这会儿,简家灯火通明,都在等待靳琛的大驾光临。
李英吉把靳琛扶上二楼,简宁下意识就指到了自己的房间。
上楼时,简光启和简夕都紧紧看着靳琛,金姨也在后面候着,那对父女都恨不得一路跟到简宁的屋子里去。
简宁上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药给靳琛吃,李英吉看着靳琛吃下药,他这才松口气,:“吃药了就好,明早再吃一些,应该就能好了。”
简宁问:“你要留下来照顾他吗?我让金姨给你收拾客房。”
“我?不了不了不了,我回去还有事。”
李英吉头都快晃掉了,好像她简家是什么盘丝洞。
简宁也不留他,只:“那好吧,你回去注意安全。”
李英吉走后,简光启才过来问:“宁宁,怎么回事,好端端这是怎么了?”
简宁不算细,随口敷衍了下:“没什么,发生了点意外。这么晚过来,没有扰到你们休息吧?”
简光启驳斥道:“你回自己家,怎么能叫扰?有什么事就一声,女婿第一次来家里,别让他住得不舒服。”
简宁听他话就假,她不想再听他多,草草应付两句,就回房间去看靳琛了。
靳琛躺在她的床上,不知是不是他太高大,她的床看着都了不少。
她在出去和留下之间犹豫几瞬,最终还是走向了床边。
就看在你捞我的份上,照顾你一次好了,简宁在心里默默地。
她把靳琛的外套脱下来,解开他的领带,以及前两颗扣子,怕他睡得不舒服。
做这些的时候,她心翼翼的,尤其靳琛现在的皮肤很烫,解扣子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他的皮肤,都像碰到火一样。
她只开了床头灯,光线不算亮,他优越的眉骨和鼻梁显得更立体了几分。
简宁到卫生间去,湿了一条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搞的,掉到水里这么快就发高烧,生病了还不肯去医院,奇奇怪怪。
她搬过梳妆台的凳子,放到床边,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着靳琛睡着的样子,一边在嘴里咕哝。
“虽然你今天是为了救我,但是,皮草还是要买的噢……”
靳琛睁开眼睛,刚好听到这一句。
他想开口,发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痛。他忍着眩晕的痛意,哑着嗓子:“会给你买的。”
“……”
简宁没想到靳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她有点尴尬,好像她就贪图靳琛那点财产来的。
“你怎么醒了?”
“……我很饿。”靳琛扭头看向她,意思很明显。
好吧,如果他从公司出来就回家里接他,到李国栋的别墅,再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他不饿就怪了。
简宁问:“你想吃什么?我让金姨给你做。”
“随便做一点吧。”靳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快点就好。”
以往靳琛都是那副性格很差的样子,导致简宁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想不到他病了之后,居然意外地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这只秃毛狮子,终于变成了病狮子。
简宁忍不住心想,你当初冷着一张脸跟我话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要这么虚弱地需要我来伺候你吧?
她俯下身,把他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换了一个面,重新贴在他的额头上,随后双手放在膝盖间,柔柔地:“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哦,老公。”
“嗯。”
简宁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合上房门。
床上的靳琛徐徐睁开眼睛。
方才她为他整理毛巾时,身上的味道侵袭过来,这会儿明明已经出了房间,那味道还是没有散。
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
简宁下楼后,先去了敲了金姨的保姆间。
金姨开房门,见是简宁,她木然一张脸:“这么晚了,二姐有什么吩咐?”
简宁:“靳琛饿了,你能帮他弄点吃的吗?”
金姨的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二姐,已经过零点了,我还要休息,好准备明天的早饭。我也没给姑爷做过饭,不知道他的口味,还是劳烦二姐亲自动手吧。”
不待简宁什么,金姨就已经关上了房门。
“……”
好家伙,是她考虑不周了,她早该想到金姨对她是什么态度,找金姨纯属是多此一举。
这个时间,家里人都已经睡了,他们住的别墅区附近也没什么外卖可点,难道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吗?
简宁到厨房去瞧了瞧,开冰箱,倒是什么食材都有,可惜她不会做。
她视线一转,看到冰箱门上的鸡蛋,想了想,不如蒸碗鸡蛋羹好了。
不会做饭,但是她会蒸鸡蛋羹,傻瓜式操作,只要把一定比例的低温水和鸡蛋搅散,上锅蒸熟就可以吃了,方便快捷。
简宁动就动,她拿了一个大碗,磕了几个鸡蛋,认真搅散,过筛,掏出手机计时。
蒸熟之后,简宁看着碗里平滑鲜嫩的鸡蛋羹,思考两秒,用勺子在表层画出一个心形。
是的,爱老公人设不能崩,必须时时刻刻都要巩固好自己的人设。
她又往上淋了些芝麻油和生抽,这才用盘子托着这大碗鸡蛋羹,心翼翼端上了楼去。
她轻轻用脚推开门,:“我回来了哦,老公。”
靳琛坐起来,拿掉头上的毛巾,搁到一边。
简宁把鸡蛋羹放到桌子上,又把床边的椅子挪回去,靳琛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前。
他拿起勺子,看见鸡蛋羹上的那颗心,手臂一顿。
淋好的生抽随着她走上来的这一路,已经沿着她画出来的线条滑了下去,好像给线条上了色,让这颗心的边缘更明显了。
他侧过头,对上一脸期待看着他的女人,问:“这画的什么?”
“这是……我对老公的爱心呀。”
对他的爱心?
恐怕是对皮草的爱心吧。
靳琛收回视线,面上没什么情绪,无情进行点评:“花里胡哨。”
“……”
妈的,什么玩意,他不应该很感动吗?你老婆在你生病时照顾你,给你蒸鸡蛋羹还不忘对你表白,不应该狠狠动容然后多给她买两件皮草吗?
花里胡哨???是???
简宁气鼓鼓的,看来真是吃药把他吃.精神了,他又给她摆出了那副丑恶的嘴脸。
这一碗吃得很快。
简宁起身,就要把碗收下去,靳琛拉住她的手臂,问:“你去哪?”
她回过头,莫名其妙:“……厨房。”
“不准去。”
“……”
简宁动了动手腕,发现被他握得很紧,而且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在发热,被她握了这么一会儿,她感觉腕子都汗了。
看来靳琛真是烧得不轻,真不知道他病好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不讲理的样子。
她拿他没有办法,抬头看了看,刚好房门没关,她看到金姨在走廊外面,她喊道:“金姨,可以帮我把碗拿下去吗?”
你不想帮我做饭,拿下餐具总可以吧?
金姨刚好上来收东西,听见简宁叫她,她倒是没有装听不见,进来拿走了桌子上的空碗。
金姨出去后,她转头对靳琛:“你难道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吗?我还要去睡觉,ok?”
“你去哪里睡?”
“当然是去其他房间啊,难道我要跟你睡?”
“不能陪我吗?”
“……”
他抓着她,自下而上抬眼,一向锐利的眼神此刻蒙上病容,就变得有些……单纯?
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他此刻的眼神,非要去的话,大概就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去拨开他眼底的雾,想看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以为她会看到不可见底的深渊,或是望不见尽头的丛林,没想到云雾背后,会是一汪澄澈的湖。
也许是生病让他卸下防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今晚跟平时很不一样。
简宁的心倏地软了下,她:“好吧,只有这一次哦。现在放我去洗脸,可以吗?”
靳琛听完她的话,缓缓松开手。
“我在床上等你。”他。
“……”
大哥,能不能不要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
金姨把碗放回厨房,洗干净,收回消毒柜里,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
她擦干净手,原想着回到保姆间,走到房门前,她停了停,最终还是上了楼,敲了简夕的房门。
“大姐,你睡了吗?”
金姨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被门内的人听到。
没多久,门内传来拖鞋走动的声音,咔哒一声,门锁解开,穿睡衣的简夕开房门,:“金姨,这么晚了还找我啊。”
金姨问:“大姐,方便进去话吗?”
“当然方便了,你从看我长大,干嘛还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我话?”
简夕把金姨迎进来,坐到床上:“什么事啊金姨?”
金姨抬起头,视线坚定而沉稳:“大姐,你的机会到了。”
“……?”简夕笑容僵了下,她警惕地看了看房门,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我刚刚才听到,原来二姐和姑爷还在分床睡,他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简夕眼神闪了闪,很犹豫,“这不好吧,就算他们没发生什么,可毕竟圈内已经人人皆知……”
金姨眼神紧紧盯着简夕,生怕她不同意,竭力劝道:“反正靳家是跟简家联姻,谁规定了联哪个女儿?办了婚礼又做得什么数?到时可以对外,靳家少爷跟二姐性格不合,还是更属意大姐您一些……只要想,总能圆得过去。”
简夕已经有些为金姨大胆的描绘而心动,但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
金姨急得上前一步:“大姐!难道你不喜欢他吗?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种好事,落到那个贱人带来的孩子身上吗?”
“……”
简夕不解地看着金姨,问:“金姨,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到这儿,金姨紧绷的表情一松,她举目远望,看着床头处的一张老照片,那是简夕与她生母的合照。
“我当年落魄,我当时的丈夫每天喝了酒只知道我骂我,他输光家里的钱,连房子都卖了。我被迫带着我的儿子逃出来,娘家弟弟刚结婚,他不愿收留我,就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地方,我带着儿子流落街头,是太太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得以待在简家,找到一份工作。”
到这里,金姨眼里已是泪潸潸:“太太仁慈,临死之前,还让先生答应供养我儿子上大学,太太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能忘。”
简夕没想到金姨还有这么命苦的一段,她神情动容,握住金姨的手。
“金姨……”
金姨摇摇头,眼神变得愤恨:“谁成想太太死后没多久,你被带去外婆家不知情,不到半年,那个贱人就带着她的女儿上了门,不知她用了什么迷魂汤,先生还不让所有人她女儿的身世,把那便宜女儿当亲女儿养,你,这是置你于何地?”
“这么多年,你已经被她抢走了太多东西,所以这次,你必须抢回来。”
金姨眸光凌厉,握紧简夕的手不由得有些用力。
简夕被她握得很痛,然而这痛却让她十分清醒。
她记得,她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房子里多出来一个女人,也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妹妹。
简光启对她这是她的亲妹妹,她大哭大闹,她不要妹妹。
然而没什么用,那个妹妹还是在家里住下了,她有妈妈,但是自己没有,她不是妈妈生的孩子,爸爸却能抱着她,叫她乖女儿。
她分走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和关注,总是样样出色夺走本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而现在,她还抢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连亲生的都不是,一个外人,凭什么跟她抢,凭什么。
简夕咬紧牙关,:“金姨,你,我应该怎么做?”
金姨见她能够想开,表情十分欣慰,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帮你的,姐您只需要等,到最后,他一定会是属于你的。”
-
靳琛躺在陌生的床上,大概因为这是女人床的缘故,就连被子都是女人的香气。
他浑身滚烫,半梦半醒,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睡着。
他梦见很多事情,从前的,现在的,杂乱无章。
梦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个巨浪拍过来,无情地将他卷入了大海里。
铺天盖地的水灌入他的口鼻,他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
再后来,有人叫了他一声,随后扑通跳入了水里,把他救了上来。
他呛了水,哭着:“哥哥,我刚才吓死了。”
“没事儿,哥哥保护你呢。”
从海里出来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没有海水,没有沙滩,什么都没有,仿佛方才那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场景。
他只梦见有一个女人,整天对他粘得要命,而他对她极其冷淡,除了感情什么都肯给她。
梦中场景忽然一转,天降大雨,稀里哗啦,用力砸在地面。
一辆豪车停在庄园门口,那个往常无比粘人的女人穿着漂亮裙子上了车,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她为什么要上别人的车?
她为什么要走?
她不是很粘他吗?
不是了离了他就不能活?
她对他的那么多话,难道都是在欺骗他,是哄着他才的好话吗?
他的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扼住,喘不过气,他握紧拳头想要发泄,然而在梦里,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他的五脏六腑气得快要炸开,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到底为什么?
靳琛猛地睁开眼睛,从这怪异的梦境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胸肺变得舒服一些。
胸口闷闷的。
微微有些钝痛。
靳琛抬手,按住他的心脏,似乎不敢相信它居然也有如此剧烈跳动的时刻。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此时天已蒙蒙亮,窗帘透过一丝很细的光线,投在了墙壁上。
靳琛侧过头,他这才发现,身边竟然睡了一个女人。
……怎么会睡着一个女人?
他定睛一看,这女人面朝他侧卧,双手交叠,规矩地摆在枕边,睡颜恬静美好,十分漂亮。
他皱眉,惊异地发现,这个侧脸,居然跟梦里那个决然而去的女人,重合了起来。
一样的红唇,一样巧的下颌,一样细瘦的肩颈和手臂。
就是她。
靳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她也总喜欢对自己一些甜言蜜语,总是整天把爱意夸大,些“想你想得快吃不下饭”之类的话。
也就是,她现在如此粘着他,早有一天,她也会离他而去吗?
她现在所谓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她早晚有一天会对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吗?
呵。
靳琛的眸色深了深。
这是什么破梦?
难道他会像梦里那样,气到肺都快要炸开?
不可能。
别想。
下辈子吧。
靳琛狠狠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对我很冷,是吗?
我倒要看看,谁比谁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