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太当时只是把这股不舒坦憋在了心里，只怪自己没能给大帅生个儿子出来。

    后来老三出生了，大帅也果然天天都来看她，很少再去找二姨太了。

    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好了不少。

    然而就在老三四岁的时候，大帅又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跑去找二姨太。

    这让太太有些急了。

    以前可以是因为她没有儿子，但现在她都生了儿子了，怎么大帅还老是去找那个女人？

    太太不明白。

    直到有天她听到了大帅和二姨太的谈话。

    大帅叹息：“这老三都四岁了，还在喝奶，实在太不像话，楚谦也不过比他大不到两岁而已，当初楚谦三岁都能识字了，太太将孩子都宠得不像样子了。”

    “起来还是你会教孩子，太太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老三她也教不了，我想着你将楚谦教得这么好，便决定将老三抱过来给你教养，你觉得意下如何？”

    太太听完，当即脑袋嗡嗡作响，只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浑浑噩噩的回了房，一连几天脑袋里都在想着那件事情。

    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要被送去给一个妾教养，她的心口就仿若被剜去了一块一般。

    “她现在能养她我的儿子，以后就能抢我的地位，如果真让二姨太得逞了，那么我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太太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么坐以待毙。

    于是她趁着大帅外出，冤枉了二姨太和人通奸。

    那时的楚谦才不到六岁，他蹲在阁楼上，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母亲的绝望，太太的伪装，父亲的冷漠无情。

    直到一声枪响，母亲倒在了血泊之中。

    周围仿佛都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红色。

    他想要大喊出声，嗓子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怎么也叫不出来。

    在母亲被人拖走之前，她摸着他的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看，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笑容悲凉：“记住一定要笑，我们谦儿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在二姨太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视线定格在阁楼的方向。

    她看着男孩的眼睛，嘴里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来：“要笑。”

    不到六岁的男孩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亡，却一个字都不敢出来。

    此后他见人便是三分笑意。

    有人背地里骂他没良心，自己亲娘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然而也正因为他这没心没肺的态度，太太才没有怀疑过他。

    一个孩子，对待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二姨太嘱咐他要笑，或许就是为了保护他。

    楚谦在外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温柔随和的，仿佛邻家大哥哥一样的温暖人心。

    然而他的笑容是伪装的，他的心是冷的。

    他给不了任何人温暖。

    他笑得有多温柔，内心就有冷漠。

    哪怕是到了此刻，在提起曾经的往事之时，他的唇角都挂着一丝笑意。

    他明明在笑，但清语却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他下眼睑处，安慰道：“别哭了。”

    这让楚谦微微怔愣了一下，抓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没哭。”

    事实上他从到大从来都没有哭过。

    一次都没有。

    清语倔强的强调：“你哭了，我都看到了。”

    楚谦扯开唇笑了笑，他脑袋微倾，让她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

    握着她的手道：“我不会哭，该哭的人是他们才对。”

    清语手指摸了摸他柔软温热的薄唇：“你这里在笑。”

    她另一只手摸在了他的心口处，“但你这里在哭。”

    不管他面上笑得有多么的开心，他的内心始终都是悲伤且孤独的。

    感受着心口处柔软温热的触感，楚谦愣怔了一下。

    便又听她道：“你如果不想笑的话，其实可以不用笑的。”

    她手指将他上翘的唇角往下按了按，让他唇角做出了一个难过的弧度。

    楚谦没有阻止她，黑眸静静地凝视了她几秒，忽地拉过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拥进了怀里。

    少女身体的温暖，仿佛逐步的将他内心的坚冰给融化了一般。

    清语被紧抱在怀里，嘴巴和鼻腔压在他的肩膀上，近乎喘不过气来。

    只听他嗓音低哑克制：“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清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有微风拂过，花瓣飘在空中，如同一只只起舞的蝴蝶。

    良久，清语询问道：“你之前带我来见一个人才可以娶我，其实就是为了征求你娘的同意吗？”

    楚谦纠正：“是我们的娘。”

    清语声嘟囔道：“你娘又没同意，她不定都不喜欢我。”

    楚谦松开她，皱眉道：“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清语反问：“怎么不会了？”

    楚谦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过头看向墓碑，淡声道：“因为她是我娘，所以她一定会爱我所爱。”

    清语怔愣了一下，最后又低下头去，用脚踩着地上的一片粉色花瓣：“你既然都知道要询问你娘的想法，为什么就没想过要询问我的想法呢？”

    她知道因为原主的缘故，还有自己为了逼楚昭一把，提前了婚事。

    所以导致楚谦以为自己依然喜欢楚昭。

    但清语还是希望他能够尊重一下自己，询问一下自己的想法。

    虽然以楚谦的性格来，这样子很难。

    但人与人之间，原本就应该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并不是因为你以为怎么样，就能够私自做决定的。

    这样子短时间可能还好，但时间久了，被做决定的那个人必然是压抑的。

    而压抑久了，一旦爆发出来，那将是感情最后的终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句话从来不是得好听而已。

    清语并没有怪他，是因为她能够理解他性格的养成。

    但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慢慢的学会尊重自己。

    然而楚谦却背过身去，风吹起了他的外衣，只听他道：“我带你来这里，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我娘的祝福而已，并没有要询问她意见的意思。”

    何况一个去世了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给出任何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