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枫横去一眼，“胡什么？”

    “我的都是实话。”徐甄不以为杵，反而变本加厉地调笑，“你看看现在，从顾言到我到陆迟安再到方雁冉……这一个个的，可都把你放在心上……”

    叶晓枫往后一靠，不管他。

    徐甄也无所谓，倒是对陈然，“陈然，你点个歌要点到什么时候，赶紧挑一首吧。”

    陈然当他空气，理都没理，不过还是选了一首老歌，然后拿着话筒对付着唱了起来。

    可即便是对付，陈然愣是唱出了天籁的感觉。

    陈然的嗓音偏低，但是又很柔，顾言就很喜欢她的这副嗓子，一直对叶晓枫，听陈然唱歌的感受，就好比一台电熨斗烫衣服，任其缓缓而过，带着极热的温度将心中深藏的痛楚，一一抚平，留下一丝淡淡的雾气。

    顾言的形容有点抽象，所以叶晓枫一直没法感同身受，而眼下，他终于体会了一把听陈然唱歌时，那如千帆过尽般的沧桑与温柔。

    孟简直一刻都不肯放过叶晓枫，又凑上来追问刚才的话，“你，你现在在干嘛？还在给人当助理？给谁啊？”

    徐甄插了句嘴，“风策。”

    歌声一停，随即又响起。

    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勒个大操就是昨天拿了新人奖的那个风策？”

    徐甄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口，“除了这个风策还会有哪个风策。”

    不过还别，那天火锅店遇上时，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叶晓枫居然给风策当助理。

    孟还有点回不了神，有种异想天开的感觉，可偏偏叶晓枫跟徐甄两人都不是擅长开玩笑的人，所以……

    叶晓枫点下了头，“没错。”

    于是话茬又有新的方向了，孟爆出了一堆问题。

    “唉唉，你给我，风策这人怎么样？是不是真跟网上的那么好？”

    “好多人都传他上镜时零妆容，真的假的？他拍戏时候也不用上妆吗？”

    “还有，昨天方进燃他琴棋书画都会，到底是不是啊，你给个准信，我好告诉我妹去……她求我留意风策好久了，还要我找个机会以后给她捞个签名什么的，你我和这个哥哥当得有多惨……”

    叶晓枫除了一开始给了几个“嗯”，到后来已经连“嗯”的功夫都没有了，孟话跟机关枪一样，对着你不停“突突突”，不突到你当场阵亡绝不善罢甘休。

    “哎，他对你好吗？据他很难相处？非同一般的高冷？”

    “对了你这次合同签几年啊，不会又跟之前那两个一样就只签一年吧，我跟你讲你这样不行啊，赚不了钱啊，助理还是得跟艺人签个长期合同保险，否则等你年龄大了跟不上这种节奏了，要玩完的啊！”

    叶晓枫终于吃不消了，抓起酒杯趁孟张嘴的功夫，灌到他嘴里。

    孟被灌了一大口酒，总算不了话了。

    叶晓枫抓紧时间回答，生怕孟缓过气来机关枪又开始了。

    “风策人很好，不耍大牌，脾气也不错，见过他的人都喜欢他。”

    “他拍戏的确不化妆，唐薇给他化妆都只敢描一下眉，就怕毁了他那张脸……”

    “方导的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方导吹牛，风策真的琴棋书画都会，光我见过的就有弹琴跟写毛笔字了……”

    “签名可以，回头让他给你妹签一个。”

    “他对我很好，他对人都很好，总之没见他发过去脾气就是了……”

    “合同签一年，不过……”

    叶晓枫一路下来，跟自己对着自己再把风策的优点撸了一遍似的，越发觉得风策当真难能可贵，起他的好来居然可以觉得不完。

    他停了停，才继续，“不过如果风策愿意跟我续约，我这次不算走了。”

    看似漠不关心然却始终竖着一对耳朵在听的徐甄表示受到了惊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让那个叶晓枫这么个浪荡子安分下来，瞬间对风策的好奇心提到了十倍不止。

    “你真的愿意继续给他当助理？”话一问出口，徐甄转念一想，又，“看来他人真的是不错，能让你都愿意留下来。”

    叶晓枫只笑不答。

    孟刚刚被酒呛到了，刚缓过来口气，才要话，歌声突然断了。

    几人抬头，却看见陈然放下麦克风，朝叶晓枫走了过来。

    她绕过大理石桌面来到叶晓枫跟前，站着低下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叶晓枫。

    “所以你是忘记顾言了，是吗？”

    陈然的声音很冷，完全不见了刚刚唱歌时的低沉柔和，反倒是受到了包厢的回声影响，听在耳里异常寒凉。

    徐甄眉心一跳，“陈然！胡八道什么呢？”

    孟被陈然的气势震到了，愣在一边没敢出声。

    叶晓枫抬起头与她对视，“你什么？”

    陈然重复了一遍，不信他没听见，“我，你忘记顾言了，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叶晓枫想听听理由。

    “是你要一辈子给他当助理的，怎么，几年一过，自己过的话就忘了？看到比顾言长得更帅对你更好而且更有前途的人，就心动了？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陈然！！”徐甄听不下去了，出声断，“难得晓枫来一次，非要搞得大家都不痛快吗？”

    包括顾言在内，其实所有人都对陈然的脾气头疼。陈然是典型的钻牛角尖性子，这一点从当初对顾言死追不放就可以看出来，而如今顾言已经不在了，一腔怨愤无处宣泄的她自然而然把叶晓枫当作出气的目标，这其实大家都能理解，可刚刚那段话得就有点出格了，徐甄跟孟都相信，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忘了顾言了，唯独叶晓枫不会忘。

    也只有叶晓枫不会忘。

    “陈然……”孟咽了口口水，在边上声地劝了句，“我们几个里，最难受的，就是晓枫了……你、你刚刚那么晓枫不对……”

    其实他更想，谁都有选择好好过日子的权利，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不痛快，就恨不得所有人都跟着不痛快，尤其那个人还是你的……情敌。

    但他不敢这么，因为他知道，情敌这个词，是存在与陈然和叶晓枫之间的死结。

    即使陈然再不甘，即使叶晓枫再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