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年代(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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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 关于林淮玉的新闻从俄罗斯陆陆续续地传到欧洲其他国家。远在法国的表姑婆,自然也看到了有关林淮玉的新闻。

    表姑婆一直在等李箴的回信,收到侄女的回信后, 又看到林淮玉的新闻,她就再也没有犹豫, 立马来俄罗斯寻找林淮玉。

    林淮玉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表姑婆到了莫斯科后,连酒店都没有去, 直接来找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寻找林淮玉。

    李凤念,也就是表姑婆,是世界上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这次的柴可夫斯基音乐会, 她也会参加。

    她曾经来过俄罗斯弹奏过钢琴,而且和叶列娜教授认识, 也曾经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做过嘉宾,演过讲。

    虽然这几年, 李凤念很少在公众面前弹奏钢琴, 但是她经常做公益, 媒体们对她的报道没有停过。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警卫见她来了, 自然不会拦着她。

    得知她也是来找林淮玉的,警卫一点也不意外。这段时间,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找林淮玉。来找林淮玉的人有媒体, 也有名人, 像李凤念这样的名人并不少。

    警卫非常贴心地告诉李凤念, 这个时候林淮玉应该在交响乐团的练习室。

    每天晚餐后, 林淮玉就会去交响乐团的练习室, 跟交响乐团的成员们一起练习交响乐。

    明明他只是在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练习交响乐, 但是每天前来观看他们练习交响乐的人很多。除了本校的师生, 还是其他人。

    伊万洛维奇先生和别林斯基先生听阿加丰诺维奇先生林淮玉在学指挥,并且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练习交响乐,这让他们非常感兴趣,就跑来跟阿加丰诺维奇一起观看林淮玉他们练习。

    前几天,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跑来观看林淮玉他们的练习,然后跟阿加丰诺维奇先生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林淮玉他们的练习。

    现在,他们几个人,每天晚上都会来观看林淮玉他们练习交响乐。林淮玉不理解他们的练习有什么好看的,毕竟不是正式的演出,而且每次练习有很多问题,但是阿加丰诺维奇先生他们却听得津津有味。

    林淮玉不知道虽然他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的练习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们的练习一次比一次好,让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亲眼见证了他的进步。

    对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来,亲眼见证林淮玉一次比一次进步是一件非常让人有成就感的事情。现在的林淮玉还不是真正的指挥,但是他以后一定成为像莱尔德先生那样的伟大指挥家。在他没有成名前,他们一点点地看到他从一个刚学指挥的无名之辈变成伟大的指挥家,这对他们来,他们就好像参与了林淮玉的成长,这是一件非常令人骄傲得意的事情。

    林淮玉并不知道这是养成,所以他不理解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为什么爱看他的练习。

    练习还没有开始,但是练习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就连阶梯上都坐满了人。

    李凤念和丈夫维莱特来到练习室,见室内挤满了人,他们两人非常吃惊。

    有不少人认出了李凤念,毕竟她是世界上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

    李凤念没有急着上前去找林淮玉,而是跟丈夫挤在人群里,准备先看看林淮玉的练习。

    现在练习还没有开始,李凤念就跟其他人询问了下林淮玉的事情。

    其他人非常热心又详细地跟李凤念了很多关于林淮玉的事情,听得李凤念他们一愣一愣的。

    今天,林淮玉他们练习的交响乐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悲怆》。

    这首交响曲是柴可夫斯基生前最后一部作品,也是交响乐曲中最有名的一首。听到“悲怆”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首交响乐要表达什么样的情绪。

    柴可夫斯基的这首交响乐曲并不是很难,但是要把这首交响乐所表达出来的情感就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林淮玉第一次和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练习《悲怆》,不过在练习之前,林淮玉听了好几个版本的《悲怆》,对这首交响曲有了自己的理解。

    练习还没有开始,林淮玉站在台上正在跟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待会怎么练习。

    阿加丰诺维奇先生和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讨论起《悲怆》来。他们目前听过最好版本的《悲怆》,就是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还有列宁格勒爱乐乐团演奏的。

    “不知道林先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悲怆》?” 别林斯基先生对林淮玉他们接下来的练习充满期待。

    伊万洛维奇先生同样对林淮玉指挥演奏出来的《悲怆》充满期待,但是同时他心里又有些担心。

    “林先生年纪轻轻的,怕是不能很好的理解《悲怆》要表达的恐怖绝望的悲观情绪。”《悲怆》这首曲子的整体情感都是非常悲观的。“林先生才二十岁,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怕是很难演奏出《悲怆》。”

    阿加丰诺维奇先生倒不这么认为,他对林淮玉充满信心。

    “伊万洛维奇先生,虽然林先生年纪,但是他有自己一套对音乐的理解。”阿加丰诺维奇边跟伊万洛维奇先生话,边看向站在台上跟交响乐团成员讨论的林淮玉,“林先生对乐曲的理解非常敏锐。”

    罗蒙洛索夫教授赞成阿加丰诺维奇先生的法,“林对乐曲的理解非常到位,不是我们能理解的。”完,他又笑着加了一句,“林的《悲怆》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听到罗蒙洛索夫教授这么,伊万洛维奇先生心里的担忧顿时没了。

    林淮玉跟交响乐团的成员讲好待会怎么练习后,就准备正式练习了。

    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成员们之前练习并且演奏过《悲怆》,他们对《悲怆》非常熟悉,但是对林淮玉讲解的《悲怆》就不熟悉。

    卡莱布对于《悲怆》的理解是比较阴郁悲观的,而林淮玉讲解的《悲怆》虽然也非常绝望,但是在这股绝望中又带有一丝对人世间的留念。

    虽然林淮玉讲解的《悲怆》很卡莱布指挥不太一样,但是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并没有提出质疑,或者是反对。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和林淮玉一起练习交响乐,早就彻底地被林淮玉的才华折服,对林淮玉的指挥没有半点的怀疑。

    林淮玉站在台上,拿着指挥棒轻轻地敲了敲乐谱。这时,原本热闹的练习室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不用林淮玉特意,前来观看练习的人听到他敲指挥棒,就知道他要正式练习,会非常自觉地安静下来,然后乖乖坐好,等着听林淮玉他们的练习。

    不是正式演出,只是练习,林淮玉就懒得跟台下的观众们鞠躬。

    林淮玉举起指挥棒,练习正式开始。

    《悲怆》分为四个乐章。第一乐章慢板。

    肃穆又阴沉的旋律缓缓响起,一股充满哀愁的悲伤气氛顿时在练习室里弥漫开来。

    当伊万洛维奇先生他们听了开始的一段旋律后,就被抓住了心神,心情随着旋律变得沉落起来。

    站在台下人群中的李凤念和维莱特也被这股浓浓的哀愁给感染了,神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

    这首曲子太悲观了,越往下听越难过。不过,等到第二乐章,旋律变得温柔轻快起来,但是这股温柔中又有些悲凉感。第三乐章是活泼的快板,直到结束都非常喧闹,与前面两个乐章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这活泼中,又能感受到一股挣扎。这就好像是人在死之前,使尽全力与死神搏斗的感觉,燃烧最后的生命力。第四乐章充满哀伤,并且弥漫着浓浓的痛苦。

    这股哀伤和沉痛中又有些无奈,像是接受了自己要死的事实一样。最后的旋律又充满了悲伤,但是在这悲伤中又有对人世间的留念。虽然知道死亡是必不可免,但是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虽然有留念,但是并不代表不甘心,或者遗憾。

    当第一遍练习结束后,观看练习的人不是双眼含泪,就是满脸泪水。

    阿加丰诺维奇先生他们几个早已泪流满脸。虽然这一遍的练习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要表达出来的情感真的是太触动人了。

    在听第一遍练习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这一生。年长的人,大多数经历过一些风风雨雨,对这首曲子要表达的感情很有共鸣。

    练习室里弥漫着悲伤,观众们还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林淮玉没有注意到台下观众的情绪,他正在跟交响乐团的成员刚才练习中的不足之处。他对刚刚的练习非常不满意,因为错处太多。

    他一边指出不对的地方,一边给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做示范。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听了林淮玉的示范后,一番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都理解了吧?”林淮玉问道。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动作一致地点头:“理解了。”虽然他们理解了,但是不一定能演奏好。

    林淮玉点点头:“既然都理解了,那我们接着练。”

    “是。”

    台下的观众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恢复过来,第二遍练习又开始了,然后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又把他们拉入了悲痛哀伤中。

    第二遍的练习要比第一遍顺畅了很多,错误的地方也少了些。不过,整体的效果还是没有达到林淮玉想要的。

    林淮玉也不急,毕竟才练习两遍。又把第二遍的不足地方指了出来后,接着开始第三遍的练习。

    在这期间,根本没有休息,一直不停地练习。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忙着练习,无法像台下的观众一样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台下的观众们每听一遍就有不同的感受,但是心情变得越来越低落。

    等练到第五遍,林淮玉这才让交响乐团成员们休息一会儿。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去喝饮料的去喝饮料,去抽烟的去抽烟。

    林淮玉没有去休息,而是站在台上,继续研究《悲怆》的乐谱。

    台下的阿加丰诺维奇先生他们终于从刚才压抑的气氛中缓过神来了,“虽然刚才的练习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表达出来的情感却是非常好的。”

    伊万洛维奇先生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没想到林先生年纪轻轻对死亡的理解却非常透彻。”

    别林斯基先生道:“林先生的《悲怆》要比其他版本的《悲怆》多了一份对人世间的留念,这是让人想不到的。”

    罗蒙洛索夫教授感慨道:“死亡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是不管是谁在死之前都会对人世间有留念。这份留念并不是不甘心,也不是遗憾,更不是无奈。”

    叶列娜教授附和道:“更不是妥协,而是留念。”

    阿加丰诺维奇先生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台上的林淮玉,神色变得激动起来:“我真的没想到林先生的《悲怆》里居然会有留念,这一丝丝的留念真的是太灵魂了。”

    伊万洛维奇先生道:“对,每个人死之前都会留念人世间,林先生理解的《悲怆》真的是太独特了。”

    “我就林先生的《悲怆》不会让我们失望。”阿加丰诺维奇先生心里有些可惜,因为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的水平不太高。如果换做维也纳爱乐乐团或者列宁格勒爱乐乐团和林先生合作演奏,那么效果一定会非常震撼人心。

    “林先生对乐曲的理解真的是不凡啊。”

    “这就是林先生的音乐魅力。”

    维莱特对妻子道:“你这个侄孙很有才华,我很喜欢他的《悲怆》。”

    “我没想到我们家竟然出现了一个绝世天才,一个拥有九个音的绝对音感的天才。“箴箴在信里没到这件事情,怕是箴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这才学习指挥没多久,就有如此高的水平,以后一定会像莱尔德先生那样。”

    “不,他会比莱尔德先生更厉害。”维莱特意味深长地道,“他现在非常年轻,以后几十年的时间会让他越来越厉害。”

    “这倒是。”李凤念双眼慈爱又欣慰地看着台上的林淮玉,“如果不是国内情况复杂,玉早就是世界上有名的音乐家了。”

    “现在也不迟。”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回来了,开始第六遍的练习。

    林淮玉一晚上练习十遍,这才结束今天的练习。

    十遍的练习,一遍比一遍好,情感也是一遍比一遍更触动人心。不过,苦了台下的观众。林淮玉他们练习了十遍,他们就哭了十遍。

    等练习结束后,观众们的双眼都哭红了,甚至哭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