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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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她懊恼,也让她越发想想紫色玻璃纸糖的味道,从那之后,乌桃总觉得,所有的玻璃纸糖都没有紫色的甜,她就想吃紫色的玻璃纸糖。
现在,她拥有了两颗紫色玻璃纸糖。
她忍不住想笑,不过又努力忍住,将五颗糖心地放到自己棉袄兜里,才走进去院门。
这个时候正是傍晚,四合院里各家正在做饭,还有几个孩子正玩拍三角。
他们喊乌桃一起玩,乌桃摇头。
乌桃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伙伴们,她只想把她的糖留给妈妈和哥哥。
乌桃过去自来水管前,费劲地拧开,水管里的水好像有些卡顿,不过在片刻之后,水便冲破阻碍突地冲了出来。
冬天,清冽冰冷的水呲在乌桃上,冲去了上面的煤迹,通红,略有些肿胀。
乌桃擦干了,回到家里,乌桃妈宁妙香正在做饭,家里的饭菜很简单,晚饭是咸菜丝和棒子面窝窝头,一共三个,妈妈哥哥和乌桃各一个,如果不够吃便就着咸菜丝喝棒子面粥。
这是乌桃家冬天里一成不变的晚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捡了多少?”宁妙香看到女儿,没什么好气。
“换了四毛钱。”乌桃着,从左边兜里掏出来四毛钱。
有一张一毛的纸币,皱巴巴的,其它都是钢镚子。
宁妙香:“放柜子上头吧。”
乌桃攥着那些钱,放在了床头五斗柜上。
乌桃已经七岁了,这个年纪出去学艺岁数不够,于是就背着筐,拿着铁耙子出去捡煤核了。
所谓捡煤核,就是捡炉灰里面剩下的煤渣子,那些大单位烧锅炉剩下的煤渣子都是一车车的,人家师傅推车往那里一倒,一群孩子就冲过去,扒拉着在炉灰里捡煤核。
一用耙子扒拉,一遇到好的就捡进自己筐里。
乌桃咬着唇,看着她妈妈的背影,声:“今天去地安门医院捡的,那里捡的人少,这才捡多了。”
捡了煤核后,一般都是拿回家用,这样家里能省下买煤的钱,不过最近宁妙香家里够用了,让她卖掉,她就跑过去废品市场卖,一般能卖三毛,不过今天捡的多,竟然卖了四毛。
不过宁妙香却只是“嗯”了声,她在忙着,并没有要回头看一眼乌桃的意思。
乌桃便将伸进右边的口袋,口袋里是那五块玻璃纸糖,今天意外得的。
她本来想等哥哥回来再拿出,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不过现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望着妈妈的背影:“妈妈,今天我路过地安门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她刚完,宁妙香已经开始扒拉着炉灰渣子,装进了簸箕:“去,倒了。”
乌桃怔了下,点头,赶紧端起来。
宁妙香:“这么大孩子了,一点不懂事,就知道傻站着!”
乌桃赶紧端着簸箕去倒脏土,出去的时候,碰到勋子,勋子住他们间壁儿,比乌桃大一岁,平时有什么事总是会顾着乌桃。
“乌桃,我发现一个地儿,那里捡煤核的少,明儿带你去!”勋子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乌桃谢了勋子,又看了看四周围,把一块糖塞给了勋子:“勋子哥,吃糖。”
完,也没等勋子什么,就赶紧去倒脏土了。
倒了脏土回来,乌桃哥哥已经回来了。
乌桃哥哥叫青桐,比乌桃大三岁,今年十岁了,在家附近的土产杂品公司三部干临时工,其实他年纪太了,当学徒根本不够格,不过宁妙香求爷爷告奶奶,加上土产杂品公司也实在缺人,竟然真把他塞进去了,人家一个月给他十块,还管一顿中午饭,对于这么的孩子,算是很不错的了。
青桐瘦弱,但是人却很灵,平时就爱和大院里大家伙闲扯篇,不过现在的他,身上脏兮兮的,人也无精打采的。
土产杂品公司并不轻松,锅碗瓢盆扫帚这些物资的捆扎都归青桐干,分量虽然不大,但是繁杂得很,这一天下来,也够累的。
宁妙香见青桐回来了,让他去洗洗,也就开饭了。
乌桃尝到,窝窝头里的棒子面好像掺了一些别的什么,剌嗓子,她猜应该是高粱面,听高粱面并不好吃,但是比棒子面便宜。
窝窝头吃不饱就喝汤,喝汤差不多喝饱了,收拾好了房子,宁妙香便开始低头纳鞋底子,现在天很冷了,家里孩子还穿着单鞋,宁妙香想做两双棉鞋,过年时候可以给孩子穿。
青桐坐在煤炉子前烤,他被冻得裂开了,被红色的炉火烤着,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这点上乌桃比他好多了,冬天也会裂口子,但裂了后,涂涂凡士林,差不多就好了,并不像青桐一样反反复复总是不好。
乌桃心地取了一点凡士林,烤化了,融化的透明凡士林滚烫,滴在开裂的血口子上,乌桃便仿佛听到伤口处发出滋滋的声音。
青桐疼得龇牙咧嘴:“轻点,疼死了!”
乌桃看看旁边灯下做缝补的妈妈,终于尝试着开口:“今天我捡煤核回来,遇到一个人。”
也许是她的开场白太过平淡,妈妈和哥哥并没有接茬的意思。
乌桃只好继续:“那个人带着照相,要给我们拍照,不要钱。”
青桐:“别傻了,谁会好好的不要钱给拍照呢,肯定要钱。”
宁妙香还是没抬头。
乌桃:“那个人,不要钱给我们拍照啊,拍一张,还可以送给我们糖吃。”
宁妙香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啊?”
乌桃:“好几个呢,都是正好经过地安门的,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住地安门大楼,还有两个男生,我不知道住哪儿。”
这么着,乌桃就想起来那个住地安门大楼的姑娘,穿着藏蓝色棉猴大衣,戴着棉套,扎着两只牛角辫,牛角辫上还带了红色纱带,人也白白净净的,反正看着很好看。
于是宁妙香便狐疑起来:“给人家拍照片就算了,给你拍,算怎么回事,黑不溜丢的,就是煤窝里扒出来的!”
宁妙香的是实话,乌桃每天都出去捡煤核,回来灰头土脸,就是煤窝里扒出来的。
但是这种实话,还是刺痛了乌桃。
她忍不住大声:“人家了,给我们免费拍照,每个人都拍,我要洗脸,人家还不让我洗呢,我那样最合适了!帮我们每个人都拍了!”
青桐噗嗤一声笑出来:“敢情还有人喜欢你捡煤核后的样子,开了眼!”
乌桃脸上涨红,愤愤地瞪了一眼青桐:“你当然不懂了,人家是摄影师,你不是!人家还给了我玻璃糖,你们看!”
本来应该以郑重严肃的语气宣布这个重大消息,但是乌桃忍不住,赶紧把自己的四颗糖拿出来给自己看。
果然,乌桃祭出了四颗糖后,宁妙香和青桐都不话了。
十五瓦电灯泡的灯光昏黄,不过照在那四颗糖上,糖纸也反射出细碎的微光。
一颗是蓝色的,一颗是红色的,还有两颗是紫色的。
青桐惊讶:“还真给你照了,照片呢?”
乌桃见哥哥不再怀疑自己,终于心里舒坦了,她便将这个经过原原本本地出来:“人家了,到时候让我们去丰泰照相馆去取。”
这下子,宁妙香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丰泰照相馆,大家伙都知道的。
丰泰照相馆的东家是个名人,解放前那会就开照相馆,那是中国第一家照相馆,后来还自个儿拍了电影,就在前门大观楼前放映,据那是中国头一遭自己拍电影,解放后,公私合营,应该是入了国家的股,老东家没了,新东家经营也不如之前,名声就大不如前了,不过宁妙香听老辈人念叨过当年前门楼子的电影,所以知道这一茬。
宁妙香便详细地问了经过,听那意思,还真是丰泰照相馆的人来拍,就是随便在地安门选了几个经过的孩子。
宁妙香年纪大,到底见得多:“不一定要干嘛呢,回头过去看看,具体问问。”
乌桃:“反正人家没要我钱,还给了我糖,就算最后没照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她的话让宁妙香和青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几块糖,放在乌桃心的糖。
宁妙香:“孩子吃多了糖不好,对牙齿不好,你们一人吃一块。”
一人一块的意思就是,有两块宁妙香要收缴。
乌桃对此并没有意见,青桐自然也乐意。
于是乌桃自己留了那块紫色的,青桐随便选了蓝色的,还剩下一块紫色一块红色,宁妙香收起来,放在床前枣木五斗柜里。
乌桃郑重而心地把紫色玻璃糖纸剥开,剥开时的动作非常慢。
她会忍不住想起腊梅吃紫色玻璃糖纸的样子,她是不是这样剥开,是不是这样吃下。
乌桃有一种想法,她认为剥开糖纸是一件大事,这件大事需要一个特别的仪式,通过这种特别仪式剥开的糖也就格外地甜。
紫色玻璃纸终于被剥开,乌桃就着灯光,仔细地观摩着那块糖。
晶莹剔透的糖,一看就很甜很甜的糖。
宁妙香不耐烦:“马上关灯了,快点!”
宁妙香不舍得用电灯,只有做缝补活才用,做完了马上关,之后摸黑干活或者早点上床睡觉。
乌桃只好赶紧将糖放在嘴里,之后上床准备睡觉了。
她好像听人过临睡前不能这样吃糖,会坏牙,不过她并不在乎,反正她也很少能吃到糖。
她就想临睡前这么含着,让糖的甜味慢慢地在口中化开,她觉得整个人都飘在幸福的云上,连梦都会是甜丝丝的。
她就这么睡着了。
窗外,冬夜的风呼啸着,吹过灰墙红瓦,吹过窗外掉光了的海棠树,吹在斑驳陈旧的门窗上。
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就在这种咯吱中,乌桃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而详细的梦。
梦醒时,她猛然坐起来,瞪大眼睛,望着窗外。
窗外,夜正浓,风正狂。
的乌桃大口喘息,回忆着自己的梦。
口中的糖还没有全化开,可是她却不觉得甜了。
宁妙香却问:“旧搪瓷饭缸?”
乌桃:“是啊,就是五斗柜最下面那里放着的那个。”
宁妙香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拍桌子:“谁让你乱动那个的!”
乌桃吓得一哆嗦,不知所措。
宁妙香脸色铁青,看都不看乌桃。
乌桃僵硬地坐在那里,便想起那部纪录片,有人对纪录片评头论足,纪录片的乌桃明显是从生长环境恶劣,家庭教育缺失,还从没安全感。
那些话,乌桃并不懂,也没太上心,但是现在,她被这么宁妙香一吓唬,就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便想起来了。
很多用词,她完全无法理解,但这一刻却奇妙地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对上了。
她想,别人的那些话,就是指现在。
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应该怎么才能改变一切,让自己不成为那个“安全感缺失”的人。
乌桃茫然地坐在那里,傻想了一番,也没办法,不过她想着,她应该努力不去在意,完全不在意,也许这样就行了。
这时候,宁妙香却突然放下了里的活,起来,从靠床的寝柜底下翻出来一叠牛皮纸,有些年月了,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宁妙香拿出来,走到炉子跟前拍了拍土,这才扔给乌桃:“那些课本都是花了钱的,你那脏,回头白白糟蹋了,给书包上书皮。”
乌桃忙点头,于是自己从床头的箩筐里拿了剪刀,开始试着做书皮,她并不太会,不过大致知道那个样子,就试量着做,反正能把书包起来就行。
乌桃包好了一个,心地看了看宁妙香,宁妙香还在低头做针线,她便拿着包好的书在宁妙香面前献宝:“妈妈,你看我包得好吗?”
宁妙香连头都没抬:“好看。”
乌桃便笑着:“嗯,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宁妙香没理会,乌桃脸上的笑就不太挂得住了,她重新低头包书皮,抱着的时候难免会想,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孩子总是会有一些奇思怪想,当妈妈并不待见的时候,忍不住梦想着这不是亲妈,其实这个世上还另外有一个亲妈,会过来找自己,疼爱自己,给自己买好吃的,给自己糖果,还给自己包书皮,会笑得温柔甜美。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空想罢了,的希冀很快就破灭了,妈妈对青桐也这样,自己和青桐长得很像,别人也都自己的眼睛和妈妈像,所以怎么都不像是捡来的了。
关于梦想中那个温柔妈妈的希望破灭后,乌桃也就不多想了,低头继续包书皮,电灯已经灭了,只有油灯点着。
豆大的油灯下,锋利的剪刀擦过泛黄的牛皮纸,发出轻微的声音,伴随着的是油灯偶尔爆出灯花时候的细碎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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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乌桃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最要紧的是认字,多认字。
除了认字,还要练习写字了。
可是铅笔和本子不能随便用的,用了就没了,还得去买,就算写了擦掉,也得浪费橡皮。
乌桃便想用粉笔写,可以在石板上写,她甚至还想起之前捡煤核时,偶尔会捡到滑石,那个写字比粉笔好,不会弄得满灰。
可惜乌桃之前没当回事,现在来看,还是得想办法捡到一些,然后再找一块石板,在石板上慢慢写,这样写了可以擦掉,就能节省不少铅笔和作业本了。
早上爬起来,她摸索着穿上衣服,这时候宁妙香已经起来了,开始忙着做饭了。
乌桃赶紧抓起竹筐,她想趁着早上这会儿去捡煤核,大家伙攒了一夜的炉灰,早上倒的时候估计能捡不少,出门的时候,她看到柜子上放着的搪瓷饭盆,有些吃惊地看向宁妙香。
宁妙香用勺子搅动着铁锅,锅里是棒子面粥:“家里也没别的饭盆了,用这个给你带饭吧。”
乌桃愣了下,之后便忍不住笑了:“妈妈,谢谢你,你都帮我刷好了啊!”
宁妙香看到女儿的笑,愣了下,之后低声喃了句:“还不赶紧捡煤核去!”
乌桃笑着背上竹筐,脚步轻松地走出家门,因为早上的搪瓷饭盆,她心里甜滋滋的,顿时不再因为那个想象中的妈妈并不可能存在而难过了。
她想,妈妈其实对自己也很好的,自己明明没有攒到十块钱,她也让自己读书了,她给自己拿出来牛皮纸包书皮,还一大早帮自己清洗了搪瓷饭盆。
乌桃又想起过去许多事,其实她也知道,妈妈并不容易,爸爸没了的时候,妈妈正怀着自己,那时候正是困难时候,听隔壁七斤妈,当时哥哥饿得去药店偷人家的药丸子吃,妈妈也饿得走不动道。
生一个孩子一定很难,妈妈为了生下自己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因为这个,乌桃更加鼓足了劲,她必须好好学习,她要改变命运,不要像纪录片里那样,她还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捡了大概半筐煤核,乌桃心满意足地回来,这个时候哥哥青桐也回来了。
他值夜班后,白天可以不用去上班了,回家正打着哈欠。
乌桃便和哥哥一起喝了棒子面粥,粥熬得稠,里面还有软糯香甜的白薯,喝了一碗后,肚子里都热乎乎的。
青桐问起来乌桃上学的事,乌桃都了,又要捡滑石来练习写字。
青桐想了想:“我们单位可能有石板,我找几块来,回头周末的时候我们去铁路上捡滑石,铁路上的滑石好。”
乌桃一听,挺高兴的,平时捡煤核是能捡到,但是都很零碎了,比花生米还,甚至有的只是石头上稍微沾一点,偶尔运煤的卡车进来胡同,翻斗倒煤的时候也能捡到,但是挺难的,再这种运煤卡车也就是入秋时候来,至少今年不能指望了。
所以如果能在铁路捡到,那最好不过了。
两个人商量好了,乌桃高兴起来,青桐又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去补觉了。
乌桃将搪瓷饭盒放在书包里,心地用笼布包起来,之后才把课本文具放进去,这才背着书包去上学。
不同于头一天上学,这天她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她感觉自己真正是一个学生了。
将来会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
到了学校的时候,竟然还算早的,不少同学也就是刚进校门,乌桃也跟着大家进去,谁知沿着青砖墙进去,到了月牙门处,就被几个人肩膀上带了红杠杠的拦下了,竟然是检查卫生的。
乌桃有些懵,不过还是按照他们的伸出来。
乌桃一伸出,其中一个女同学便大声:“脏成这样,卫生不过关!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着,就要在本本记下来。
乌桃一下子慌了,她辩解:“我来学校前洗过的,挺干净的啊,我还用了胰子。”
女同学撇嘴:“脏成这样,还用胰子?你让人看看,你这能过关吗?”
这时候正是大家进校门的时候,各年级同学都有,大家都好奇地围观,现在听到女同学这么,全都看向乌桃的书。
这么一看,大家也是吃惊。
乌桃的和大家的很不一样,指皴了,指头那里还有裂痕,隐隐露出里面的红血口来。
大冬天的,其实其它孩子也有皴裂的,但是没她这么严重,裂口旁边简直是发黑,乍看到能吓一跳。
被这么多人围观,乌桃感到指刺痛,不过她还是认真地道:“我的皴了,不过真不脏,这些地方我都认真用胰子洗了,也冲过了,我的本来就是这样颜色。”
到“本来就是这颜色”的时候,乌桃想起以前,印象中她的也曾经白净干净过吧,只是天天要捡煤核,用去捻还带着烫的炉灰,见到黑煤核高兴得要命,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再怎么洗,也就这样了。
但是她辩解了,大家显然还是不信,都好奇地盯着她的。
女同学皱眉,仔细打量着乌桃的,犹豫着要不要给她记录下来扣分,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给她这个绢。”
乌桃听着这声音甜甜的,看过去,一看倒是呆了,竟然是王亚湘。
王亚湘掏出来一块绢,直接塞到了乌桃里,温声:“你好好擦擦吧,擦擦就干净了。”
乌桃有些茫然地看着王亚湘,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接过来,她知道这是王亚湘的好意,但她的不脏,真得不脏,这都是陈年旧痕,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啊!
这时候,孟士萱却突然冒出来了:“你们真是少见多怪了,她的皴了,皴了就这样,不信你们问问大夫去,等皴的裂口好了,肯定就好了。”
着,一把接过来那绢,直接还给了王亚湘:“好意领了,不过您自个儿留着吧!人家根本不用擦,不脏,擦什么擦啊!”
之后拽着乌桃就往里走。
女同学见了,忙喊:“喂,什么意思,还没登记呢,跑什么跑?”
孟士萱不搭理她,直接对旁边的男生喊:“这是新来的同学,不就皴了嘛,你们少先队干什么呢,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女同学跳脚要追,那个男生却已经拦住她:“算了,这是我们班的。”
一边往教室走,孟士萱一边给乌桃介绍:“他们都是少先队的,那个女的叫聂正芳,是卫生委员,那个男的就是咱们班的班长,也是少先队的,那个聂正芳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你,他是咱们班的班长,竟然还真由着他?可真不够意思!”
孟士萱很是不屑。
乌桃:“那个男生就是我们班的班长啊?”
孟士萱:“嗯,是,他爸摇煤球的,不过他学习挺好的,也不像有的男生出去瞎闹腾,反正各方面挺优秀的,不过就是脾气太好了,做什么事都心翼翼的,一个聂正芳都能镇住他!”
乌桃心里一动。
她想起刚才那个男生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孟士萱:“李镜元啊,他叫李镜元,据他爸不识字,但是他爸崇拜文化人,特意花了钱找人给他取的名字呢!”
到这里,孟士萱:“也没觉出他这花了钱的名字有什么好,不就一名字嘛!”
李镜元!
乌桃心里一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李镜元。
那天在地安门,一共四个孩子,李镜元就是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要: 也许有错别字,等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