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出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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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霓虹灯令人眼花缭乱,走过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祝由绪在和殷渔约定好的地方见到了她。

    她一个人衣着单薄地站在路边,风吹乱她的长发,凌乱中只见她冲他招手,甜甜地笑。但彼时隔街相望的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源自于同一种苦——即将分别。

    其实,祝由绪已经做好了解约的算。他已经和方乾了,被狠狠骂了一顿又教育了一顿,无非就是祝由绪的前途一片大好,希望他不要自毁前程。

    祝由绪是这么对方乾的:“我承受着浮名带给我的繁华,让我去承受什么都可以。但是我见不得殷渔受委屈,她已经为我的歌手生涯牺牲了很多,我不希望她再和我一起在这个深水一样的圈子里受罪。我不做歌手,我做什么都行。”

    但是解约的事一直被方乾拖着,还没了结。

    祝由绪就接到了殷玉汝的那通电话,电话里明明白白了他们身为父母的考虑,希望殷渔能够不受任何干扰地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哪怕这件事结束了,祝由绪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

    庞大的粉丝群体,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有能力控制他们。只能往好的方向引导,但什么才是好的方向呢?又是对哪一部分人来,算是好的呢?

    绿灯亮起,祝由绪示意殷渔站在原地等他,由他来朝她走去。

    因为他戴了帽子、口罩,夜色下,身边行色匆匆的行人没有人认出他就是祝由绪。所以此刻,他们都是安全且自由的,拥有着一片完完全全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殷渔一下,扑进了祝由绪的怀里。

    拜托,如果这是告别的话,那就请不要让人再扰了吧。彼时,紧紧搂住祝由绪的殷渔这么想。她尽量让自己的心里吐槽都变得轻松一点,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就是这么一个偶尔坚强,时常脆弱的人。特别是在面对有关祝由绪的事情时。

    “吃饭了吗?”祝由绪亲昵地低头问,声线一如既往温柔。生怕碰碎了什么。

    殷渔点点头,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祝由绪笑她像个赖子,但也任由她抱着自己、赖着自己。他以当下的姿势,拖着殷渔沿着马路边走。殷渔过,只要他们两个一起,压马路都是幸福的。

    不知走过了多远,殷渔脖子都酸了,才勉勉强强起来。但仍旧依依不舍地要拉住祝由绪的手,十指相扣。

    “累不累?要不要我叫助理开车来接我们?”

    “有一点点,但我今晚想和你一起。不想有别人。”

    “好。”

    “你快看!天桥对面有卖花的。”殷渔忽然高兴地摇祝由绪的手臂,祝由绪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姑娘在卖花。篮子里应该还有很多没有卖完的,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应该比较难卖吧。

    “想要啊?”

    殷渔点点头。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着,他快速地走过天桥,去到那个姑娘身边。和她了几句话,姑娘一阵猛点头,连忙拿出包里的包装纸,给祝由绪包了一束花。结果姑娘好像太激动了,手里的丝带不心滚落地上。

    祝由绪连忙蹲下,跑去追那滚落的丝带。

    滑稽地殷渔忍不住笑出声,还偷偷用手机录下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祝由绪捧着一束粉色的洋桔梗,风吹鼓他的外套,吻过他手上的花束,影子与他一起,朝着殷渔义无反顾地跑去。今晚没有月亮,但祝由绪就是她最忠实的月亮。

    她的月亮,一直在朝她而来。

    “你们怎么搞的,还追着丝带跑了那么远。”

    “买了姑娘所有的花,她太激动了吧?”祝由绪耸耸肩,将花递给殷渔。仔细一数,有九朵。

    “正好9朵啊,真不错。”殷渔笑得像个孩子。

    祝由绪拦住她的肩,“不是啊,我就需要9朵洋桔梗。剩下的我付完钱,让她带回家了,插花瓶也好,干什么都好。别浪费就行。”

    殷渔嗔怪他人傻钱多。

    “我乐意,积德行善。”

    但行好事,只求不要弄丢你。祝由绪在心里默默。

    殷渔指尖游移在花瓣上,洋桔梗,是她最喜欢的花,花型、花色都好看。粉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无望的爱。真的,好像她自己啊。偏执地信仰纯粹的爱意,希望爱意永恒,却终究是无望的么?

    “祝由绪,我累了。”她手忽然坚定地从花上移开,看向祝由绪的眼睛里有光,是那种从深处,挣扎着冒出的一丝光亮。

    一侧的祝由绪忙,“那我背你,送你回去了。”

    殷渔却,“我不想回去,我们去酒店吧。”

    这话不仅震惊了祝由绪,也震惊了殷渔自己。霎时间,空气都尴尬了起来。去酒店,可以什么都不干,但是孤男寡女去酒店,总是会有一层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是情侣。

    不等祝由绪回答,殷渔豁出去了,拽着祝由绪往最近的酒店去。就在不远处,她刚刚看见了一个酒店。

    “殷渔……”

    “你别话,好吗?”殷渔的手微微颤抖,她怕祝由绪一话,她就会自我怀疑,会退缩。她不想做逃兵,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想,特别是在爱里。

    她从不愿中途撤退。

    她了之后,祝由绪真的没有再话。反抓住殷渔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办理了入住之后,他们来到房间内。但是真的踏入这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之后,殷渔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殷渔尴尬地笑,“我们这像不像是,在偷。情?”

    祝由绪从背后抱住她,无奈低笑,“不是。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房间是祝由绪选的,是一个标间,有两张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殷渔动过别的歪心思。

    他只想殷渔安心一点。

    殷渔羞涩无措地摆弄自己的手指,声嘟囔:“没想什么。”

    “你不是累了么,你先去洗澡。”祝由绪放开她。

    殷渔没想到,他居然得那么直接。虽然两人都在一个房间里待过,但是在殷渔的印象中,在酒店里洗澡,就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兆。

    尽管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反驳她:不洗澡难道脏着睡吗?

    但她还是忍不住乱想。此刻她脑海里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殷渔懵懵地点点头,去浴室洗澡了。

    她洗完先穿好衣服,紧张又慌乱地等祝由绪洗完澡出来。

    他们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只好穿着脏衣服。但幸好今天不热,衣服也勉强能穿。

    祝由绪头发短,他还洗了头发。吹了头发才坐到另一张床的床沿上。

    此时,殷渔只觉自己的心脏要蹦出胸口了。扑通扑通地,要了命了。淡香悠悠地萦绕在俩人鼻尖,比任何情话都要勾人。

    殷渔原本正襟危坐在祝由绪的对面,俩人各占据一张床,面面相觑。

    但殷渔问他:

    “可以,躺着抱抱你么?”

    她的嗓音柔美,可此时又如可怜巴巴的粉色洋桔梗一般,出来的话也像是花瓣在往祝由绪的心上挠。

    祝由绪的声音沙哑,清了清嗓子,“可以,过来吧。”

    殷渔翘着尾巴,垫着脚尖,轻轻巧巧地跳到他的床上,一溜烟儿钻进被窝里。又慌张又羞涩,只露出半张脸来,不知在期待什么地等着祝由绪也进被窝来。

    祝由绪望着殷渔,脑海里如海流冲刷而过,既激荡又冲洗了个干净,只留下不那么美的河床。

    他搂住殷渔,闭上眼睛,感受怀里人在心翼翼地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细软发丝撩过他的肌肤,痒痒的。

    忍着自己不该有的念想。

    “祝由绪,你喜欢我吗?是宇宙最喜欢我吧?”殷渔问他。

    他们的面孔不过相距咫尺,气息交缠在一起,适合这世上最亲昵的情话。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殷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唇角得意地勾起,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她羞红了脸,,“那我可以,摸摸你吗?”

    祝由绪:“?”

    他不太清楚殷渔的意思,但又不是没摸过。他顿了一两秒,而后点头,“…可以。”

    殷渔索性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指尖却目光清明,滑过祝由绪坚实的腹肌,再一点一点往下。

    直到摸到那条禁忌的松紧带。

    祝由绪神色骤变,绷紧了身体。他现在知道,殷渔的摸一下是什么意思了。

    殷渔现在的确是不管不顾了,只想跟他在一起。她未来人生的每一个重要的阶段,已经都有祝由绪的身影了。

    她不怕。

    所以,此刻,已经过了她自己心里那道防线。

    “你爱我吗?”她红着脸问。指尖也像蛇一样,带着蛊惑破除了松紧带的阻拦。

    进去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里的真实情况还是吓得殷渔指尖一个退缩。

    那里很硬。

    祝由绪无奈得皱眉,他爱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人生都托付给这个女人。

    但是此刻,他不能继续纵容殷渔了。

    “我爱你。”他宽大的手掌阻止了殷渔灵巧的手,并将她的手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但是现在不要,好不好宝贝?”

    今天在电话里殷玉汝已经和祝由绪了,殷渔是来和他告别的。所以他才苦涩,才什么都由着殷渔来。

    他想,如果殷渔真的出国,他可以偷偷去国外看她。只要自己不给她带去扰和麻烦就好,哪怕自己不能再去牵她的手,不能再去吻她。

    只能更克制自己的思念。

    他也希望,殷渔可以不受那么多的委屈。

    但此时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殷渔被制止之后,有一点点尴尬。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幸好祝由绪及时阻止了她。

    于是她垂头丧气地交代自己今天来的原因,“其实今天,我爸妈跟我想让我出国。可是我不想去。”

    她以为祝由绪不知道,所以也憋着没出爸妈让她出国是因为祝由绪。

    “祝由绪,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久好久。如果我出国了,我们就要面对异国恋。我不想那样,那样我们之间可能会因为话题越来越少而生疏,我不想那样。我跟爸妈今天要来跟你告别,但是我不想和你告别。”她着着便心中委屈不已,又忍不住撇了嘴,要哭出来了。

    她厌恶分别,她一想到可能见不到祝由绪,就绝望得如有山压在心口。

    祝由绪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殷渔钻到他怀里,连一丝空隙都不想有。只有完完全全贴近他,此时的她才能安心些,“只要我不认真备考,我就考不过雅思,我就不用出国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祝由绪喉头哽住,几乎要不出话来。

    殷渔抽泣着思考,思考一会儿,“做什么都可以,去考研。或者考公务员,反正我会过得好的。”

    “那假如,还像上次一样被欺负了呢?受伤了呢?会告诉我吗?”他问时早已经心痛不已。

    他问这些问题,其实他知道殷渔的答案。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以后不要被拍到,就好了。受伤了,我就去找你哭好吗?”殷渔可爱又可怜地像只猫,着违心的话。

    明明委屈地要死,痛得要死,她的做法也只会和第一次一样,自己承受,不会告诉祝由绪。即便是反击,她也会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去反击。

    可是祝由绪最怕的就是,她明明委屈地要死,还是自己忍着,自己去反击。

    “宝贝,”祝由绪艰涩地开口,像是哑了一样,微张了张口,却不出话来。

    “?”殷渔抬头看他,此刻她的眼中仍旧有星星。她认为自己的撒娇到位了。

    “出国吧。”祝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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