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脸呢?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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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巷的墙上写满了“闫宽你个混蛋”、“闫宽你个傻X”、“闫宽去死”之后,伙计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不过是一次偶遇,可能过几天,也可能是今天,闫宽就会离开。在再次拨动了自己的心弦,搅乱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又一次决然的离开。

    从始至终,只有自己是那个丑。

    况且,他也怕。怕闫宽和他像旧识朋友一样寒暄。

    “最近怎么样?”

    “这的天气是真热。”

    “挺好,你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

    没有曾经沧海,只有过眼云烟。如果是这样,他宁可与闫宽永不相见,那么即便是一场碎梦,也破如冰凌,致死也是闪着光的。

    堪堪收起心情,他转身回店,进门之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很怂的将“闫宽去死”从墙上划去了。

    推开门,便被灼灼的目光盯住了。

    闫宽坐在店里,点了一杯咖啡,还有一份樱桃甜酿。

    他的目光有如实体,撞在伙计身上生出闷闷的疼。年轻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乱了,只能低头敛目匆匆从他身边经过。

    男人站了起来,随他一起来到吧台。

    “樱桃甜酿很好吃,还有什么推荐吗?”

    亦步亦趋。男人跟得很近,贴的也紧,热气若有似无的扑在年轻人侧耳,让他的身子和心都颤抖起来。

    迅速拉开距离,年轻人板起脸:“没有推荐,想吃什么就买,不想吃就……”

    “滚?”闫宽勾唇,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想去揉一揉自家狗子的头发。

    “对。”年轻人不假辞令。

    闫宽忽然心情好了起来,狗子的脾气一直没变,生气就如撒娇,让自己心痒难耐。

    “滚也行,给哥做一杯那个。”闫宽抬抬下巴,示意展示牌,“带心形的那个拉花咖啡。”

    “闫宽!”伙计赤目低喝,“你别太过分!”

    见自家的狗子真的气急了,闫宽收起笑容,想抹一下他艳红的眼尾又不怎么敢,他语言沉沉,自带柔情:“我是过分,特别过分,你怎么怎么罚都行,天,只要你能和我谈谈,我有好多话要和你。”

    伙计侧开头,避开对面灼人的目光:“没什么好谈的,请你不要在扰我的生活。”

    “生活?和那个女孩吗?”闫宽不依不饶的追问。

    “对,是和她。”伙计忽然更气了!闫宽自己结了婚,现在可能还生了子,他又是在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质问自己?

    脸呢?良心呢?自知之明呢?

    闫宽果是真没有自知之明的,他似乎也急了,低头翻出手机,按了几下抬起给伙计看:“可是,她我是她的‘一见钟情’。”

    “闫宽!”伙计的声音蓦然提高,他眼里已然含了泪,竟都不顾上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就大声道,“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从那眼眸里沁了泪,闫宽就知道自己又错了。他顿时慌了,隔着收银台急急去拉伙计的手,却被年轻人更快的躲开了。

    “这位先生,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天!我只想和你谈谈!”

    “没必要!”

    两人正僵持时,风铃又响,有人推门而入。

    健硕年轻的男人,臂下夹着排球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况,径直隔在了伙计与闫宽面前:“谢谢,需要帮忙吗?”

    挑衅的口气,听得闫宽眉头直皱。

    伙计迅速收敛情绪,不再失态。

    “不用。李雷你还是老样子,冰柠檬水吗?”

    “嗯,多冰少糖。”李雷依旧看着闫宽,目光不善,他将引得谢景天发怒的男人量了一遍,然后一把勾住了伙计的肩膀。

    “一会球去不去?我约了飞哥他们,你去,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了。”

    伙计正往杯子中加冰,听他这样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做了决定:“我和你去。”

    ……

    夕阳落于海面,余光随着波涛起起伏伏,像上好的绢丝一样潋滟淋漓。

    暑气消散了不少,松软的沙滩上几个年轻人正在玩沙滩排球。

    闫宽坐在沙滩椅上,满眼都是自己的伙计。

    起跳、发球、拦网、扣杀,动作干净漂亮,附着薄汗的身躯,偶尔露出的劲瘦腰线,甚至由于剧烈运动发出的喘息声,都让人沉迷。

    中场休息,伙计卷起衣服下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从李雷手里接过一瓶水。他仰头倒水,喝得潇洒,水珠从他的下颌落下晕湿了衣服。剩下的半瓶水则直接倒在头上,甩发间带起了一串琉璃的水珠,青春澎湃,性感热烈。

    闫宽的眼神深暗起来,他似乎觉得自己就是那一滴水珠,在年轻人的唇边流连,然后滑落,落在温热的胸膛上。

    “欸,谢谢你实话,那边那哥们儿是不是在追你?”李雷凑到伙计身边低语,他是这里唯一知道他性向的人,“那眼神,都快把你吃了!”

    伙计推了李雷一把,用眼角瞄了一眼后方,有点烦躁:“少管闲事,他是……不相干的人。”

    “怎么能算闲事呢?你看,我在追你吧,如果他也在追你,那我们就是情敌,怎么能算不相干的人呢。”

    李雷的眼风在那个身影上滑过,又拉近了几分与伙计的距离:“我还从来没有情敌呢,就哥们儿这身材,什么时候不是所向披靡?也就在你这吃了闭门羹。不过……”

    他的目光又落在男人身上,从上到下细细看过:“不过单就这位的长相和身材,在圈子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极品。谢谢,我在你那真没戏?要是没戏,我和这位情敌也不是不能发展发展。”

    “李雷!”

    “呦,急了?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他啊?”李雷的手轻飘飘的搭上伙计的肩,“以前从来不让我有亲密动作,刚才在店里却让我搭肩,给谁看呢?难道那位……是你前任?”

    伙计怒目,贱兮兮的李雷却笑了。

    “看来是猜对了,渣男前任算与你旧情复燃?那不行,我不同意。”

    罢,他就将伙计再次揽在臂弯里,伙计下意识抬手想要掉那条胳臂,却被他揽得更紧:“别动,你那位前任看着呢。”

    年轻人一怔,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放缓了动作,李雷顺杆爬的又用手拨了拨身旁人的湿发,并且一脸宠溺。

    真荒唐啊。年轻人想。

    下半场开始,双方调换了场地,伙计直接面向闫宽,可他却只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

    排球带着风而来,啪的一声砸在年轻人身上。

    “谢谢,想什么呢,注意力这么不集中。”

    “……没什么。”那背影已经走进葳蕤的花木,只能看到片片衣角,“再来。”

    ……

    伙计骑摩托车的时候有些分神,多走了一个街区。

    他顶着烈日回转,最后将车停在了一个酒店门前。

    锁车,取出蛋糕和饮品,伙计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客人的地址。

    1314室,姓原。

    电梯的指示灯在不断的跳跃,伙计有点走神。

    今天闫宽没来店里,自己做的那个加了盐和胡椒粉的蛋糕没卖出去。

    是有工作吗?还是已经离开了?是不是昨天看见自己与李雷过分亲密失望落走了?

    可是自己被丢下四年,难道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闫宽的臭脾气真是一如既往,以前他愿意惯着,可现自己连纵容他恶劣的身份都没有了。

    叮,十三楼到了。伙计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电梯。

    “我是甜紫甜品店的,给原先生送货。”伙计轻轻扣门。

    门被从里面拉开,伙计还没看清人影就被一把抓进了房间。

    “你干什么!”他有些慌,脑子中闪过很多电影中血腥的犯罪画面。

    “天!”穿着浴袍的男人将年轻人掼在门板上,随即压了上来,紧紧的抱住。

    “……闫宽?”时隔四年,怀抱依然熟悉。年轻人忽然鼻酸,愤怒、怨恨、委屈的感觉相继涌出,可最深刻的竟是依恋,是重新投入这个怀抱的喟叹!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像个被遗弃刚刚找到主人,又不计前嫌没骨气的狗子。

    年轻人用力挣了起来,蛋糕和饮品摔在地上,可没有人理会。

    “闫宽,你放开我!”伙计推开埋在自己颈间的头,“你有家有室,这又算什么?!”

    “出差途中偶遇前任想个炮吗?如果是,你直,不用做出深情难忘的样子!”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紧紧环着他的男人身子一僵。

    男人慢慢直起身子,在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投下目光。

    他抬手抹干了年轻人眼尾的湿意,又如愿以偿的揉了那细软的头发。

    “天,”他,郑重深情,“你恨我气我,我都理解。可是我还是想祈求你的原谅。”

    年轻人嗤的一笑,露出鄙夷的神情,刚想话就被男人用拇指按住了唇。

    粗粝的指头在丰润的唇上捻弄、揉搓,像曾经很多个夜晚那样。伙计忽然落了泪,泪水一路流到艳红的唇上,破碎而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