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姜苒和司橙一起下楼去开车。

    刚出了单元楼门口，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傅衍。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楼下, 而且还是相邻的车位，此时傅衍就站在他自己的保姆车前。

    看到两人下来, 傅衍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出声跟她们招呼，“早。”

    司橙走在姜苒的旁边，听到傅衍的问候，没有贸然出声, 转头去看姜苒的反应。

    姜苒脸上没什么表情, 淡淡转头看了傅衍一眼, 突然出声回道：“早。”

    司橙一愣，傅衍更是没想到。

    傅衍本以为，姜苒会跟往常一样不会搭理他的。

    可是, 除了这一声问候，姜苒也没有再多余的话，径直走向自己的保姆车，开门坐了进去。

    司橙也紧跟在姜苒身后，坐上了驾驶座。

    她们车外，傅衍看她们上了车, 没有多停留, 也上了自己的车。

    傅衍的车子很快就发动，司橙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看着傅衍的车子开出去, 心里在想着等看不到傅衍的车了，她再启动车子, 这样两辆车就拉开距离了。

    坐在后座的姜苒见车子迟迟没有发动，不由问司橙，“怎么还不开车？”

    司橙被问得一脸懵，回过头看着姜苒，表情有些无辜，“老板，我们这就走吗？”

    “不走等着干什么？快开车。”

    “哦。”司橙瘪瘪嘴，回过头去启动车子。

    心想怎么受伤的总是她，明明昨天的时候还让她等傅衍的车走远了再出发，今天就变了，这未免变得也太快了。

    司橙启动车子，紧跟在傅衍的车后面出了区。

    坐在车里的傅衍，透过车窗往身后看了一眼，看着姜苒的车子跟了上来，顿时一扫昨日的阴霾。

    他嘱咐在开车的周炎，“开慢点，让她们跟上。”

    周炎：“好。”

    坐在前面开车的周炎最后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家老板，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的，结果姜姐今天早上就给了这么点甜头，立刻就高兴了，未免太容易满足了点。

    不过，他只敢在心里这样想想，可不敢出口。

    两辆车一前一后同时开进了训练场。

    下了车之后，两人先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张教练已经在训练场地等他们了。

    张教练简单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姜姐，你没什么基础，你今天就跟着我训练，那傅影帝就先由我的助理带着你，你们看可不可以？”

    是在问他们的意见，其实主要是在征询傅衍的意见，毕竟这损害的是傅衍的利益。

    “我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傅影帝介不介意？”

    张教练和姜苒齐齐看向傅衍。

    傅衍：“我没什么意见，这样安排挺好的。”

    张教练：“好，那就这样。”

    张教练把他助理叫过来，让助理带傅衍先去旁边练习。

    傅衍走后，张教练从一旁拿过一台ipad，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开了一个视频，举到姜苒面前，“你看一下，这是我给你设计的一套动作，虽然难度不是很大，但是一套做下来会很好看，我想应付试镜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苒拿过ipad先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实跟张教练的一样，难度不大，但是每一个动作很好看就是了。

    易秋导演那边并没有给出动作戏的标准，所以这也是最难的地方，谁都拿不准易秋导演想要女演员的动作戏达到什么标准。

    就在姜苒看着视频纠结不知道该作何决定的时候，傅衍突然又回来，出声建议道：“以我对易秋导演的了解，他并不会要求动作有多大的难度，而是要‘像’。”

    姜苒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像？”

    张教练：“他得没错，就像舞蹈有舞蹈的精髓，武术也有武术的精髓，武术不是花架子，摆个动作就行了，而是要有武术的精气神，那么就算再简单的动作也会有气势。”

    着，张教练直接在他们面前做了几个最基础的武术动作，动作简单却刚劲有力，确实很“好看”。

    姜苒似懂非懂，但是似乎又领会到了一点。

    傅衍安慰她：“放心，视频我之前也看过了，试镜肯定没问题。”

    姜苒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她选择相信他，毕竟傅衍在这个圈子里的经验是她没法比的。

    看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傅衍没有多停留就走了。

    既然定下了这套动作，剩下的事就只有练了。

    张教练先现场给她做了一整套完整的动作，让她先熟悉一遍，然后再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她。

    正式开始练动作的时候，姜苒的进度有些慢，只是前几个最简单的动作就学了一上午的时间。

    几个时过去，姜苒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张教练也看出她的吃力，：“不急，你先休息一下。”

    姜苒喘着气，身上和额头上都是汗，头发也汗津津的贴在脸颊上。

    她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沮丧。

    张教练拍拍她的肩安慰她，“没事，练得时间长了，体力自然就上去了，不要急于一时。”

    “好。”

    姜苒去休息区拿自己的毛巾擦汗，张教练拿了两瓶水跟了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在休息椅上坐下。

    空旷的训练场，傅衍和姜苒各占了一端，此时她抬眼看向训练场的另一端，傅衍还在训练，每一个动作出去看上去都要比她好得太多。

    张教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别看他现在练得这么好，他刚来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也不知道这话是安慰还是真的，姜苒问他：“你很早就认识傅衍了吗？”

    “早，大概是五年前了吧。”

    五年前？

    不就是她刚认识他的那一年吗？

    可是，她从来就没听傅衍提起过他做过动作训练的事。

    “五年前，是他当时的经纪公司找的我，他经纪公司跟我演的就是个角色，出场连一分钟都没有，他们那边本来是不算找人训练的，但是傅衍坚持在开拍之前做动作训练，当时我压根在圈子里没什么名气，所以他们才找到我，跟我随便教教就行了。”

    听到这，姜苒有些不高兴，“经纪公司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张教练笑笑，“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但是我收了钱，想着随便教教就行了。”

    “那后来呢？”她知道傅衍是个特别认真的人，肯定不能让经纪公司这么敷衍一下就过了。

    “一开始，我也没认真教，但是傅衍这人是真的较真，”到这里张教练忍不住笑起来，“当时他就看出来我没认真教他，事后还找我谈条件，让我认真教他。”

    听到这里，姜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后来，我就认真教他，那段时间他几乎一整个白天都在我这里，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去，每次走的时候都急匆匆的收拾好自己，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像是急着回去干什么事。”

    听到这里，姜苒心跳突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她心里冒出来一个猜测。

    张教练继续往下：“后来我才知道，他急着回去是要给他妹妹做饭还要给她辅导功课。”

    姜苒心脏彻底漏了一拍。

    她知道，那时候傅衍的妹妹不是别人，是她。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跟傅衍生活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只顾任性的享受着他的照顾，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己过得也很辛苦，这些他都没有跟她过。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傅衍，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他一刻也没停过，他出去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干净利落，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水全部浸湿，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垂下来，窗外的阳光在他身上，似乎连他滴下的汗水都发着光。

    姜苒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累了，她转头看向教练，“教练，我们开始吧。”

    张教练看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好。”

    -

    一整天的训练结束，傅衍先去休息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他接到了母亲陈可枝的电话。

    接起电话，陈可枝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傅衍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周的安排，其实也没什么安排，无非就是为了易秋导演的戏继续训练。

    “有事吗？我这周末已经有安排了。”

    “有安排也尽量抽出时间来回家吃饭，有重要的事跟你。”

    陈可枝关心的无非就是那些事，他估计又是要让他换工作的事，傅衍本能拒绝，“妈，我了我这周末有安排了。”

    陈可枝很明显有些不高兴，“你还记不记得你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周末回来吃饭！”

    陈可枝没有给他反驳的余地，她从来就是这么强势。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很少回家。

    两人沉默对峙了一阵，最后还是傅衍败下阵来，“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陈可枝这才罢休，语气缓和下来，“我会让你爸抽出空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傅衍无奈答应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傅衍已经预想到到时候两人对他全方面轰炸的场景的了，也不知道这顿饭能不能吃完。

    想到这里，傅衍忍不住苦笑一下。

    这时候，姜苒也已经收拾完从休息室出来，满脸透着疲惫。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傅衍一脸苦恼的站在那里。

    犹豫了一下，姜苒还是在经过他时，像普通同事般关心了他一下：“傅影帝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傅衍收起脸上的表情，回道：“没事。”

    “那走吧。”姜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这再普通不过的邀约，就像两个普通的同事，在下班的路上遇到，自然的一起下班，然后在车站分别，踏上不同的目的地。

    这一刻，两人之间似乎回归到了单纯的关系，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尘往事。

    姜苒还在等他。

    望着她在夕阳下透着疲惫的脸，傅衍恍惚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