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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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顾家四周安静了片刻,那些或诧异或兴奋的目光,纷纷如探照灯一般聚集过来。

    顾夭夭愣愣地看着愚孝爹,仿佛是第一次看清顾永顺的面庞,红色巴掌印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清晰可见。

    这个在文中被自己心里看不上眼的父亲,此刻将她一丝不苟地护在臂弯里。

    “你怕是老娘生的胎盘养大的,滚开!”没到顾夭夭,老太太气得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幺儿,过来。”陈月英快速把女儿捞到身后,一副老母鸡护崽的姿态。

    顾永顺不话,脸上保持一惯温和的笑,像头沉默的老牛任母亲又又骂,始终站在妻儿前,没挪开一步。

    如果,王喜娥的初衷是替孙子出手教训孙女的话,现在不是了。比起孙女,她更恼怒大儿子,还有大儿媳那警惕的眼神,简直让老太太怒火中烧!

    那双耷拉成三角眼的眼睛恶狠狠盯着陈月英,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让自己最听话孝顺的儿子,变得不听话了!

    老太太怒,顾夭夭更怒,好她全家是极品的呢?

    悍妇娘敢怒不敢言,愚孝爹默默挨骂,白莲姐也隐忍握拳,咋整得跟一窝可怜似的!

    这是集体崩人设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忍,但她忍不了,此时不发挥恶毒女配的人设,更待何时?淦了!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吃瓜群众的眼睛刷地睁大了——

    只见一个纤细的少女,沉着一张素白脸,气势汹汹地一把揪住躲在老太太身后探头探脑的子,扯住衣领伸腿拌倒后,骑在对方身上,举起两条白生生的嫩胳膊,七八个连环耳光便接踵而至。

    这一系列动作,其实也就几个眨眼间的事。

    因为顾夭夭的突然发作,整个过程让人始料未及,等老太太反应过来时,她的宝贝孙子已经挨了十几个嘴巴子。

    被扇得晕头巴脑,除了惨叫声,毫无还手之力。

    见差不多了,顾夭夭看向老太太,甜声道:“阿奶,您累了吗?如果不累,咱们一起比赛,看谁先累呗?如果累了,就坐下来看我弟弟玩儿,怎么样?”

    哇哦,这也太刺,哦不,太大逆不道了吧?

    围观群众不禁向顾夭夭投去一个“不愧是你”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年轻辈儿的少男少女,眼睛瓦亮瓦亮的,那崇拜的眼神都快掩饰不住了。

    “你!”老太太使劲拍着胸口不出话,舌头也仿佛被猫叼走了似的。

    自王喜娥晋升成婆婆后,除了大儿子为娶陈月英忤逆过自己外,她就没在顾家受过气,当媳妇儿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气,如今当众被一个辈脸……

    老太太越想越气,越气越不出话来,越不出话来,她越气!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出声怒斥:“作为辈,怎么能顶撞长辈?不肖子孙,枉为人女!”

    顾夭夭挑眉看去,原来是顾红星,那正义痛心的目光,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炸碉堡……

    漂亮话谁不会啊,于是某人清清嗓子:“长辈就可以不讲道理,随意人吗?长辈的话做的事,就一定正确吗?长辈就可以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吗?”

    “好!”

    这一连串的排比句气势昂然,听得年轻人们血液沸腾,就算被自家长辈揍了,还在人群里不住叫好。

    “反正你顶撞长辈就是错了!”

    顾红星一完便被人群嘘,他尴尬极了,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宛如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

    顾夭夭没忍住,笑了。

    “你笑啥!欺负我哥算哪样好姑娘?有种来我啊!”顾红雪握着拳冲过来,眼睛红红的,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顾夭夭跟被毛毛虫扎了一样,瞬间一跃而起,离顾红雪三五米远之后才站定,谨慎地盯着她。

    那模样,像只炸毛的猫,全身上下都好像在:你不要过来啊!!

    顾夭夭皱眉,心下思忖:呸,女娃家家坏得很,想激自己对她恶语相向或者动手人,然后锦鲤运反弹!

    哼,她早已看穿一切!

    于是,顾夭夭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嬉皮笑脸道:“堂妹,我对你过敏,你莫挨我。还有,虽然我脾气差还人,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姑娘,请你以后不信谣不传谣。”

    众人顿时露出微妙的表情,一言难尽。

    顾夭夭:哎,一个人的舞台,好累。

    顾红雪:啊,我疯了!

    吴素芹:姑子,一如既往极品,呵呵。

    见他们被气走,顾夭夭回到桌前继续安安静静干饭,她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干饭人罢辽……

    “幺儿,不怕。”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她头上,轻轻安抚。

    顾夭夭眨眨眼,朝愚孝爹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哪还有刚才人的凶劲儿。

    被母亲提过来的顾红志看见那个笑又想哭了,大魔王啊!

    “幺儿,手疼不疼啊?以后揍那子,要用棍子,知道吗?”陈月英满脸心疼地叮嘱。

    顾红志闻言哭了,顾红秀抽着嘴角不知道啥好,她妈在白雾村真的是朵奇葩——护短,还重女轻男。

    热闹结束,人群散去。

    夕阳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藏了起来,天上的弦月若隐若现。

    天黑了,顾家人却还在忙活。

    一盏煤油灯亮起,陈月英坐在织布机前,将卷布轴放在腿上,低头有节奏地纬刀,然后压实每一根纬线,如此往复。

    此情此景,顾夭夭脑海中突然冒出两句《木兰辞》: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顾永顺则与大儿子坐在堂屋另一边,脚下堆满削薄的竹篾,手上编竹篮簸箕的动作不停,偶尔聊几句。

    顾红秀正勤勤恳恳地剁着猪草,并招呼她:“过来,我教你怎么剁才不会切到手。”

    顾夭夭生无可恋地走过去,她好难啊……

    “干嘛?又不是天天让你弄,等秋结束就好了。”顾红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朝堂屋呶呶嘴,“爸妈织布编竹篮,补贴家用给你攒学费呢,你省点心。”

    “大哥呢?”

    “大哥编的篮子只能家里用,拿去公社卖,还得看爸的手艺。”

    顾夭夭点点头,漫无边际地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家白莲姐姐虽然频频翻白眼,但都认真回应了她。

    “姐,我名字怎么跟你们不一样啊?”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好奇已久的疑惑,毕竟书里没提过,原主回忆里也没有。

    “哦,这个啊,我知道。”顾红秀动作顿了顿,露出回忆的表情,“因为你是家里最的女儿,爸妈喊你幺儿喊习惯了,来做人口登记的同志以为你叫夭夭,就给你登记了这名,其实爸妈原本给你起的大名叫顾红贞。”

    登记错的名字,却与她的一字不差,真是机缘巧合啊。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月牙从树梢爬到了树顶,哼唧的猪吃饱了,鸡鸭也睡了,顾家的灯总算熄了。

    等屋里的两道呼吸声变得绵长悠久,顾夭夭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她心里还挂着上午突然看到自己公寓的事,根本睡不着。

    坐在黑暗中,她默念回公寓。

    下一秒,人就真的出现在了公寓里。再默念要出去,便又从敞亮的公寓回到了黑漆漆的土屋。

    顾夭夭反复尝试,甚至玩心大起,把手边的竹椅带进公寓,又把落在公寓的手机带到土屋里,除了没信号,一切功能都能用。

    再次返回公寓,手机又恢复了信号,她试着点了份外卖,居然下单成功了。

    惊喜片刻,顾夭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犹豫地走到公寓出口的门,试着推。

    然而,纹丝不动。

    这一刻,顾夭夭的心情很复杂,有些失望,又有些松了口气。

    她没有深思自己为何会松口气,首先想到不是自己大概回不去这个问题,而是门不能开的话,外卖还能送到吗?

    明明才隔了两个晚上,顾夭夭已经开始思念起方便的外卖了,什么麻辣龙虾、芋泥波波奶茶、麦辣鸡腿堡、薯条可乐炸鸡、生鱼片寿司、天妇罗炸虾卷……

    越想越馋,她径直走到客厅的双开大冰箱前,深吸了口气,开。

    看清了里面,她顿时眉眼弯弯,冰淇淋、榴莲千层、可乐雪碧、酸奶牛奶、冰冻水饺馒头包子、各种水果肉类,塞满了冰箱。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

    想吃,又舍不得吃,怕一下子吃完,补不了货。

    正当顾夭夭纠结得不行时,余光突然瞄见门口无声无息放了一个袋子,袋子上印着刚才点的外卖名字。她左顾右盼,迟疑地走过去,拿起来一摸还热着,熟悉的麻辣抄手香味儿传来……

    这谁受得了?!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吃了它!

    十分钟后,顾夭夭满足地揉揉肚子,试着用某宝下单了些样式简单的衣服和日用品,然后边走边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着,悠哉悠哉走进浴室。

    站在浴室超大镜子前,她认真地端详现在的脸,与自己原本少女时期的五官七八成相似,顾夭夭安心了。

    毕竟,如果突然换了张陌生的脸,即便很好看,也会很不习惯。

    顾夭夭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纯棉睡衣,往柔软的沙发上咸鱼瘫。

    啊,灵魂瞬间得到了升华!

    幸福,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