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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兽兵们在嘶吼,这些家伙的生理机制已经被完全激发,他们的咆哮声震天动地,在地面上的奔行扬起漫天尘土,如同席卷地表的风暴。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能够席卷地表的战争风暴。

    面对着出乎意料的袭击,不需要军官们命令和咆哮,在营地外驻守,正等待着上级命令的军团士兵们,立即开始组织起防线和反击。

    他们可不是被临时拉起来,实质上只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的征召兵,还需要上级不断督促和鞭,才能够勉勉强强执行命令的炮灰。

    军团的士兵是正规兵,以战俘的分配权力与军功奖赏为系带,个体与集体的关系被紧紧联系起来,他们并非被迫踏上战场,而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挥剑杀人。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士兵简直是恐怖的大杀器,不但是因为他们的装备,更因为他们主动去战斗厮杀,所逐渐形成的战斗素养。

    最外层的罗马士兵,在看到那显然是大批人群移动所造成的烟尘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迅速结为方阵,抽出剑举起盾做好应对的准备。

    此时此刻,军团长们还在后方和江峰尼禄勾勾搭搭,但就算没有最高领导的指挥,百夫长和十夫长们,也迅速地做出了指挥。

    “列阵!列阵!是敌袭!是迦太基人的反扑!是奴隶们卑劣的哗变!”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前线的底层军官便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只有迦太基人能组织起这样的攻势。

    “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怒兽兵们没有给军团士兵抽出投枪的时间,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这些肌肉如山峦般健壮的猛男们,就已经逼近到了军团的近前。

    “咚!”

    虽然没有钢铁金属制成的武器,不过,直接使用自己的躯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怒兽兵们直接抬起手,健壮的双臂仿佛沉重的铁锤,向着军团士兵们高举的盾牌狠狠砸下去。

    “咕呜……”最前端的军团士兵们,亲身感受到了那夸张的巨力,他们的双手都开始发麻,而举着盾牌的手也不但传来刺痛感,光是要顶住这么一下,就几乎榨光了他们的体能。

    “挥剑!挥剑!”十夫长和百夫长们。几乎是本能般地齐声怒吼,这第一波冲击和攻势,已经让这些百战老兵意识到在,这些家伙是群多么恐怖的敌人。

    罗马风格的直剑被士兵们紧握,有些被挥砍下来,有些被刺击而出,趁着怒兽兵们挥拳的空挡,无数冰冷无情的剑光在空中划过,向着怒兽兵们毫不留情杀去!

    冰冷的金属裹挟着阳光,被怒兽兵们火热的血肉温暖,但从剑上传来的手感却十分诡异。

    最开始切进去的时候,还可以是与通常的血肉无异,但随着剑刃斩得越发深入,却出现了砍在橡胶上的阻滞感,最终,在距离骨头数毫米的地方,剑刃难以再深入半分。

    这是从未有过的异状,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军团士兵,也不由得在心中,对这诡异的状况迟疑片刻。

    这便有了瞬间而且致命的破绽。

    最前方军团士兵手中的剑,就像是砍到了粘稠的烂泥里,一时之间难以收回,而怒兽兵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被砍伤的怒兽兵们,被血腥味所激化自身本能,变得更加狂躁。

    怒兽兵灵敏地挥舞手臂,他们重拳出击绕开盾牌,狠狠在最前方军团士兵的脑袋上,伴随着金属变形的声音,头骨碎裂脑浆飞溅,最前方的罗马士兵当场暴毙。

    “后撤!后撤!我们必须重整————!”一位冲锋在最前方的百夫长怒吼道,但随后就被怒兽兵捏住头,整个脑袋都被硬生生扯了出来,他的脊椎骨碎开,如同蝴蝶般四散飞舞。

    罗马军团的方阵,被怒兽兵们直接依仗强悍的身体素质冲散了,慌乱开始如同瘟疫般蔓延,从最前线的士兵,一直蔓延到后方随时准备着,轮换到前方以替换的后备兵。

    军团的方阵开始溃散,面对这样超乎认知的恐怖敌军,军团的士兵们开始慌乱向后撤去,在冷兵器时代,一旦一支部队陷入军心涣散的状态,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崩溃了。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成规模的即时通讯工具,指挥官的声音无法及时传达给每个士兵,就无法阻断恐慌与畏惧在士兵之间传播。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驻扎在临时营地外的罗马军团,开始出现成规模溃散的迹象。

    十夫长与百夫长们全力以赴,但也仍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指挥,甚至,他们彼此的命令都时不时互相冲突,他们需要一位足够高位的领袖,来协调整个部队。

    那么,在这样一个危机临头的时刻,那些地位足够高的军团长们,又在做些什么呢?

    他们正汇聚在西庇阿的帐篷里,玩着他们无比熟悉,都已经快要被刻进DNA里的政治游戏。

    “什么怪物!那些事情不过是无知平民的幻想!只不过是迦太基人的伪装罢了!”一位军团长咆哮道:“只要让随便哪个军团,马上组织起部队去镇压!就能立刻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得简单!那你倒是让你的部属亲卫去啊!毫无疑问,这就是邪恶的巫术!是亵渎的妖法!”另一位军团长冷笑道:“必须集结全部的力量,才能将其彻底压制下去!”

    军团长们隐约分成两边怒骂咆哮,西庇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这件事情,本来是个非常简单的战略战术问题,迦太基人掀起暴乱,自己这边镇压就好了,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变得非常复杂了。

    得益于江峰与尼禄两个屑人的煽风点火,这个简单的问题,已经被渲染上了立场和政治的色彩,现在,这事已经变得没完没了。

    军团长们有意无意分成了两边,一边站在西庇阿这边,是他与他家族的盟友;另一边则站在对面,虽然曾经并非他们的政敌,但现在是了。

    任何事情牵扯上立场和政治斗争,都会变得几乎无法解决,军团长们不再将重点放在迦太基人暴动这件事本身,而是放在了这之外的广泛牵连之上。

    若没有足够强势的声音,不管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在这个时候一锤定音,这场争执就不会停止,哪怕这帮人被砍死都会如此。

    这正是尼禄所等待的机会。

    “诸位!诸位!听我!现在不是互相争吵的时刻!”就在此时,尼禄猛地冲进营帐,他面色忠勇赤城,眼中像是蕴含着整片星空:“我们必须放下争执!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敌人已经击破了我们战士的防线!我们的战士被杀害,前线的防线已经击溃,那些暴乱的迦太基奴隶,已经向我们逼近而来!”

    “地中海巨浪拍波,群云翻涌迦太基。”尼禄念了两句很不吉利的诗,随后双眼死死盯着面色越发难看的西庇阿:“我以克劳狄乌斯之名!指控军团元帅西庇阿!”

    “西庇阿践踏军团元帅的职责!满心只有为自己的家族攥取利益!我提议姑且罢免其职务!”

    下克上的舞曲已经奏响,尼禄拖着西庇阿上了舞台,逼着他陪自己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