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们世故地觉得,时间会愈合一切伤口
苏识巧和向衍分过一次手。
那天,从117医院出来,她去了巨盛大楼找父亲帮忙。
父亲的回答很简略,但是坚决,“旭诚的步子迈得太大,巨盛没有能力救。”
两年过去了,苏识巧依然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
心脏像是被锤子重重地敲了一记,血糊糊的一个口子,呼呼地往外喷血。
伴随而来的是浓重的绝望。
后来,向怀诚又找过她一次,向衍在股东会强行通过清仓的决议。
这个方案执行难度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信用破产以及同行清算,总之危机重重。
他语调沉重,“巨盛还是袖手旁观,你就……放过向衍吧。”
……
趁着向衍出差,苏识巧搬出了排屋。
她的毛笔楷是下过苦功的,敦重典雅,赏心悦目。
封面端正写着四个字:向衍亲启。
信的内容不多,是很正规的格式。
左上方写称谓:向衍。
另起一行空两格:“旭诚要破产了,你这个落泊公子配不上我,就此分手吧!”
下一行空两格:“别来找我,咱们各奔前程!”
右下方落款:苏识巧。
之后长长的半年,两人没有任何联系。
她先是在G美附近的宾馆住了一个多月,完成论文、作品、答辩。毫无意外的,她的作品被G美留校收藏。
拿到毕业证后,她就去了学长孙锦言的装饰公司。
虽然学的国画,但是她选修过室内装修的课程,出于好玩,大三的时候,她给孙锦言做过设计助理,一边理论一边实践,能力提升很快。
这次过来,是因为她想自食其力。为了上班方便,她在附近的浅水湾区租了这个套间蜗居。
消失是全方位的,不仅是向衍,她还不愿意见家人。
偶尔通一个电话,不管是谁,她的理由都是忙,忙得昏天黑地,就算在家门口也没时间进去。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在父亲的示意下,家里人都选择了沉默。作为过来人,他们世故地觉得,时间会愈合一切伤口,耐心等待便可。
……
那半年,对于苏识巧来讲是刻骨铭心。
刚开始的三天,她足不出户,身体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静悄悄地哭。
后面渐渐好起来,但是胸口始终像是堵了棉花,憋闷得难受。
后来,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诸于学习和工作。
她原本就天资过人,加上勤奋刻苦,工作效率惊人。公司两个没人愿意做的装修案,全被她接了去,细致沟通与磨之后,出来的设计图称得上惊艳。
当然实用性还是她的硬伤,孙锦言爱才惜才,亲自教导她。
工作慢慢上了轨道。
失眠的夜晚,她安慰自己,上帝关上门,必然会开窗。在她这儿,就是中国人的「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只是再多的宽慰也没办法止住情伤。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脸颊上有一丢丢可爱的婴儿肥,仅仅两个月就消失殆尽了。
她没有刻意去看旭诚的新闻。
但是旭诚在全国的楼盘清仓活动,反响实在太大,总是有零碎的消息传到苏识巧的耳朵里。
比如业主抗议,砸售楼处,银行调低旭诚的信用级别等等。
她止不住的慌张,害怕看到向衍结婚的消息。因此还自闭过两天,最后她用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老话,服了自己。
……
叶黄飘落的深秋。
苏识巧至今搞不清楚,那天晚上,两人在酒楼的见面是不是巧合。
八点多钟,公司聚餐结束,她从包厢里出来,正好看到向衍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他也瘦了,脸颊线条略显凌厉,眉眼依旧俊朗。他在接电话,神情严肃,深色的上衣衬得他的脸色很白。
苏识巧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向衍目不斜视,从她的身边走过。
不出什么样的感受,苏识巧轻垂着脑袋,神情寂寥地往外头走。
回去的路上,她抹起了眼泪。她没想过有朝一日,她和向衍会形同陌路。
然而半个时后,她被跟踪而至的向衍壁咚在墙角,热烈地拥吻。
还有一个不可描述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