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开?你?的眼睛, 我?发现我?的黑暗。”

    ——策兰

    伊洛被调查员带走后，楚云就联络了律师。

    “楚总你?不是要?告那位伊洛姐么？”律师纳闷了，怎么这会儿?又要?他去当她的律师。

    “两码事。”楚云按着鼻梁, 吩咐电话那头的律师, “总之你?现在?立刻把她给我?捞出来。”

    联系律师以?后，楚云又给楚寻了电话。

    但楚寻却没?接电话。

    楚云想起伊洛之前楚寻接了个电话刘急匆匆走了。难道是家里或者公司出了什么事么？但如果?是这样，那些人也应该先联系他而?不是楚寻。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给家里、公司了电话, 结果?都没?看见大少爷。

    楚云思前想后, 给徐佳了电话。

    “楚寻是不是在?我?这儿?？”经过?婚礼一事，电话那头的徐佳自然没?啥好口气，“楚云, 我?念在?咱们过?去的姐妹交情奉劝你?一句，你?若想楚氏安稳，早点把楚寻踢出楚氏才是上策。”

    “谢谢佳姐提醒, 但我?没?这个想法。”他从没?想过?独占楚氏。

    “那随便你?了。”徐佳完就挂了电话，只?留给他一阵短促的忙音。

    楚云并没?有因为徐佳的态度而?生气,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楚家做得不厚道，徐佳会对他态度恶劣也不奇怪。

    现在?他最奇怪的是楚寻去了哪里。

    ***

    周海生的尸体在?海边的沙滩上被发现了。

    调查员找她的原因是他们查了周海生的通话记录, 发现他死亡当夜给她过?电话。听到调查员问她, 那天晚上在?哪里做了什么时, 伊洛内心是惊讶的。

    只?不过?她的惊讶不是因为警方调查她, 而?是在?那天晚上之后, 周海生仍然用手机和她联系过?。早在?之前她就怀疑后面和她联系的人可能不是周海生本人，只?是当这一猜测被证实, 她还是忍不住吃惊。

    在?告诉调查员她所?了解的情况前，她先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那一整天我?都在?山里参加拍摄。”

    “可据我?们所?知, 那天参与拍摄的人员只?有你?一人留在?了山里的别墅，对吗？”坐在?她对面的调查员看了一眼手里的笔记本，然后抬头望着她问道。

    “是。”

    “也就一整晚都没?人能证明你?是否一直待在?别墅里？”

    “是。”

    她据实相告，没?有任何隐瞒。

    接着调查员又问：“第二天你?也在?山里的别墅么？”

    “嗯。”她点了点头。

    “可据我?们调查第二天因为暴风雨，你?们的拍摄工作暂停了。”

    “对，不过?我?按照合同要?求必须留在?那里。”

    她话音刚落，调查员就起身走近她，弯腰放了一张照片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她低头一看，照片里立着一栋她十分眼生的公寓。

    “伊洛姐去过?这里么？”调查员继续询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去过?。”

    “你?和柏凌认识吗？”调查员忽然提到柏凌。

    “认识。”

    “伊洛姐去过?他家吗？”

    不明白调查员为什么会问这个，伊洛困惑地摇摇头：“我?没?去过?。”

    “我?们这儿?有目击者声称看见你?和陆丰在?下暴雨的那一晚进?入柏凌住的公寓车库。”

    调查员的话令伊洛彻底愣住。

    她和陆丰？她记得秦乔过?陆的全名就是陆丰。所?以?是有人报告称她和陆一起潜入柏凌的公寓车库？这怎么可能，刮暴风雨的那天她一整晚都在?别墅。

    而?且他们找她来不是为了调查周海生的事吗？

    难不成?……

    “你?们找我?来其实是为了柏凌的事？”她看着调查员问道。

    调查员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又一次问了她下暴雨的那个晚上在?哪里做了什么。

    待她照实了自己在?山里别墅待了一晚后，调查员追问道：“有人能证明吗？”

    有，楚云能证明，那一晚楚云和她在?一起，两个人还“友好”地交流了一番。可她如果?把楚云牵扯进?来，那楚云的秘密岂不暴露了……

    思及此，伊洛沉默了。

    在?场的两位调查员互相看了看，然后在?笔记本电脑里输入了这次问话记录。

    ***

    “她为什么不告诉调查员那天晚上她和我?在?一起？”

    楚云从律师口中得知警方找伊洛实际上是因为她涉嫌非法入侵。

    她明明有不在?场证明。

    “伊洛姐好像有所?顾虑，所?以?没?有交代清楚那天晚上的个人动向。”电话那头的律师出自己的猜测。

    顾虑？

    闻言，楚云反应了过?来，那家伙该不会是在?顾虑他的秘密吧？

    他该她机灵还是笨！

    “我?知道了，你?继续在?那儿?看着，然后等我?消息。”挂了律师电话，楚云二话不吩咐助理去查柏凌现在?住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十分钟后，助理给了他准确的情报，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驱车赶往柏凌住的医院。

    到了医院，楚云径直走向VIP病房，与另外三名穿着同款风衣的调查员擦肩而?过?。

    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调查员远去的背影，楚云心底涌起不能称之为祥的预兆。压下这股异样的感觉，他走到柏凌的病房门口，伸手推开?了这扇门。

    “你?是为伊洛而?来的吧。”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柏凌毫不意外楚云的造访。

    楚云也没?和柏凌废话，他开?门见山地：“是你?报得警吗？”

    “不是。”柏凌否认道，“是我?雇的钟点工报得警。”

    “你?觉得我?会信？”

    “我?有必要?撒谎吗？”柏凌反问。

    “我?不管你?有没?有必要?，伊洛不可能和那个疯子一起非法入侵你?的家。”

    柏凌睨着脸色阴沉的楚云，淡淡地开?口：“我?当然知道她是清白的。我?已经告诉调查员我?那一晚没?见过?她，而?且我?家监控也只?拍到了那个陆。”

    “那她为什么还不能出来？”

    “也许是调查员掌握了别的什么证据？这都有可能。”柏凌看着站在?床前的楚云，意有所?指道，“最好的方法还是有人能证明她那一晚的去向。”

    楚云缄默不言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她…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

    “这不正好吗。”柏凌眯起眸子，“你?可以?替她作证。”

    “……”楚云紧抿着唇，没?回话。

    “还是‘楚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出面作证？”柏凌状似漫不经意，实则试探地问。

    “我?…没?什么难言之隐。”楚云心虚地撇过?脸。

    “其实你?不想出面作证我?也能理解。”柏凌轻叹一声，“最近楚家可是媒体的‘宠儿?’，你?们一有点风吹草动，那帮媒体肯定蜂拥而?至。”

    柏凌得不错。

    若这个时候他的秘密曝光，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楚姐’不需要?为那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柏凌好似故意将伊洛贬得一文不值，“她不过?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就算被调查也好被审讯也好都和你?无关。”

    “有关。”楚云转过?脸，“她是我?的签的代言人。”

    这个理由甚至都不能服他自己，更别柏凌。

    “代言人换就是了，反正她也违约了。”柏凌得轻描又淡写。

    “她不是你?当初极力推荐给我?的吗？”楚云提醒柏凌，当初可是他将她塞给他。

    “是我?推荐的没?错。”柏凌玩世不恭地勾唇道，“我?那不是想泡她，哄她开?心嘛。”

    “你?只?想泡她？”楚云狐疑地望着柏凌，他虽然没?亲眼见到婚礼那天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但他通过?楚寻知道了柏凌挡刀的事。

    若柏凌真如他自己的那样，他会给一个随便玩玩的女人挡刀么？那他真伟大。

    “不然呢？”柏凌挑了挑眉，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如果?知道靠近她会挨刀，那我?肯定躲她躲得远远的。”他刻意将自己的“挡刀”形容成?无心之举，而?非冲着保护她为目的。

    “我?建议你?最好也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免得像我?这样倒霉。”柏凌边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楚云静静地听柏凌讲完，他没?有去辨别柏凌是真心这么觉得还是在?演戏，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他要?解决的问题与柏凌无关，只?关乎他和她。

    “谢谢柏少的建议，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是么。”柏凌好整以?暇地量着似下了决定的楚云。

    “我?不扰柏少休息了，祝你?早日康复。”语罢，楚云转身离开?柏凌的病房。

    待楚云走后，徐佳便从病房后边的洗漱间里走了出来。她注视着病床上神色自若的柏凌，自嘲地启唇：“原来我?是柏少爷家的钟点工。”

    而?柏凌只?是轻轻一笑，那笑意深不见底。

    ***

    伊洛坐在?椅子上，她几?乎忘了时间，直到调查员过?来告诉她：“你?可以?走了。”

    她缓过?神地抬眸，看向宣布她自由的调查员。

    “有人替你?作证了。”调查员。

    谁？

    不会是……

    她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走廊上，伊洛讶异地看着剪了长?发，换了一身装束的楚云穿过?挤满记者的大门朝她走来。

    她该错愕的，因为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穿男装的样子。

    白衬衫搭配着浅褐色的西?装马甲，深色的贴身长?裤完美地勾勒了他腿部线条，削瘦但不柔弱。

    他只?是穿回男装而?已，她就瞪大眼睛活像见了鬼。

    算了，反正惊诧的不止她一人，包括守在?大门口的记者方才也露出和她差不多的表情。

    “我?的天…这是楚大姐吗？！”

    “快拍啊！愣着干嘛！”

    众人的惊呼都在?他意料之中，在?他决定以?真实身份进?入这里为她作证时，他就想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这些后果?和她相比微不足道。

    他迈开?长?腿走到她跟前，朝她伸出自己的手：“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