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苏识巧去了117医院。

    这里是医院，其实以疗养为主。

    向怀诚住的是单间，午后的阳光温暖又明亮，从窗口照射进来，病房的气氛很好。

    他靠坐在病床上，戴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PAD，正在看新闻。

    苏识巧站在门前，默默地看着病房内的向怀诚。他的白发没有染，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有护工过来，看她站在门前没动，奇怪地问，“您找人吗？”

    向怀诚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眉眼动一动，他笑着招呼，“是识巧啊，进来坐。”

    苏识巧买了很多水果，拎去床头放好，然后老实地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声音局促，“叔叔我不知道您生病了。”

    还想些什么，却哽在喉口出不来。

    她害怕听那些话，鼻子酸酸的，想哭的感觉。

    向怀诚是看着苏识巧长大的，一直也把她当成儿媳妇来看待，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也是不忍心。

    “都是我不好，向衍给过预过警，让我注意政策风险。但是拿地到开发是有周期的，几个月前，我有听到风声，但已经没办法收手。”

    向怀诚轻声叹息，“向衍的妈妈很早就因病去世，我没有再娶，本想着把全部家产都留给向衍，没想到临到最后，居然是个烂摊子，还要连累他去……联姻。”

    苏识巧又被吓到，大眼睛使劲地眨，强行忍住眼泪，她的声音很无助，“叔叔，我和向衍好好的，我们是要结婚的。”

    向怀诚不忍心，低下头，隔了好久才，“向衍撑不了多久的。”

    苏识巧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声地哭。

    看她这样，向怀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地，“我找过你爸爸，如果巨盛肯给旭诚做担保，旭诚或许扛得住。我许诺了很多好处，但是你爸爸拒绝了。”

    ……

    苏识巧的思绪被手机震动断。

    摸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叶琪，想来她已经查到葛希的情况。

    振作起精神，她点下接听键，“喂？”

    叶琪的嗓门很大，“葛希个人没啥出挑的地方，B市出生长大，十五岁去了香港，大学是在巴黎读的，专业是珠宝鉴定。

    葛家是做拍卖行的，国内排不进前十，但在众范围内很有名气，金家做古董生意，两家联姻算是珠联璧合。”

    苏识巧懂了，有钱人家的女儿，在时尚之都巴黎念的大学，所以对大牌服饰了若指掌。

    与她关系不大，她没所谓地答，“知道了。”

    叶琪还有话讲，嗓门低了些，听着还有些犹豫，“你和向衍还好吧。”

    苏识巧顿时敏感，声音里长了刺，“问这个干嘛。”

    叶琪「唉唉」了两声，“关心你呗，你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真有事情就放在心里，还会闷声不响地玩消失。你哥都愁死了，有一回喝多了在酒吧门口给我电话，还嗷嗷地抹眼泪。”

    她知道死党吃软不吃硬，这么讲话没毛病。

    苏识巧抿紧唇，老半天才低低地回一句，“我们俩挺好的。”

    叶琪由衷地叹一声，“向衍也是有本事的人，换成别人早就投降了。”

    苏识巧不乐意听这些，幽幽地，“没别的事我挂机了。”

    “哎，你等等。”

    叶琪接了任务，还有话要讲，但是内容是真的不讨喜，“你哥和我讲，你那个情敌——鹭德老总的女儿郑曼涵，在向衍父亲的操作下，已经入职旭诚设计部做项目监管。你……”

    苏识巧截住话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周四。”

    “知道了。”

    苏识巧不欲多言，“我还有事，挂了。”

    叶琪还想话，听筒里传来无情「嘟」的声音。

    没奈何地看一眼手机，叶琪朝着对面的姚识煊轻吼一声，“又让我去碰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