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高跟鞋, 嘴唇上染着鲜血……”她曾在直播间唱过这首《王妃》，她喜欢那种有点危险边缘的关系，可这仅止于叶公好龙。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玩得?这么过火, 比如…拐带一?个大男人?。

    酒店的长廊, 领着楚云的伊洛心?翼翼地从拐角探出?头。

    很?好，没有人?。

    她自己先走出?拐角，接着扭头看向楚云示意他跟过来，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向她耳边, 令她立即僵在原地。

    “你刚刚去哪儿了?？”

    柏凌迈着长腿走近神色略微慌张的她。

    “我?…去了?洗手间。”她一?边回道，一?边暗自庆幸一?旁的绿植完美地挡住了?柏凌的视线，使他不?至于发现她身侧的楚云。

    而楚云一?看见她放在背后的那只手使劲摇了?摇, 便?识趣地停下脚步，背靠墙壁安静地站着。

    “洗手间？”柏凌敏锐的目光停在伊洛妆容精致却唯独唇色淡了?不?少却艳了?许多的娇颜上，他意有所指地问, “既然?去了?洗手间，不?补一?下口红么？”

    “我?…忘了?。”她随便?扯谎道。

    “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长指摸向不?知她自己吃掉口红还是被男人?吃掉的唇, “需要我?替你补么？”

    “不?…不?用。”她忽然?结巴不?是因为?柏凌的话，而是她身旁的楚云冷不?防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在想什么？

    如果被柏凌发现了?怎么办……

    正当伊洛为?此紧张不?已之际, 柏凌又开口了?：“你想怎么玩火都行, 但一?定要心?楚良。”

    听见柏凌的提醒, 伊洛有些莫名：“为?什么？他会吃人?么？”

    “会。”柏凌看着她直接道, “如果你不?想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就?离他越远越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伊洛敷衍地, 她现在只想赶快应付完柏凌，毕竟她后头还牵着一?个男人?。

    然?而她的态度引起了?柏凌的愠意。

    “我?不?是在和你笑。”

    “我?也没在和你笑。”柏凌乍变的态度使得?伊洛忍不?住抱怨, “我?本来就?离他不?近，假如你今晚没带我?来, 我?根本见不?到他。”

    “你以为?只有今天么。”

    “什么意思？”她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啊……”柏凌握着拳头捶向墙，“真的太没防备了?。你完全不?清楚自己处在什么危险之中，也不?清楚有多少人?想利用你。”

    被柏凌浑身散发的威压感笼罩，伊洛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背后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楚云的手。她头一?回瞧见柏凌露出?这样冰寒又可怕的神情。

    不?过就?此服软不?是她的风格，她壮着胆子仰视着身前的柏凌，反问他：“你不?也在利用我?吗？”

    柏凌没有否认。

    见他不?否认，她更气了?：“你是以什么立场提醒我?注意这个那个？你和你的楚良有什么区别？”

    她的质问令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暗。

    停顿半晌，他才凝着她慢道：“我?…和他不?一?样。”

    “哦？”她不?以为?然?，“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丘之貉，你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随心?所欲地利用人?，把别人?把我?当作棋子的感觉有趣吗？”

    一?想到他利用她对他的内疚带她来楚云的生日宴上找茬，伊洛就?一?肚子火气：“我?在你柏大少心?里到底算什么？”他为?她挡刀该不?会也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她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他，但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意，更琢磨不?透他这个人?，他究竟对她抱着怎样的想法，她一?点也……

    柏凌依然?沉默不?语，像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不?失望，那肯定是骗人?，她希望他否认，希望他告诉她没这么回事。可他什么也没，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他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柏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便?转身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伊洛站的角度看不?见柏凌的表情，但她看到他的双肩微微一?颤。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柏凌挂掉电话，他没有再回头看她，而是快步离开了?酒店长廊。

    目送柏凌远去的修长背影，伊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灯影覆盖的娇颜不?上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他都肯为?她不?顾生死，却仍然?拒她于千里之外，不?许她走近他防备重重的内心?。每当她有一?丁点动摇，他就?将她回原形，好像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是啊，自作多情。她垂下眉眼，自嘲地笑了?笑。

    凝视着她的侧颜，楚云从拐角走了?出?来，他没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看出?她的低落，看出?她在因为?柏凌而低落。

    “别想那个野男人?了?。”楚云轻轻一?拽，将她拉进怀里，“你想着我?就?行了?。”

    “什么野男人?。”她咬了?咬唇，“你更像野男人?好吧！”他刚刚还故意当着柏凌的面儿抓她手，生怕没被觉察似的。

    “我?更像野男人?……”长指交握着纤指，指腹充满怜爱地摩挲着指尖，他不?要她想着柏凌，不?要她因为?柏凌伤心?，无论教他做什么，哪怕是引诱她，他也要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对，就?像现在这样望着他，那对清澈又深邃的明眸只倒映着他的身影，只被他填满。

    他低头靠近她脸颊，贴着她戴着钻石耳坠的耳朵，哑声问：“要带野男人?回家么？”

    ***

    医院。

    柏凌站在VIP的病房门外，病房里是陷入昏迷还未苏醒的柏老爷子柏松，而先前给他电话的是柏松的主治医生。

    “柏老爷的情况很?不?乐观，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这次柏松在家中突然?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救治，但也只是暂时?稳定了?情况，医生他能不?能苏醒都不?好。

    从酒店赶到医院的柏凌，在病房门外站了?很?久。

    他没进去病房，因为?他清楚柏松不?想看见他，更不?会想自己醒来第?一?眼看见他。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赶来医院，一?方面是要做一?个外人?眼里关爱外公的好外孙，另一?方面就?是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逃避。

    “我?在你柏大少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的反问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而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开始就?决定永远不?。

    因为?他——…

    “你没有资格获得?幸福哦。”

    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许多年?前就?死去的女人?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站在病房门口的他恍如还是多年?前的那个男孩，而门的那一?边是抢救失败的母亲。

    长发女人?的幻影环抱住侥幸活下来的男孩。

    “凌，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鬼魅般的嗓音缠住他削瘦的身子。

    “你答应过要和妈妈我?永远在一?起，你怎么能食言呢？”能把人?冻结的寒气从女人?的口中吹向他的脸颊，而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孤零零地站着。

    “坏孩子，别装作看不?见妈妈。”宛若枯槁的手指撩拨着他耳旁的发丝，不?过那缕细发纹丝不?动。

    这是假的，是他的大脑欺骗他的感官所生成?的幻象，尽管它看上去如此真实。

    “凌，只要你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可能得?到幸福。”女人?阴恻恻的笑声就?在他的耳畔，“因为?我?诅咒了?你们，诅咒你们绝情绝爱不?得?善终。”

    “你和你的楚良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柔美的女声令他转过脸看向空荡荡的走廊。

    穿着一?身飘忽的晚礼服，妆容精致典雅的她，美得?教他移不?开目光。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仿佛整个走廊上只有他和她，可从她那张染着艳丽色泽的芳唇里吐出?的话语又是那么冰冷。

    “没有区别。”紧紧抱住他脖颈的女人?幻影，替他回答道，“他和那个男人?是父子，父子你懂吗？”

    女人?着松开他的脖子，绕过他朝着站在前方的她走去。

    “你若和他在一?起，你的下场就?会和我?一?样。”他看到女人?每往前走一?步，脚下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姑娘，你追求爱就?是追求毁灭，你也想要毁灭吗？”

    “不?要……”他想喊停却声若蚊蚋，“不?要…靠近她…不?要靠近她……”

    然?而那个女人?听不?见，她也听不?见。

    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女人?走到她身前，像当初对待他一?般朝她脖子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在女人?即将碰到她之际，他终于喊出?了?声：“别碰她！”

    然?后，伴随着他的话音，女人?消失了?，她消失了?，地上的血脚印也消失了?，只有闻声赶过来的护士呆若木鸡地站在他面前。

    “柏…柏少，你不?要紧吧？”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的护士关心?地询问脸色苍白的他。

    “没事。”他佯装镇定地回了?两个字，是没事，除了?他又看见幻象。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只有当他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出?现幻觉。他曾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测试与辅导，得?到的报告也是他各项精神指标正常。

    他很?正常，他当然?知道自己很?正常。

    他是自愿接近那个男人?，自愿成?为?和他相似的人?。

    唯有这样，他才能完成?他的复仇，一?个无关她意愿，甚至无关他自己的复仇。

    扭头看向紧闭的病房门，柏凌面无表情地默念道。

    “老爷子你再撑会儿就?能看见那男人?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