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皇贵妃所料, 当康熙宣布让胤禛前去曲阜孔庙祭祀，在前朝和后宫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阿哥一党的人和太子一派的人当然是极力反对。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胤禛这次去曲阜孔庙祭祀会给他带来很多好处。首先, 天下读书人知道四阿哥的存在。这并不是天下读书人之前不知道四阿哥的存在, 而是天下读书人对四阿哥不了解, 只知道他是皇子。等四阿哥去曲阜孔庙祭祀, 他会让天下读书人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他是个才子。

    才子之名, 不是胤禛自己自封的, 而是别人送给他的。他的书法和丹青非常好, 让他在朝中和京城百姓中获得了才子之名。但是，其他地方的人并不知道他的书法和丹青好。他这次去曲阜孔庙祭祀, 自然会展示他的书法和绘画，让曲阜的读书人知道他是有才能的。

    胤禛除了让天下读书人知道他的存在和才能外，还会让天下读书人更进一步地了解他的身份。他并不是普通的皇子, 他是皇贵妃之子，亦是副后之子，是半个嫡子。

    太子因为是嫡子, 所以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是“正统”。而胤禛是副后之子，那么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就是半个“正统”。不止如此，他这半个嫡子, 很有可能会变成真正的嫡子。这让天下读书人知道, 在皇宫并不是只有太子是嫡子, 四阿哥胤禛也是嫡子。

    一旦天下读书人知道胤禛是半个嫡子, 那么胤禛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变得不一样。虽然胤禛的地位暂时不会超过太子, 但是天下读书人会拿太子和四阿哥比较。如果日后太子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天下读书人就会觉得四阿哥比太子好, 届时四阿哥会取代太子。

    还有，天下读书人知道胤禛这半个嫡子的存在，他们心里会更有“安全感”。这个“安全感”的意思，就是当太子做出不好的事情，让天下读书人对他失望时，会有四阿哥这半个嫡子取代他，成为天下读书人心目中满意的新太子殿下。

    康熙之所以派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一方面是不想让太子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变得太高。另一方面就是想让天下读书人督促太子，让太子时刻警醒，还让太子知道有了四阿哥的存在，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是不可撼动的。

    除了这些，等胤禛从曲阜孔庙祭祀完回来，即使他还没有上朝，他在朝堂上有了一定的地位。不仅如此，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会增加许多，那么第三方势力就形成了。

    对大阿哥一党的人和太子一派的人来，他们并不希望有第三方势力的加入，这对他们来不是什么好事。相反，对他们的威胁还非常大。

    之前，大阿哥和太子他们觉得胤禛还没有进入朝堂，对他们的威胁不是很大，所以暂时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但是等他从曲阜孔庙祭祀完回来，情形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其实对大阿哥的威胁最大。大阿哥虽然是长子，在战场上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他终究是庶子。

    满人不在乎嫡庶之分，但是汉人却非常在乎，尤其是天下读书人。不管大阿哥立下多大的功劳，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身份，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庶子。

    身为庶子，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产。大阿哥身为庶长子，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尤其是在嫡子太子存在的情况下。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太子是个草包，大阿哥惊艳才绝也取代不了太子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没有胤禛的存在，日后太子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天下读书人会觉得身为庶长子的大阿哥会是个很好的接替人选，但是如今有胤禛在，大阿哥就不会成为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第二个人选。这么吧，如果以后太子造反了，康熙废了胤礽这个太子，那么天下读书人会觉得胤禛是最适合做新太子的人选，而大阿哥不是。

    原本大阿哥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就没有什么地位和名声，如今又要被胤禛横插一脚，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就更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再者，大阿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只会弄刀舞枪的粗人，这让天下读书人觉得他更不适合坐那个位子。

    比起大阿哥和太子争夺那个位子，天下读书人更希望看到四阿哥和太子争夺。

    “绝不能让四弟去曲阜孔庙祭祀。”虽然大阿哥平时不喜欢读书，但是他也明白去曲阜孔庙祭祀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更知道曲阜的孔庙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不如……”他到这里没有再下去，但是他的眼神变得非常阴狠，意思非常明显。

    纳兰明珠知道大阿哥的意思，皱着眉头不赞成地道：“大阿哥，你是想被皇上厌弃，被皇上圈禁吗？”

    大阿哥听到这话，拧着眉头，沉着脸：“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四弟去吗？”

    “大阿哥，你知道皇上最在意你们兄弟几个什么吗？”纳兰明珠觉得大阿哥想要杀四阿哥的想法太过愚蠢。

    “兄弟和睦。”大阿哥竟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会有想杀了四阿哥的愚蠢想法？”纳兰明珠沉冷着一张脸，语气非常严厉，“你不要以为你派人暗中刺杀四阿哥就不会被皇上知道。四阿哥要是在去曲阜的途中被刺杀身亡，皇上一定会雷霆震怒，会下旨彻查此事。届时，大阿哥你觉得你能躲得过皇上的彻查吗？”

    大阿哥被纳兰明珠这句话得沉默了下来。

    “一旦皇上查到是大阿哥你派人杀了四阿哥，皇上首先会觉得你残忍无情，毫无兄弟之情。其次，皇上会贬你为庶人，并把你永远圈禁起来。”纳兰明珠着，望向大阿哥的眼神变得非常犀利，“大阿哥，你想终生被圈禁吗？”某种意义上来，纳兰明珠预测到大阿哥以后的结果。

    大阿哥摇了摇头：“不想。”

    “大阿哥，既然你不想，那就不要有刺杀兄弟的念头。”纳兰明珠惊疑地看着大阿哥，“大阿哥，你怎么会有如此愚蠢又可怕的想法？”

    被教训的大阿哥，乖乖认错：“抱歉，我只是担心四弟去了曲阜会对我造成威胁。”

    “四阿哥去曲阜孔庙祭祀，不止对你造成了威胁，对太子也造成了威胁。”纳兰明珠理解大阿哥心里的担忧，神色缓和了些，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严厉，“大阿哥，比起我们，太子那边会更为担心。再者，我们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坐收渔翁之利？”大阿哥不太明白纳兰明珠的意思。

    “等四阿哥明天进入朝堂后，我算促成四阿哥的势力。”纳兰明珠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让四阿哥的势力跟太子的势力争斗起来，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听了纳兰明珠这个主意，大阿哥双眼顿时一亮，一脸欢喜道：“这个好。”

    “等四阿哥从曲阜孔庙祭祀完回来，我还算奏请皇上封皇贵妃为皇后，届时太子……”到这里，纳兰明珠故意停顿下来，嘴角扬起一抹阴笑，“太子所有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到那时索额图就会专心地对付佟国维，而不是我们。我们不仅可以坐山观虎斗，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汗阿玛曾经过不会立后。”大阿哥觉得纳兰明珠这个主意是好，但是他心里有点不乐意，因为他不想让胤禛的身份超过他。

    “皇上是这么过，但是皇上并不是真的不立后。”纳兰明珠眯着眼，一脸深意地道，“事在人为。”

    大阿哥见纳兰明珠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没有再这件事情上多什么。虽然他心里有点不快，但是他知道纳兰明珠这个主意很好。

    “四弟去曲阜孔庙祭祀，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什么都不做。”纳兰明珠点点头，“也没必要做什么。”他知道大阿哥心里很是不甘，又了一句安抚大阿哥的话，“四阿哥去曲阜孔庙祭祀成功，对我们来利大于弊，你不用担心。”

    见纳兰明珠这么有把握，大阿哥心里的担忧减少了很多，没有再什么。

    纳兰明珠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阿哥，开口警告道：“大阿哥，以后不要再有杀了自己兄弟的想法，不然被皇上看出端倪来，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大阿哥把纳兰明珠的话听了进去，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想法。”

    纳兰明珠听到大阿哥这么，心里便放心了。虽然大阿哥不聪明，但是好在听话，尤其是听他的话。

    “现在焦头烂额的是太子，我们就放宽心吧。”

    “太子会不会派人刺杀四弟，不让四弟去曲阜祭祀？”

    “即使太子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敢这么做。如果他真的派人刺杀四阿哥，那么皇上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纳兰明珠轻笑一声，“我倒是希望太子能派人刺杀四阿哥，但是索额图和太子都不会犯蠢。”

    大阿哥觉得纳兰明珠最后一句话在内涵他，讪讪地笑了笑：“太子会派人阻止四弟祭祀成功吧。”

    “太子想做，但是他不敢。”

    “这是为何？”

    “因为皇上会怀疑他。”纳兰明珠解释道，“这次去曲阜孔庙祭祀，并不是皇上要给四阿哥造势，而是为了彰显朝廷对曲阜孔庙修建成功一事的重视，对孔圣人和天下读书人的看重，所以皇上决不允许有人破坏这次的祭祀，明白吗？”

    大阿哥刚刚不明白，现在听纳兰明珠这么一，他彻底明白了。

    “这么，太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弟去曲阜孔庙祭祀成功。”这么一想，大阿哥心里就平衡多了。

    “对。”纳兰明珠完，突然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话回来，四阿哥是去曲阜孔庙祭祀最合适的人选。”他这么，主要是因为四阿哥是贵妃之子。

    “难道三弟不是吗？”大阿哥觉得不管是他们其中谁去，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是，三阿哥的身份不够格。”纳兰明珠又道，“荣妃出身不高。”

    “四弟出身也不高，德嫔只是一个包衣。”大阿哥冷笑道，“他要不是被皇贵妃认养，他的身份还不如三弟。”

    “是这个道理，但是四阿哥早已经是皇贵妃之子，而不是德嫔的儿子。”

    大阿哥羡慕嫉妒恨地道：“四弟就是运气好。”

    对大阿哥这话，纳兰明珠只是笑了笑，没有多什么。

    毓庆宫里，太子和索额图也在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一事。

    被纳兰明珠中了，太子很想阻止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但是他心里清楚他不能这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禛去。

    对于四阿哥去曲阜孔庙祭祀一事，他们什么都不会做。索额图也猜测道纳兰明珠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他会阻止纳兰明珠的阴谋。

    见反对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一事没用，索额图和纳兰明珠接下来就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让其他大臣继续上奏反对此事。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前朝平静了下来，至于后宫，只有太皇太后反对。

    虽然太皇太后病重，又神智不清，但是偶尔脑子还是清醒的。得知康熙让胤禛去曲阜孔庙祭祀，她老人家非常反对，但是她的反对并没有任何用。

    如今太皇太后的话，在康熙这里一点用都没有了。

    胤禛要去曲阜祭祀，这一去最少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对六阿哥他们来，一两个月见不到四哥，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们想跟着一起去，但是他们并没有资格去。

    再过两天就要出发去曲阜，胤禛和三阿哥都要准备些东西，毕竟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在去的途中，有些东西得带好。

    除了准备东西，胤禛和三阿哥这段时间还在礼部学习祭祀孔庙的规矩和礼仪。

    祭祀孔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时候，他们代表朝廷去祭祀，自然要熟知祭祀的规矩和礼仪。再者，祭祀的时候，规矩和礼仪不容有半点出错，不然丢的是整个大清朝廷的脸。

    对于学习规矩和礼仪一事，胤禛和三阿哥没在怕的，毕竟他们从到大都在学规矩。

    【宿主，你这次去曲阜，一定要想办法弄到孔子和他弟子的手稿。】系统的机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如果能弄到《论语》的最初手稿，那就发了。】

    胤禛被系统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你还发了？”

    【不是本系统发了，是宿主你发了。】系统的声音恢复平静，【《论语》的最初手稿并没有流传到后世，它跟王羲之的真迹一样珍贵稀有。如果宿主你弄到《论语》最初的手稿，宿主你可以直接活到一百岁。】

    “那我还真是发了。”胤禛轻笑一声道，“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会去问孔子的后人，有没有《论语》最初的手稿。”

    【实话，《论语》最初手稿传给他后人的几率很。不过，孔子的后人应该会有一点手稿。】系统又道，【如果没有最初的手稿也没有关系，弄到前面几个朝代的孔子后人整理的四书五经也不错。】

    “你的话概括一下就是这次曲阜之行是个寻宝之旅。”胤禛总结地非常到位，“曲阜孔家就是个宝库，应该有不少不出市的珍贵书籍。”

    【对，本系统就是这个意思。】系统地拍了下胤禛的马屁，【宿主就是聪明。】

    “谢谢夸奖。”这次去曲阜孔庙祭祀，对他来是百利而无一害。

    在胤禛去曲阜之前，皇贵妃让他去一趟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顺便气一气她老人家。

    胤禛在去曲阜的前一天，去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他去的时间不巧，太皇太后正是神智不清的时候。

    因为顾院判给太皇台制作的止痛丸里的芙蓉膏的量减少了很多，太皇太后的头疼越来越严重，同时全身也越来越不舒服。

    胤禛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发疯。除了苏麻喇姑敢进去照顾她，其他人都被太皇太后吓跑了。

    苏麻喇姑见胤禛来了，劝他不要进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胤禛见苏麻喇姑的额头上有一处淤青，猜到应该是太皇太后做的。既然太皇太后现在神智不清，胤禛也不好请安，了两句关心的话后，他就离开了。

    皇贵妃见他回来了，就问他太皇太后的情况怎么样。

    胤禛表示太皇太后差不多疯了，估计还没有等他从曲阜回来，太皇太后就病逝了。

    明天就要出发去曲阜，今天一天胤禛不用去尚书房读书，就在景仁宫里陪妹妹和十阿哥、十三阿哥玩。

    六阿哥和九阿哥他们想要和胤禛玩，但是他们不能休息，必须读书。

    在临走前的晚上，五阿哥、六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哥都在景仁宫用晚膳。

    六阿哥他们非常舍不得胤禛出远门，一个个再三让胤禛快点回来。

    临走前，胤禛最不放心的就是六阿哥。一是六阿哥身子弱，二是六阿哥跟德嫔的关系不太好。

    六阿哥表示他会好好的，也会好好地听皇贵妃的话，让胤禛不用担心他。

    有皇贵妃照顾六阿哥，胤禛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用完晚膳，皇贵妃把胤禛叫到书房，跟他了一些事情。

    胤禛担心妹妹会像上辈子一样在六月殤，那个时候他不一定从曲阜赶回紫禁城。为了以防万一，他临走的时候交给佟贵妃两张药方，一张是退热药方，一张是调养身子的药方。

    皇贵妃也担心女儿会像上辈子一样出事，什么话都没有收下胤禛给的药方。

    第二日，胤禛和三阿哥出发前，康熙又叮嘱了他们一番事情。之后，胤禛和三阿哥就带着分队出发前往曲阜。

    在胤禛他们前去曲阜的第三天，太皇太后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