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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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日起,你二人一组,负责这片马棚的军马,若有任何差池,心你二人的脑袋。”

    这位瘦高个的马曹没有刘大那么好话,也不认识他二人,这半个月来从来都是如此趾高气扬,久而久之,秦亦瑶与宁文远也都习惯了。

    “是。”

    两人齐声应了,然而待马曹走远后,他二人却又十分默契的各干各的,互不理睬。

    夕阳西下,秦亦瑶将身上脏兮兮的士兵黑甲脱了下来,瘫倒在帐篷里的杂草垛上,长叹口气。

    今日已是她被罚来马场的第十五日,这半个月可谓是度日如年。

    他们二人从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互相看不起,到被瘦高个马曹连训带骂的学会了如何照顾马儿,过程就如每日倒头就睡的她一般,精疲力尽……

    好在她那戴面具的“朋友”来看了她两次,偷偷给她带了些吃的,只可惜她累的不想话,所以两人只默默坐着。

    想起那人,昏昏欲睡的秦亦瑶忽然清醒了些,她虽然将他列为自己的朋友,但他……

    “下雨了!”

    一声高呼忽然断了她的思绪,她略略起身,从被风刮的飞起的帐帘望去,只见方才还平静的天空,忽然刮风下雨起来。

    且看这风越来越强劲的模样,估计会是一场电闪雷鸣的大雨!

    秦亦瑶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马棚里的马儿会不会受惊。

    然而她刚有此想法,远处便传来了十几声马儿嘶鸣,她神情一顿,迅速从草垛上翻身而起。

    出门的瞬间,秦亦瑶眼尖的扫到不远处的帐篷,宁文远正从帐中披衣而出。

    两人眼神交汇了一瞬,同时往马棚而去。

    狂风携带着骤雨,顷刻便至。待两人走到马棚处,早都淋成了落汤鸡。

    然而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马棚在狂风中吱呀作响,棚中的五十多匹马儿被惊吓的嘶鸣不已,两人也不顾上自己了。

    眼见马棚越发飘摇起来,秦亦瑶将脸上的雨水一把抹去,扫一眼四周,迅速拿起墙上挂着的几捆绳子,扔向一旁的宁文远。

    “先加固马棚!”

    她这一嗓子在狂风暴雨中,只余了一点声音。

    宁文远听到动静回头看她,见浑身湿透的她冲他扔绳子,眼神十分焦急的模样,理解了她的意思,遂抬手将手中的一副钉锤交给她。

    “用这个!”瓢泼大雨中,他走近她大声喊道。

    秦亦瑶会意,用力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分头去加固马棚。

    然而秦亦瑶将绳子拴在马棚上,正待将另一头用粗钉钉在地上时,东南角的棚顶却忽然被狂风掀的吱呀乱叫起来。

    秦亦瑶冒着大雨定睛去看,宁文远正蹲在棚前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敲着钉子,似乎并未听见不远处的响声。

    她看了看被掀的翻来覆去的棚顶,再看看蹲在棚前的宁文远,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中的铁锤重重锤了几下铁钉,秦亦瑶冒着风雨起身,向宁文远走去。

    刚走了一半,巨大的声响便从头上传来,她迅速抬头扫一眼棚顶,赶紧冲宁文远大喊:“心!”

    宁文远闻言抬头,顺着神色震惊的秦亦瑶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顿时一惊,匆忙翻身躲了过去。

    然而他心中的后怕尚未过去,只听身后的马儿嘶鸣声突然增大,一匹黑色骏马惊慌之下竟然从马棚中一跃而出!

    而它身后的其他马匹,也都纷纷惊慌的冲撞马棚,同样意图跃出。

    电光火石间,宁文远朝秦亦瑶望去一眼,下一瞬,两人便默契的分头而动。宁文远飞身去追逃走的黑马,秦亦瑶赶忙上前安抚马棚中受惊的其余马儿。

    别扭了半个月的两人,为保住受惊的马匹总算齐心协力了一次,直忙到雨过天晴,两人才满身狼狈的相视一笑。

    自此之后,秦亦瑶与宁文远的关系倒也好了些,最后竟也成了朋友。

    之后的半月,两人互相照应着,这又累又繁杂的喂马日子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难熬了。

    罚做苦力的一月期满,三人皆回归原职。

    秦亦瑶与宁文远免不了又被各自的亲爹训了一顿,但两位将军见他二人因为此事反而成了朋友,便也没有再加责罚。

    反倒是从前嚣张跋扈的田力,从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敢招惹秦亦瑶跟萧云承两人,见了他二人便躲得远远的,如见鬼一般。

    经常在萧云承身边晃悠的元哲见了,十分好奇的问萧云承,“这田力是怎么回事?之前在你跟秦将军面前,不是一向都很嚣张吗?”

    彼时正往秦亦瑶军帐走去的萧云承,闻言只抬头扫了一眼躲远了些的田力,然后便冷着脸走了。

    “哎……”元哲见他转身就走,无奈不解的声嘟囔,“可不是你上次托我给军粮官送信的时候了,还送信回来请我吃饭呢!饭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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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余,十万大军于守备大营出发,分兵几路,前往与梁国交界的边境城池驻守。

    不多时,秦封收到此战的大将军——庞维的调令,命他即刻带兵前往南阳城支援。

    分别之际,宁宏听闻此消息,不由得拧眉长叹口气,“此次的大将军怎么又是他。”

    “庞维为人固执又气,秦兄上次未按他的命令行进,虽是救了一方百姓,但他若耿耿于怀……”

    他眼神关切的望向秦封,嗓音诚恳,眉头皱的不能再皱,然而还是被秦封开口断了。

    “宁兄多虑了。”秦封闻言,神情平和的一笑,安慰他道:“是谁不都一样吗?”

    他拍了拍宁宏的肩头,约着改日回到建安后,再带着宁文远一同前去将军府喝酒。

    然后他便起身带兵离去,却没想到竟被荣雄大军围困。

    挥舞着刀剑的人山人海之中,传来的不是欢声笑语,而是兵士们拼尽全力的嘶吼声,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棕黑色铠甲中央,围困着的山头上是越来越少的黑甲士兵。

    漫山遍野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山上的众人也都是筋疲力尽,血污满身。

    “阿瑶。”虎首黑甲的秦封,将身上的铠甲略略擦拭一番,抬头望向火堆对面的秦亦瑶,深沉的双眸沉静而温和。

    原本剑眉虎眼,英气迫人的镇军将军,此时此刻,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模样。

    秦亦瑶应声抬头,望向她爹,心中有些许的不安,但仍是应了声。

    “活下去。”

    沉稳低沉的嗓音忽然传来,她望着秦封的双眸渐渐睁大,然后便被身后几名副将禁锢住了挽留的双手,眼看着英武的镇军将军带兵杀入敌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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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国镇军将军拼死护着的,就是你们这群副将?”

    身形劲瘦的梁国少将军荣天钧一马当先,率兵拦截住想要趁机突围而出的秦亦瑶等人。他冷冷的扫一眼包围圈里的众人,邪魅一笑,高声笑道。

    秦亦瑶冷着脸欲拔剑迎敌,却被一旁的孙闻义死命拽住。

    荣天钧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一瞬,随即冷冷一笑,冲身后士兵招手,“抬上来。”

    七八名士兵推着一辆车上前,上立一血污遍布的长矛,而长矛之上……竟是炎国镇军将军秦封的尸首!

    如此狠毒的手法,炎军众将士震惊之余,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置信的秦亦瑶呆呆的望着,荣天钧命人喊的那些劝降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一寸一寸的量长矛上的人,耳中反复回响着的,是她爹临走前的那句“活下去。”

    一只箭矢忽然从荣天钧耳边呼啸而过,他神情一凛的瞬间定睛望去,黑压压的炎军士兵中,有一人身着月白色软甲,银白色外袍,只可惜衣甲都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此刻这被血污染了色的将,拿弩的手正微微颤抖着,脸色却如冰霜一般,面无表情,毫无血色。

    眼见一击未中,秦亦瑶脸上总算有了些怒意,她眼中迸发出深深的怒意,拔剑的瞬间,人便冲向了身穿黄金铠甲的荣天钧。

    周围梁军士兵纷纷上前抵挡,然而转瞬便被她砍杀闪避了过去。

    马上的荣天钧见状,冷笑一声,抽剑飞身下马,直奔秦亦瑶而去。

    两人交战数十招,两方的士兵更的不可开交,方圆十里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秦亦瑶与荣天钧剑势相当,两人自得难分胜负。

    只一次闪躲时,她身形因受伤慢了一分,被荣天钧用剑在腰腹处划过,转身时不经意将御赐的龙首云纹玉佩甩落在远处。

    然而未作停顿,她便再次提剑冲了上去,只因他身后,便是他爹的尸首。

    梁军围困,炎军突围,这一战,直到日落时分,双方精疲力竭。

    然而梁军人数众多,一批士兵负伤撤下,立马便有另一批补上。

    反观炎军之中,将士皆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就连秦亦瑶,也渐渐无法及时闪避荣天钧的剑招,身上也被划伤了几道。

    “援军来了!”

    秦亦瑶闻声,心中一动,手中的剑越发沉重起来,闪身躲了荣天钧刺来的一剑,待要提剑刺回去时,疲乏的身躯却有些无力起来。

    荣天钧的剑毫不犹豫的再次飞速而来,下一瞬便是两剑相碰的铮鸣声。

    秦亦瑶意识朦胧起来,手中剑松动的同时,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后仰。晕过去的瞬间,她总算看清了黑色面具下的那双深眸。

    作者有话要:

    这章有点赶,写的不太好,等我抽空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