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只希望你开心。”
每一次崔正谦或者冯琴担心仲芳菲会想不开的时候,仲钦都会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那不是挺好?”
但他没有真的想要仲芳菲去死。
或许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肯定没有。
因为他曾经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总觉得每天都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所以仲芳菲死不死他都不在乎,甚至死了更好,这样他也有理由赔命。
可是现在他有季舒远了。
他感觉生活很好很幸福,所以想一直活下去。
十八岁拥有的那种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二十几岁的他已经没有了。
他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与仲芳菲对着干的那点儿勇气都是假的,是强装出来或者自欺自人的泡沫。
他根本斗不过仲芳菲。
仲芳菲可以死就死一点留恋也没有,他却不行。
他曾经是一只悬在天边随时有可能断线的风筝,现在是被季舒远收拢了线、攥紧了脊梁骨的风筝。
这世上最甜蜜的温柔乡,也是一个人脆弱易摧的软肋。
软肋让他贪恋人间,让他害怕死亡,也失去了一切针尖对麦芒的勇气。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有一点理解仲芳菲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仲芳菲留在人世的唯一一点念想。
她想把这点“念想”牢牢掌控在手中,却发现“念想”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有自己的思想、不受她操控的一个人。
更要命的是,这个“念想”好像早已经把她完全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以外,无论是最开心快乐的时候,还是最痛苦难受的时候,这“念想”都不愿意和她分享,甚至吝于告知她。
明明当初“念想”还是个可怜无助的孩子时,一切都只能倚赖她。
那时候,他在火灾发生后的夜里,只能反反复复地念相依为命的母亲的名字。
可惜她没听见。
她挂断了一通让她后悔一生的电话。
所以孩自己爬起来,在没必要懂事的年纪硬生生抻着脊骨揠苗助长,瘦弱却倔强地长大了,再也没有求助于她。
他年纪轻轻独当一面,甚至能站在她前面替她阻挡风雨,却再也不需要她。
她就像他身上的一截阑尾,平日里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痛起来还会要他的命,舍弃时却又需要开刀见血让他难受。
但手术的伤疤总会好,丢掉的阑尾却再也不会疼。
他们没有母子缘分,凑到一块儿兴许是因为上辈子都作了孽,这辈子才会互相折磨。
骸骨火化后由亲人收殓,随后送入坟墓。
仲钦全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当时接到警察的电话,他就几乎没有跟人交流。
仲芳菲这次没用吃安眠药那种尚且有可能被救回来的办法,给仲钦发完短信后她立即从楼顶一跃而下,被邻居看见,惊慌失措地报了警。
仲钦收到短信后回电话没人接,一秒没停地拉着季舒远往仲芳菲家里赶,但是下暴雨堵车,等他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雨水浇得一片模糊。
除了那条短信,仲芳菲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屋里还是原来的模样,桌上饭吃到一半,碗筷都还没收拾——她好像就是突然冒出想死的念头,下一刻就从楼顶跳了下去。
警察看了仲芳菲给仲钦发的消息,了解了这母子间的过往,倒也没有指责仲钦,只是颇感唏嘘地让仲钦不要太自责。
仲芳菲有精神疾病史,是以前被冯琴和崔正谦哄骗着去医院做的检查,当时一方面是想给她治病,另一方面也是怕她闹起来在舆论上对仲钦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提前留了个证据。
只是仲芳菲后来发现自己去的竟然是精神科,情绪激动地拒绝治疗,崔正谦和冯琴谁也奈何不了她,仲钦更是和她不到一块儿去,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收到仲芳菲的死讯时,仲钦不停地回想以前那些事情,但他很清楚即便再来一次,他恐怕也很难耐着性子劝仲芳菲接受治疗,更不可能每天陪她。
他们俩如果时常待在一起,不定仲芳菲的自杀时间能提前好几年,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先崩溃赴死。
事发后仲钦完全没心思去关注网上的消息,就连季舒远也好几天没上过网,只有崔正谦紧张兮兮地随时查看舆论风向。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星朗公关部门都已经准备好了,舆论走向却并没有如同他们想象那样糟糕。
仲芳菲去世的词条确实很快登顶热搜,但评论大多聚焦于以前网友们对仲芳菲的网络暴力,提起仲钦都只他可怜,倒没几个指责的。
崔正谦想了想,觉得这个结果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一来除了警察和他们几个关系亲近的,谁也不知道仲芳菲临死前给仲钦发过那样的短信;二来,仲芳菲以前在网上的评价确实太过糟糕,网友们不管是喜欢仲钦的还是讨厌仲钦的,对于仲芳菲倒是评价一致,就算自己以前没骂过她,也点赞过骂她的言论,所以到这个时候谁也不比谁高贵;三来,仲钦现在已经退圈了,再加上他前几年路人缘好转许多,网友们议论他的时候不会如同以前那般有太多恶意。
其实就算舆论不好,仲钦也早就不在乎了。
他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别人跟他话他都得反应好半天,实在没有精力在意别的。
直到葬礼结束,仲钦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迅速从行尸走肉的状态里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如同往常一样。
他甚至照旧日日更新视频,也会笑会话,会撒娇也会跟朋友来往,一切仿佛有条不紊。
直到有一天再次下起暴雨,仲钦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整个下午都沉默寡言。
晚上两人按时睡觉,季舒远抱着他,感觉他呼吸平稳下来,自己也终于能放松睡着。
然而半夜他就被仲钦摇醒了,一看时间,已是凌三点。
季舒远按开床头灯,耐心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我睡不着。”仲钦,“我想去看海。”
季舒远愣了下,不确定地问:“现在?”
“嗯。”仲钦埋着脑袋,低低地,“我想看海,现在就去,立刻就去,马上就去。”
“好,行。”季舒远连忙答应,“我先看看航班,好不好。”
仲钦点了点头。
季舒远查看过所有前往沿海城市的航班,最后定了两张凌五点多的机票,立即就和仲钦起床出发。
两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到机场,却听广播因为天气缘故,几乎有所航班都要延误。
仲钦沉默地听完广播,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自我安慰一般低低地:“没事,那就等等。”
季舒远担忧地握紧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犹豫片刻,试探地问:“要不咱们先回家睡觉,等天气好了再来,行不行?”
仲钦摇头。
季舒远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再劝他。
到快要五点的时候,雨停了下来,航班陆陆续续恢复,两人检完票登上飞机,仲钦靠坐在椅背上,直愣愣地盯着机舱顶部。
“宝贝儿。”季舒远心疼得快揪起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仲钦慢吞吞地将目光挪到他脸上,声:“我想看海。”
“马上就能看见了。”季舒远安抚道,“飞机一个时后落地,再个车,四十分钟就能到海边。”
“嗯。”仲钦应了一声,再没开口话。
临近落地时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麻烦,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半时才终于降下去。
仲钦皱着眉头,显然已有些不满,但强忍着没发作。
离开机场了车,开到一半正好遇上早高峰,又堵了半个时没挪动。
季舒远担忧地看向仲钦,听见他声音很轻地问:“我只是想看海,为什么这么难?”
季舒远不出话。
前面司机耳尖,接嘴道:“嫌慢就应该早点出门,这时间出来肯定会遇上早高峰嘛,反正我可没故意绕路哈。”
季舒远语气不太好:“没您绕路,麻烦您专注开车吧。”
“嘿!我又没错!嫌慢就该早点出发嘛!”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堵车让人情绪暴躁,司机闻言立刻对呛起来,“而且谁没事儿大清早跑去看海?这条路本来就堵得要死!”
仲钦忽然将脸埋进掌心里。
“对不起,”他,“是我有病。”
季舒远瞬间沉下脸,拉开车门把仲钦也拽了下去,然后走到路边扫了两辆共享电动单车,问道:“会骑么?”
仲钦红着眼睛点头。
“别难过。”季舒远抬手在他眼角擦了擦,软声哄道,“咱们很快就能看见海了。”
马路上的车辆密密麻麻排成一串长龙,两人骑着电单车从旁边呼啸而过,清的凉风将仲钦前额及鬓边的碎发都吹到耳后,露出漂亮精致的脸。
季舒远侧首看见,却只觉得他这段时间好像消瘦不少。
深秋时节亮得晚,这会儿天色还隐隐发暗,太阳没升起来,海边的风比岸上更凉些,沙滩上除了他们一个人影也没有。
仲钦脱了鞋沿着水流冲刷的湿润痕迹缓缓前行,走了一会儿,就地坐下来。
浪潮时而上涌,将他的裤子和衣摆都湿了,他依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季舒远静默地伫立在他身后。
许久,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终于漫出了一丝橙色的光。
仲钦就在这时仰起头,眸子里不似往常那般晶亮。
他望着季舒远,目光贪婪地流连半晌,才声唤道:“季老师。”
“嗯?”季舒远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脖颈,拇指摩挲着抚他的下巴。
仲钦露出个像哭一样的笑容,飘渺的声音和风融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季舒远呼吸一顿,喉结滚动两下,出口时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什么?”
“我,我们分手。”仲钦表情平静,声音却无法控制地发着抖,“我这辈子……可能真的是为了赎罪出生的,所以才会这样……我、我这样的人,不配和你在一起……”
“不……”季舒远手指用力地钳着他,喉咙枯得像破风箱,每个字都在破音,“不准……”
他咬紧牙,发狠地盯紧仲钦:“不准和我分手……你想都别想……”
“我也舍不得。”仲钦抿了抿唇,眼睛一眨就是一滴泪,“可是……万一上天恨屋及乌,要连着你一块儿惩罚怎么办?”
他到这儿几乎喘不过气:“我不能、不能想象……”
“那就别想。”季舒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何况,上天如果真的要惩罚你,怎会让你遇见我?”
“或许是想让我得到你,”仲钦,“再让我失去你。”
“没有谁可以让你失去我,你自己也不行。”季舒远立即道,“腿长在我身上,你了不算。”
仲钦揪紧裤腿摇头:“我……我不敢……”
“我敢。”
季舒远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失控,却仍然没忍住,凶狠而蛮横地发话:“还记得自己以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仲钦,但凡你有一丁点想逃的念头,我就把你锁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听见没有?”
见他不答话,季舒远起身将人拎起来,抱着就往回走。
仲钦安静地蜷在他怀里,既不反抗也没开口。
远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一半,金色光点洒落在海面上,映得水波粼粼。
两个人的重量让季舒远留下的脚印很深,仲钦盯着看了会儿,深深吸入一口湿润的海风,随后缩了缩脖子,埋在季舒远的颈窝里:“季老师,你弄死我好了。”
季舒远原本算买机票回家,闻言磕绊都没一下,立即转身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没有请假的情况下,仲钦的视频更新断了一周,季舒远公司也那边联系不上人,秘书只好把电话到了崔正谦那儿。
崔正谦给季舒远电话不通,给仲钦电话有时不通有时能通,但每次通了响两声就又被挂断,最后他只好请宋决明动用手底下的力量找到人,亲自跑去酒店砸门。
砸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人来开门,季舒远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脸上胡子拉碴的,看向崔正谦时眼神冷漠得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崔正谦这会儿也顾不上计较,连声问:“仲钦呢?你把人藏哪儿去了?”
季舒远没答话,面无表情地转身。
崔正谦赶紧跟上去,正要往卧室里冲,季舒远忽然回头,视线刀子似的在他脸上剜了一下,冷冰冰道:“等着。”
“……哦。”崔正谦下意识顿住脚步,看见季舒远只将门拉开一条缝就闪身挤了进去,连个床影子都没让他瞧见。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开,季舒远已经穿好衣服,回到床边继续给仲钦喂饭。
仲钦看起来气色还好,就是没什么精神,被子高高拉到下巴底下,看见有人过来也只是恹恹地点了下头就算招呼。
“你俩这是……”
这氛围莫名有点骇人——主要是季舒远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令人胆寒。
崔正谦停在门边没敢进去,迟疑地问:“你们……是在玩什么py吗?”
“没……”仲钦声音微哑,咳了两声,推开季舒远的手,对崔正谦挤出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你我怎么来了?!”崔正谦气不一处来,“你俩动不动玩消失,季总的秘书都找到我这儿来了!怎么的,你不要事业他也不要事业了?你俩这是要一块儿归隐山林吗?!”
“……啊?”仲钦蹙眉瞥向季舒远,“不是让你接电话了吗?”
季舒远没吱声,满脸写着“关我屁事”的不耐烦。
“他这几天发疯,”仲钦歉意地朝崔正谦笑笑,“不好意思啊。”
崔正谦一眼看出他俩不对劲:“你怎么招惹人家了?”
仲钦叹了口气:“我要跟他分手。”
“……”崔总下巴都快掉了,“你什么?”
“没事,我都哄好了。”
仲钦从被子里探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扯了扯季舒远的袖子,讨好道:“我当时完就后悔了,真的。”
季舒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把他的胳膊摁回被子里。
“……”
崔正谦感觉这两人都疯疯癫癫的不太正常,想了半天不知从何吐槽,只好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公司还要不要了?”
“明天就回去。”仲钦,“不好意思啊,麻烦你跑这一趟,我给你报销机票吧。”
“不差你那点儿。”崔正谦吐出口气,“行吧,看到你人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俩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季总好好把您那胡子刮刮,不知道的还以为……”
察觉到自己差点又嘴快失言,崔正谦连忙截住话头,好险没把那句“还以为死了亲妈的是你”吞了回去。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公司还一大堆事等着。”崔正谦完,退出去关上门,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屋内,仲钦猛地掀开被子,抱怨道:“热死了。”
季舒远默不作声地把空调调低两度,瞟了眼仲钦身上不堪入目的痕迹,沉声问:“还吃吗?”
仲钦摇头。
季舒远放下碗就开始解扣子。
“……”仲钦瑟缩地往角落里退了退,“你、你先去订机票吧,行不行?”
“嗯。”
季舒远嘴上答应,却并没拿手机,反而俯身过来握住了仲钦的脚踝,将人拖到身下。
“季老师……”仲钦被翻过来趴着,下意识攥住了枕头,“你应该知道,我那天让你弄死我,其实是开玩笑的,对吧?”
“嗯。”
“那你……”
“难过就哭,生气就骂。”季舒远重重将他往下按了按,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痕,“这才是正常人的情绪反应。而不应该是来折磨我,卷卷。”
“我知道错了……”仲钦第无数次道歉,“我真的知错了……”
“那你怎么不哭?”季舒远问,“难过为什么不哭?”
“我哭了一个礼拜了,”仲钦幽怨地,“天天哭,眼睛都肿了,哭不出来了。”
“那是被我操的。”季舒远道,“不是因为难过。”
“……”
“母亲去世可以哭,父亲去世也可以哭——即便你恨他们。”季舒远,“没有人会指责你软弱。”
“我、我知道……”
“我不在意你朝我发火,就算无缘无故发脾气我都可以受着。”季舒远,“但是不可以跟我分手。”
“嗯。”仲钦乖乖地答应,“我再也不那个词了,你别生气……”
“没有下次。”季舒远捏着脖子将他的脸转过来,用力咬住他的耳垂,恨恨道,“否则我吃了你。”
仲钦忽然闷声笑起来,半晌,他轻轻地:“好啊。再有下次,你就吃了我吧。”
折腾到傍晚,仲钦吃掉剩下半碗粥,对季舒远道:“我想再去看一次海。”
季舒远现在对“海”有点PTSD,闻言立即否决:“不行。”
“不跟你分手。”仲钦笑道,“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去看看,好不好?上次没看清楚。”
季舒远俯身对着他的眼睛:“你发誓。”
“好,我发誓。”仲钦举起手,“如果我再提分手,我就……”
季舒远抢过话:“我就不得好死。”
“……”
仲钦张了张嘴,许久,郑重道:“好,如果我再提分手,就让、就让季老师……不得好死。”
完,他紧紧闭上嘴,心跳快得厉害,脑子里已经在后悔,不停默默祈祷着希望老天千万别把这话当真。
季舒远却终于满意,放手让他去穿衣服。
虽然天色已经黑透,但海边还有稀稀疏疏的几个游客。
仲钦这次没去沙滩上走,只远远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感受吹拂在脸上的海风。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自己脖颈凉凉的,衣襟也湿透了。
季舒远安静地掏出几张纸,擦他盈在锁骨窝里的泪水。
仲钦的哭泣无声无息,却来势汹汹。
他此前确实每天都在哭,本以为泪水都流干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但哭出来以后,他感觉心里轻松不少,喉咙里堵了一个多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回去。
大海无边无际,而他渺得如同砂砾。
世间万万蝼蚁,悲痛的情绪渺,生死也渺。
“我没有亲人了。”仲钦,“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空。”
季舒远应道:“你有我。”
“我知道。”仲钦,“但是人的心里,装爱人的空间和装亲人的空间可能不是同一处吧,以前他们都活着,即便是恨也能把那里填满,现在他们都死了,我应该在那里装什么呢?”
“装我。”季舒远,“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亲人。”
仲钦扭头看向他:“可我还是有点害怕。”
“那我允许你装别人。”季舒远淡淡道,“装我的父母,装崔正谦、冯琴,甚至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不吃醋吗?”仲钦笑了下,“季老师占有欲这么强……”
“我只希望你开心。”季舒远,“卷卷,我只希望你开心。”
“好吧。”
仲钦伸出手,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熠熠发光的戒指,道:“回去以后,我想去申请把季老师设置成我的意定监护人。”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在国外领过证,但毕竟还是不一样。
仲钦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么一想,就能感觉到季老师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亲人了。”
“好。”季舒远心里有点发胀,“我也去申请。”
仲钦再次笑起来:“在那之前,你好像还欠我一个求婚呢。”
他晃着腿轻轻踢了下旁边的人:“是不是啊季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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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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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应该就结局啦,我写完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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