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青第一次有了恐惧，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与她如此之近，上一秒她还鲜活着，下一秒她就是一具枯骨，这种感觉就在刚刚与她擦肩而过。

    “表哥，刚刚……”

    “这个人比你我想的还要狠，或许这一次赌对了。”帝安握紧的手显示着他此刻的紧张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人给两人安排住处，不仅如此还有人暗中监视，帝安苦笑和帝无青靠坐在走廊冻得瑟瑟发抖，原因无他只因两人都被封了玄力，如何抵挡如今的寒冷。

    帝无青不自觉靠近帝安，“表，表哥我，我好好冷。”

    帝无青冻得唇瓣发紫，浑身颤抖，帝安蹙眉踌躇伸出手将人揽进怀里，两人相依取暖。

    一夜平安到天亮，卿轩头疼欲裂，即便是休息了一夜依旧如此，一出房门还看到门口相依相偎的两人，他扭头看着身后不知何时畏畏缩缩的夙凤，不知怎的，他就是一股无名之火窜起，揉了揉脑袋卿轩率先离开，将夙凤远远甩在身后。

    夙凤踌躇终是没有跟上前，他渐渐摸清了卿轩的脾气，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凑上前，谁都可以凑上前，唯独不能是他。

    一下想到这里，夙凤不出的失落，一扭头看到走廊两个相依的望着他，夙凤心里更加难受了。

    唉，这都什么事啊！两个俘虏都比他快活。

    啧，看着真碍眼。

    卿轩一步踏出，出现在华源城外，看着眼前那一片狼藉，看着那拼死逃命百姓，看着他们拼命拍城门染血的双手，卿轩没有怜悯给。

    “这场灾难何尝不是你们自己招来的。”出口的话语就像是细沙一样被风吹起。

    一步踏出卿轩再次出现在曲河边上，看着河中往日清澈到能看清水底河鱼，如今浑浊无比还散发着恶臭，河面不仅有死鱼的尸体，还有人的尸体，还有活傀儡的尸体。

    “尸山血海这结局你可满意？”卿轩轻声道，身边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卿轩知道，他听到了。抬头看向已经回复晴朗的天空，“这么多年了，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怀苍生，那个心怀悲悯的陆衫。”

    又过了片刻身旁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人站在了卿轩的身边，看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中掩藏着他的真心。

    “心怀悲悯？”来人嗤笑，“我是曾心怀悲悯，是心怀苍生过，那也只是曾经。”

    “曾经那个善良的少年已经死了。”

    卿轩回头与之对视，勾唇一笑：“从何时起，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山君！”

    是的，那个站在燕子玲身后的人是夙覃，站在夙覃身后的却是这个在千年前消失的山君。

    山君伸手轻轻拂开卿轩脸上乱发，眸中笑意连连。

    “君上还记得属下，还记得属下原本的俗名。”山君答非所问。

    卿轩也不生气，他和陆衫这般静静‘看风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卿轩一笑，山君要离开的手一顿，“你也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

    “还记得儿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面上蒙着轻纱，问我要不要跟你走，从那之后你就未曾对我笑过。”

    卿轩嘴角的笑没有散去，反而加深，山君沉迷的双眼忽然清明，刚要闪身躲开，然而下一秒卿轩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耳边，拂过他鬓边那一缕白发。

    “你也不如那时可爱，没了那股子让人撒不开收的清灵。”

    “山君，本君从未亏待过你们四人，更不曾偏袒谁，你为何会变成入今这般让人陌生。”

    “我的君上，你依旧是从前那般悲天悯人，可他们真的值得你为他们牺牲，他们值得你！”山君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刺耳。

    卿轩依旧是那副浅笑的模样，“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值与不值，山君当你明白的时候，或许你就能脱离现在困住你的‘镜’。”

    “到那时，你或许就会明白本君所做所为。”卿轩抬起手笑看着山君。

    山君瞳孔猛缩，想要闪开已经来不及了，他抬手就要抵挡，然而卿轩的一指什么攻击力都没有，抵在山君额间。

    山君依旧是那副瞳孔瞪大惊慌看着他的模样，卿轩缓缓闭眸只是一瞬间，这些年山君所经历之事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片刻后卿轩睁开双眼，山君猛然后退，惊恐看着卿轩，“没想到，君上也喜欢查探他人隐私。”

    卿轩收回手，浅浅一笑，“你不是留了一手嘛？”

    卿轩似是不在意的模样，又似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山君的脸色更加难看。

    “若不这般，属下可什么都藏不住，就像是一缕不挂站在你身前，这般君上是喜还是不喜？”山君看向卿轩的眼神，以前不懂，如今卿轩懂得。

    “是喜还是不喜，有关系吗？”卿轩的声音轻灵，似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山君眼前，“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你的心思如何，本君不想得知。”

    卿轩话音忽然一转，看向山君的眼神冰冷了些许，“但本君还是想要知道，屠戮天幻你想要的也是蛮荒界所谓的秘宝？”

    山君摇头，“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什么秘宝。”

    “那，燕子玲呢？”卿轩不再避讳这个话题，“她转生。”

    卿轩的话还没话呢，山君断了卿轩的话，“君上知道她？”

    山君轻笑，“就算是她回来了又如何？”

    卿轩不解，从前那人死的时候，山君何其悲伤？

    如今，人回来了，他怎的如此态度，让他不解。

    更加不解的是，昨夜他那般对燕子玲，这人处了愤怒之外再无其他行动。

    山君冷笑，“曾经娶她，只因她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人。”

    卿轩轻笑，“喜欢谁是她的自由，谁都没有剥夺权利。”

    “山君，最后她可是为你受伤，为你而亡。”

    “所以，我善待她，从未亏待过。”

    “但这次你做错了。”

    “纵使该有一场灾难，也不该是因为你。”帝辰的劫，不该由你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