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家哥哥
殷渔端着衣服到洗衣房里,透过窗户看见门口与祝由绪同来的还有李楠德。她放下脏衣篓风风火火又折回房间,叫醒赵熙南,“李楠德来了。”
赵熙南睡得迷迷糊糊,一听殷渔这话,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你谁来了?”
“李楠德。”殷渔皱着眉头,怀疑这是个蝴蝶效应。赵熙南昨天刚来,今天李楠德和祝由绪就到了。
“是你给李楠德你在我这里的吗?”尽管殷渔不该这么不相信赵熙南,但这时候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赵熙南斩钉截铁,“我发誓,我没走漏一点风声。”她知道殷渔和祝由绪分手了,又怎么会去多这个事?
至于李楠德是怎么找到她的,赵熙南估摸着是李楠徳向她朋友听了。
殷渔苦笑,“看来李楠德对你还真是上心,因为这点蛛丝马迹就追到了这荒山老林里来。”
赵熙南烦躁地一通乱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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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的对话中殷渔知道赵熙南并不是真的想和李楠德断,所以殷渔衷心祝好。主动劝赵熙南找李楠德聊,把话开。她就不带着赵熙南出去玩了。
赵熙南十分自责,为殷渔带来了麻烦。殷渔倒是觉得没什么。祝由绪嘛,来了就来吧,本来人家也不是为了殷渔来的。
她换上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头发绑成清爽干练的马尾。抱着资料就往实验室去。
却在通往实验室的路上遇到了所长和祝由绪。祝由绪今天穿了一身舒适休闲的冲锋衣,随性洒脱。真像是所长家里的什么亲戚辈,长相周正,行为不逾矩,话也是恰到好处。
所长对他这个门外汉竟满意地很。
避无可避,殷渔对所长问好,却被叫住,“殷老师,正好聊到你了,来一起听听吧。”
殷渔疑惑地看看所长,又看看祝由绪,“好。” 不过,殷渔实在想不到她怎么会成为祝由绪和所长的聊天话题。
祝由绪好像是难得见她这么乖顺的样子,颇为惊奇地笑。殷渔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冷冷地睨他一眼。从后面绕到了所长的另一侧。
“你不是今天请假么,怎么又来工作了?”所长问。
殷渔解释朋友已有人作陪,她不便掺合。因为今天有祝由绪在,所长难得没有检查殷渔他们的工作,只了些闲话。
而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所长,他们之所以聊到殷渔。是因为研究所的上一任所长—祝老所长,对殷渔是颇为赞赏。
殷渔心里了然,估计这位祝老所长就是祝由绪那位亲戚。只是她从未听祝由绪提起过,这样想着殷渔又觉得,也许三年前他们并不是那么熟悉的关系。所以她才没有听祝由绪过这些亲戚吧。
后来所长有事,将祝由绪这个故人辈儿丢给了殷渔。
殷渔想推拒的嘴都张开了一半,被祝由绪有意无意半边身子挡住了,高大的他长身而立,面上挂着得意的笑,“那就劳烦殷老师带我在这附近走走看看了。”
殷渔没好气地看他好一会儿,才任命了一般,“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会儿。”
祝由绪老老实实地听殷渔的话,等在了大门口。等殷渔再次回来时,祝由绪仍旧老老实实地等在路边,直到殷渔按了喇叭,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殷渔的车。
他要坐副驾,但副驾驶的车窗适时地缓缓落下。
里面的殷渔,“坐后面。副驾上有东西。”
祝由绪看了眼副驾,确实有东西。这估计又是殷渔别扭的心思,故意不想让他坐她旁边。
祝由绪了然于胸,不觉勾起了嘴角。心情颇好地拉开了后座的门。在殷渔面前,他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刻,这点事不值一提。
车开在路上,殷渔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车内的后视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静的侧脸。正如春日的海,微风卷不起浪,灿然的阳光一照,波光粼粼地耀眼。
三年,他更瘦了。脸上的轮廓瘦削犹如刀割,至少比在屏幕上看着要瘦。
这一看,殷渔不由地看出了神,后座上的人猛然抬眸。殷渔连忙收回视线,惊魂未定地继续把持方向盘,但指尖不觉已渗出细密冷汗。
幸好这条乡间路车辆少。
因为刚刚那对视,殷渔开车载音响,意图缓解尴尬。但刚一开,电台里播放的正是祝由绪的歌。
这些年殷渔在国外故意避开他的歌,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祝由绪的歌。后座的祝由绪面对着车窗外的秀丽山色,眼底满是笑意。
他没出声点破。
去水杉林湿地公园,殷渔又叫上了赵熙楠,想着让她舍命陪君子一把,也救一救殷渔。
晚上殷渔载着赵熙楠,祝由绪和李楠徳开一辆车回到研究所吃了顿晚饭。次日李楠徳和赵熙楠一同离去,可祝由绪却没走。
殷渔纳了闷了,他怎么不走?
只是她不好去问祝由绪,于是曲线救国,叫来张扬帆去听。
中午,殷渔在食堂饭。队伍后边就是祝由绪,还有张扬帆。两人谈得挺顺利,看样子张扬帆能听到情报了。
殷渔了饭,寻了处临窗的座位。吃了没几口,祝由绪却坦然自若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殷渔四下张望,却不见张扬帆的影子。
祝由绪目不转睛地看她紧张地四处看,适时点破她,“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殷渔点头,也不话,只顾着翻动碗里那点菜。今天她想买的红烧排骨没有了,就随便点了两份蔬菜,就当减肥了。
祝由绪边边往殷渔碗里夹虾,“减肥不吃肉也是很不可取的。”
大学时,祝由绪是经纪人要求他控制体重。殷渔则是习惯性地减肥。
但殷渔从来都是一边让祝由绪好好吃饭,她自己减少饭量,少吃肉。
“还有,”祝由绪定睛看她,“下次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不必那么麻烦,还要找人来“探听情报”。殷渔的心思全都被轻易拆穿,她面子上过不去,起身要走。
祝由绪一步跨出来,抓住她的手,语气柔下来,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别走,好好一起吃顿饭。”
只有在殷渔面前,祝由绪才会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食堂里的人也都在看他们,既然祝由绪是客,她本该好好招待。她最终坐了下来,却也没有主动话。
全程都是祝由绪在,“我来这里是替我表舅爷爷拿所里的资料,我今天没走是因为观察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出。”
殷渔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落。了解到他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她本该释怀。心口却被大石压住一样,透不过气来。
真的不是为了她而来。只是巧合。
“嗯,那你这些天在这吃好喝好,别我们研究所亏待了你。”殷渔表面镇定,心里却酸了吧唧的。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究其原因是我知道你在这里。本来拿资料的人,应该是他学生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差事,是我去要来的。而且,拿资料的日期原本已经定好了,是我提前来了。”祝由绪目光沉着,无比坦诚地吐露心声。
别人不了解他,只关注他公司为他塑造的人设。但殷渔知道,他的这些不是骗她心软的。
哪怕是希望殷渔出国那晚,他也没有用各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只是坦诚地出希望殷渔出国。
但殷渔没有心软。
“你等到资料,就回去吧。”殷渔草草吃了几口,“我还有工作,你慢慢吃。”
她不希望和祝由绪再有牵连,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整日忙着研究所里的工作,一沉浸其中,能废寝忘食。外界的信号,甚至无法被她接收到。
但祝由绪所处的是一个信息瞬息万变的环境。
殷渔也许一天前做的事情,已经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反转又反转了。她只在实验室里完成了一个数据的测定工作。
还没松口气,网络上的浪潮就将她淹没。她没有那个时间精力。
所以,她选择避开。
各自安好就好。
这次她离开,祝由绪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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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祝由绪拿到数据离开了。殷渔也找出了几天假期,回到乡下去看爷爷奶奶。
一回去就发现家里的西瓜熟了,奶奶早摘了一个又大又甜的,放在清凉的井水里冰镇好了。湿漉漉地拿出来,锋利的刀刃一破开,露出鲜亮亮的西瓜瓤,熟而不瓤,很是诱人。
奶奶照例给殷渔洗干净了勺子,让她搬走了一半儿,慢慢挖着吃。
殷渔吃一口,漫溢汁水爆裂在口中,沁人心脾,唇齿留香。
“你们现在年年都种西瓜吗?”殷渔问。以前是不种。
爷爷奶奶相视而笑,“是啊,以后你来,也有得吃。这能吃一个夏天呢~”
殷渔甜蜜地猛点头,“我还以为我不来,你们嫌累就不种了呢!”
“我们不累。”爷爷,却被奶奶抢过话头,“我们种点西瓜还能怕累啊?地里那么多菜,田里那么些庄稼,我们都不嫌累呢!”
殷渔不疑有他,抱着西瓜开心地吃着。
吃完骑车去镇上买些农药来,爷爷要治虫。经过村口时,遇见了村口的虎子。
孩儿上六年级了,一见殷渔来,笑着拦住她,“姐姐,我妈喊你去我家吃西瓜。”
“你家也种西瓜了?”殷渔停下车,跟着虎子进了他家院子。
虎子点头,“嗯!是你家的哥哥种子买多了,我妈妈去跟他要的。”
殷渔诧异,“哥哥?大表哥还是二表哥?”
殷渔指的是她姑姑家的两个儿子。
虎子却摇摇头,“都不是,是另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