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男人的心思。

    不然她也不会俘虏那么多男人为她掏钱为她送礼。

    但最近她有些不懂了。

    可能是她最近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

    柏凌那个疯子就不了，她上面的这个楚云也是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主儿。

    伊洛寻思，莫不是他兄控情结太重，所以连哥哥的前女友都想要？不对呀，那也应该去找他哥现在的未婚妻才对……

    “你在想什么？”

    她的走神令他停下动作。

    一想到她也许在拿他和别的男人作比较，他就故意弄疼她般地握紧她的手腕。

    “我在想狗不听话怎么办？”

    这都不用暗喻，她明示了他在她眼里就是条狗。

    闻言，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却仍没有放开她。

    “你要的就是这个？”她仰视着他，反问道，“我倒无所谓，可你呢，你真愿意如此？”

    “……”

    “就算明知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能委屈自己做一个替代品？”

    见他不回答也没行动，知道他动摇的她伸脚勾住他的腿，逼得他靠近自己。

    贴着他的耳朵，她添一把火似的轻语：“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喊别的男人名字……”

    她的话犹如刀子扎得他呼吸一窒。

    真狠。

    这句话是真狠。

    “如果我我愿意呢？”他硬着嗓子。

    “那你为何不继续？”她目光柔媚地望入他近在咫尺的双眸，“还是……”

    “你在害怕？”

    害怕？

    他害怕什么？

    曾经枝叶掩映的庭院角落，他抱着双膝躲在高高的灌木丛后边。

    可楚寻还是找到了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拨开灌木丛的楚寻朝他递出手，“来，我们去陪妈妈吃午饭吧。”

    “我…不想去。”他害怕见到母亲大人的眼神，那是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空洞，绝望又冰冷。

    “妈妈只是身体不好。”楚寻也拿父亲大人过的话骗他，“她其实不讨厌我们。”

    他不信。

    “妈妈了她只要女儿，她不想要我们。”

    无论是楚寻还是他，他们都是妈妈不需要的孩子。

    “爸爸为什么不直接收养个女儿？”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领养他和楚寻，而不是找一个真正的女孩。

    楚寻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呢。

    直到后来，楚云自己才了解父亲大人本来就不想找个真正的女孩。

    “和她原来的孩子越不像越好，这样她就能早早忘记那个女儿。”

    父亲的书房外，他偷听到了父亲和母亲主治医生的谈话。

    “但问题是夫人显然没忘记。”主治医生忧心忡忡地，“再这样下去她的精神恐怕会支撑不住……”

    “那就给她喂药，让她记忆能变得浑浑噩噩的药。”父亲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稀疏平常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可长期吃这种药，夫人可能连老爷你都不记得。”主治医生提醒道。

    “没关系。”父亲神情淡漠地，“我只需要她活着。”

    父亲真像外界得那么爱母亲吗？

    他的“父母”只是表面上的恩爱夫妻，而营造这一假象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大人，别人眼里的好好先生。

    “有没有爱不重要……”

    他喃喃低语地放开她的双腕。

    就在她以为他放弃之际，他低头贴近她的脸。

    微微发烫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哑着声：“给我下命令吧。”

    他让她选择，叫他滚蛋还是叫他接着做……

    然而她开口却：“你发烧了？”

    她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体温。

    想到他救她上岸，没换下湿衣服就送她来医院，现在受寒发烧了也不奇怪。她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躺到她身边。

    “你先躺着，我给你叫医生。”

    “不用……”他反握住她的手。

    “别，我可不想欠你。”他要是因为救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不就得欠他一辈子了。

    强行将楚云按在病床上，伊洛俯视着他那张不知出于生气亦或不适而表情臭臭的脸，现在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了。

    “不是因为这个……”他阻止着她按铃，“我不能在这里看病。”

    “啊。”她差点忘了他不方便被检查。

    “我回家就行了。”这里是徐氏旗下的医院，他的秘密尤其不能被徐佳知道。

    “你家里有医生吗？”

    “有。”他有私人医生，那个医生也曾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是他父亲给他安排的。

    “那你快电话让你司机过来送你回去。”她催促道，她可不想他病情恶化。

    “我没手机。”他手机救她的时候泡水了。

    “对，我的手机……”她这才找起自己的手机，结果……

    “我的手机落在别墅了！”她捂了捂额头，她最重要的手机啊……

    这下怎么办，联系不到人，又不能叫这个医院的医生护士帮忙。伊洛烦恼地抿了抿唇。

    啊！算了！

    “你司机在外面等着吧？”她伸手扶起他，“我扶你去找他。”

    这一次他没阻止她也没反抗，而是乖乖地搂住她的肩膀靠向她。

    唉，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楚云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反而觉得他有点可爱。

    尤其他现在不吵不闹不黑脸，嗯，他现在脸是白里透着红，再加上他一身女装，整个人显得格外娇羞。她算是理解一些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她此时此刻就体会到了软香温玉在怀的感觉。

    收起胡思乱想，伊洛扶着楚云悄咪咪地走向医院大门。快走到大门口时，她远远望见徐佳，楚寻的那位未婚妻上了停在医院门口的浅灰色车子。

    那辆车她再眼熟不过，毕竟她坐了好多次。

    联想到先前柏凌利诱她破坏楚寻和徐佳的婚礼却被她拒绝，伊洛猜测柏凌这是亲自出马了。

    凭着这段日子不算太深入的接触，伊洛或多或少有点看出柏凌对楚氏的执念。

    难道真是生意场上的利益之争让他不惜做到这一地步么？

    伊洛不懂，一点都不懂。

    不过看见徐佳上了柏凌的车，坐的还是她坐过的位置，要她心里舒坦吧，那肯定是骗人的。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要她做他的女人，结果转头就目的不“纯”地搭上另一个女人。

    可若多难受，那倒也不至于。她早就看透了这些富家子弟的真面目。

    只是……

    她一度以为柏凌会是个例外。

    伊洛五味杂陈地目送那辆浅灰色的车子驶离医院，明丽的瞳眸不禁流泻出一抹怅然若失的幽光。

    感知到她突然停下来的楚云，张开微微泛红的眼睛，仿佛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轻轻摇摇头。

    她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没什么。楚云看出伊洛的不对劲，不过他没揭穿她，和想不想关系不大，而是他现在连开口话都嫌累。

    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海上的孤舟，随波逐流、时沉时浮。

    而他唯一能抓住的竟然是她。

    “你到底爱那个女人什么？”

    楚云曾经不解地质问过楚寻。

    那时候楚寻沉默地背对着他。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楚寻会对一个见钱眼开、自私自利的女人动情？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能让楚寻为她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甘愿回楚家继续做父亲的笼中鸟？

    楚云看向扶着自己的伊洛，或许她就是吸引飞蛾的那团火；也或许爱情这个玩意就是……

    不讲道理，奋不顾身。

    不知楚云心中所想的伊洛扶着他来到停车场，她还没找到楚云的司机在哪儿，就先看见了她不愿意见到的男人。

    楚寻看到伊洛扶着楚云出现在停车场，戴着眼镜的俊颜掠过一丝复杂。

    他大步走到伊洛和楚云身前，俯视着回避他目光的她。

    “楚云他发烧了。”她声地感知。

    也不知道楚寻听没听清，她就见他一言不发地从她臂弯里接过楚云，连一句“谢谢”都没。

    望着楚寻搂着楚云上了停在旁边的车，伊洛忽然觉得这辆车这场景似曾相识。

    脑海里忽地闪过她在醉意朦胧中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扶上车的画面，伊洛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那天晚上不是她的梦？

    ***

    时近傍晚，还未上客的酒吧有些安静。吧台前，柏凌将几张照片推到徐佳身前的台面上。

    徐佳低头一看，只见照片里她的未婚夫楚寻搀扶着一个醉酒女人走出酒吧上了车。

    “……”

    原本轻快的氛围仿佛在瞬间冻结，须臾，徐佳拿起照片，若无其事般地笑问：“柏少是从哪里搞到这些照片的？”

    “一个朋友。”柏凌轻摇盛着酒液与冰块的玻璃杯，神色自若地“无中生友”道。

    “你这朋友真是一个热心人。”徐佳放下照片，“我还以为柏少找我，是想聊聊我感兴趣的那个‘项目’。”

    “不好意思徐姐，我这‘项目’目前不接纳新的投资人。”他意有所指地拒绝了她的“兴趣”。

    “可惜。”徐佳状似遗憾地撇了撇嘴，接着又试探地问，“那你给我看这些照片又是何意呢？”

    柏凌微微一笑：“我希望徐姐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