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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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疼吗?”苏筠问道。

    “王妃, 本王疼着呢。”温长青趴在床上, 她要捂住羞羞, 就没扭头去看自己屁股被摔成什么样, 而是抬起一双泪眼望着苏筠,“王妃, 你快看看,本王的屁股破相没?”

    “又不拿屁股见人, 破什么相, 再你这不好着呢, 一点淤青都没有!”苏筠没好气,她拉住被子盖着温长青露出来的其它部位, “皮肉没问题, 怕摔到筋骨,王府里有知道你身份的大夫吗?我还是去叫大夫帮你看看。”

    温长青瞪她:“本王摔的是屁股,王府知道本王身份的大夫是个男人, 难道王妃你不知何为男女有别!”

    “那你想怎么样?”

    温长青眯眼笑:“王妃,你先帮本王揉揉, 化掉淤血, 在柜子的第一格上面, 放有专治跌扭伤的药酒,然后再帮本王擦擦。”

    “你还真难伺候!”

    苏筠似突然想什么,她俯身坐在床边,将温长青扶侧着身子,伸手就要去解温长青的腰带, 温长青蓦然大惊,她紧紧揪住衣襟,惊道:“王妃,虽然本王长得貌美如花,可能会让你春心萌动,但是这个时候,你不能趁火劫啊!”

    温长青像个良家妇女,脸上露出一抹又羞涩又胆怯,这般娇弱的模样,苏筠差点送她一个大耳刮子。

    苏筠吐出俩个字:“放手。”

    “王妃,你......”好霸气。温长青望着苏筠那张沉下来的脸,她有预感,要是再不松手,王妃的拳头要砸她脸上了,于是,她颤颤巍巍挪开手,“王妃,你可要对本王怜香惜玉,本王怕疼。”

    “不怕挨揍就老实点!”苏筠警告一句,便动手解松温长青的腰带,她又皱着眉头,撩开温长青的衣襟,在温长青锁骨下方,赫然入眼五指红印,苏筠眉头皱得越发紧,“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要故意受郭林这掌?”

    “因为本王不能让皇帝,还有其他人知道本王会武艺,本王挨郭林一掌,即使他们知道本王会武功,也会认为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温长青低头瞧了瞧胸口的红掌印,抬手揉了揉,龇牙道,“王妃,下次你要是再跟郭林切磋,一定要替本王报这个仇,疼死本王了!”

    苏筠认真道:“下次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给你报仇。”

    温长青冷哼:“他可是你的情人,你真的会狠狠揍他?”

    “我会揍就揍,以后都不许质疑我的话,还有,我跟你几遍了,他不是我的情人!”苏筠捏了捏拳头,她现在只想揍温长青,吸口气忍了忍,抬手理顺温长青的衣襟,“趴下!”

    “凶巴巴的,趴下就趴下。”

    温长青轻哼一声,抬头便见王妃横眉竖眼瞪着她,有点吓人,温长青立马乖巧趴下,防止被王妃,她将脑袋拱进枕头里,又不怕死,声嘀咕道:“本王才不信,心虚。”

    苏筠已经懒得搭理温长青,本来手指动作轻轻的,揉着温长青的屁股,在她听到温长青最后一句话的,十指瞬间成爪,揪起两坨嫩肉。

    温长青倏尔仰起头,凄惨叫道:“嗷——王妃你轻点!疼!”

    “王爷,咬紧牙,忍忍就好。”听着明王爷凄惨的叫声,苏筠莫名觉得很解气,就连身心都舒畅不少。

    “王妃!你好狠心!”她可怜的俩瓣屁股,在她家王妃的魔爪下,雪上加霜,痛上加痛。

    “彼此彼此。”

    苏筠继续惨无人道施行她的“虐待”,“虐待”完了,趁苏筠去拿药酒,温长青快速反身,揪起被子裹紧自己,死活不让苏筠擦药。

    苏筠又气又觉得好笑,她拍拍温长青的背,又摸摸温长青的头,连哄带骗:“王爷,你别怕嘛,我会对你怜香惜玉的,这也是为你好,我多用力一点,淤血化的快,你好的也快啊。”

    当苏筠给她上药时,那十只爪子又掐又揉又揪又捏,温长青错了,她不该心软的,她的王妃根本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在王妃眼中,她白花花的屁股,与街头上卖的猪皮没什么区别。

    忍痛含泪擦完药酒,温长青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还魂,她觉得该谈谈正事,便抬头望着坐在她床边的苏筠,又望了望苏筠被外衫遮住左手臂。

    新婚之夜,苏筠有一个下意识捂手臂的举止,她觉得奇怪。

    在宴会上,苏筠一定想隐瞒什么,切磋时左手臂只守不攻。

    在郭林撕破衣袖之际,刹那间,她恰巧看到苏筠手臂上,印着一只飞禽,而这只飞禽,是一只凤凰。

    温长青问道:“王妃,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的吗?”

    苏筠心头倏一跳,她拉起被子盖住温长青,起身道:“这对你来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当不知道。”

    “本王已经知道了,而且还很好奇,王妃你要是不告诉本王,本王就去问岳父,岳父肯定知道。”

    苏筠盯着温长青,而温长青眼神很坚定地回视她。

    “本王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本王,本王的老底都毫无保留透给你了,你的秘密是不是也该告诉本王?”

    苏筠叹了一声,拿起剩下的药酒放入柜子当中,她没有转过身,而是背着温长青,轻道:“温长青,我在想,我嫁给你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温长青皱眉:“有这么严重?”

    “如果你是女子的身份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欺君之罪,死。”温长青顿了一下,“活着估计也不太可能,毕竟想让本王去阴曹地府的人,太多了。”

    苏筠转过身望着她,苦笑道:“那我跟你的遭遇差不多。”

    温长青点了点头:“大概的,本王也猜到了,王妃就是因为手臂上这只凤凰,才一直不敢嫁人的吧。”

    苏筠道:“一直以来,我都十分谨慎,唯恐别人发现这个秘密,如果不是你,今夜差点就被暴露。”

    “温长青,如果你怕被我连累,趁早休了我。”

    她以为温长青会惶恐,会担心,至少也有点犹豫吧。

    但是她绝对没想到温长青一脸激动,她兴奋地捶了捶床,狂喜叫道:“本王就不休你,我们是皇帝赐婚的,皇帝要是知道,本王娶了带凤凰胎记的女子做王妃,肯定要气死了!”

    明王爷似乎能想象到,皇帝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苏筠无语:“凤凰帝后,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暴露了,当真不怕皇帝以谋逆之心,砍掉你的脑袋?”

    “那你可得捂紧点,本王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里了。”

    “温长青,你不休我?”

    “不休!”

    温长青支撑起身子,她神情倨傲,双目灼灼望着苏筠,声音铿锵有力,她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本王凭本事娶的,为什么要休!”

    “你别后悔!”苏筠耳根有点红,然而温长青威风不到一息,顿时瘫倒在床,叫道:“哎哟,扭到屁股了,疼死本王了,王妃,快来帮本王揉揉。”

    “娇滴滴的,疼死你算了。”苏筠嘴上不乐意,身子还是很老实地走过去,她俯身坐在床边,“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给你揉一会儿啊。”

    温长青哼道:“一会儿就一会儿,你轻点别谋杀本王就行!”

    在宴会上,大奸王是因为她而受伤,苏筠心里过意不去,嘴上却不饶人,不痛不痒骂了温长青几声“大奸王”,动作轻柔帮她按摩起来。

    温长青趴在床上眯眼窃笑,她的王妃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夜承了她这么大一个人情,就冲这份人情,彼此的关系定能跨进一大步。

    在没有迎娶王妃之前,京城人人以为她明王爷是个断袖,迎娶王妃之后,她明王爷,约摸是个断袖。

    夜已深沉,苏筠有一搭没一搭跟温长青聊天,睡意袭上大脑,她的眼皮越来越困重,已经听不进温长青在什么,她轻拍一下温长青的屁股。

    “好了,不揉了,我困了。”

    苏筠了个哈欠,她直起身褪去温长青裹在她身上的外衫,再褪去衣袖破烂的衣裙,爬上床,绕过温长青,躺进床榻里头,倒头就睡。

    温长青推了推她:“王妃?”

    “干嘛,大晚上的,睡觉。”苏筠眼都不睁,左手挥过去,一巴掌盖在温长青脸上,“嗯......我不喜欢睡觉有人吵我,不许......再吵我......”

    “干完活,好歹给本王把裤子穿上吧?”温长青声嘀咕,挪掉王妃放她脸上的手,赶紧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光溜溜的屁股。

    想起宴会的种种,温长青面色稍稍凝重,她扭头凝视王妃挥过来没伸回去左手,撩起王妃衣袖,在王妃细嫩光滑的手臂上,印有一只半个巴掌大,栩栩如生的七彩凤凰。

    这只凤凰似是展翅,浑身印有七种颜色,它身上每一片细微的羽毛清晰可见,勾勒出精致的弧度。

    “凤凰......”温长青轻喃。

    她望着凤凰印记,竟然有种荒唐的想法,这只凤凰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很熟悉,她亲眼目睹过。

    凤凰象征帝后,国朝最高贵的女子,她明王爷,娶回家了。

    她自己身负重磅秘密,与王妃身负的重磅秘密,随便哪个泄露出去,对明王府而言,皆是灭顶之灾。

    温长青心想,她家王妃妥妥的国宝,是福也是祸,得好好护着。

    王妃秘密一旦暴露,谁将来要是想当皇帝,造反成功,把她王妃抢去,凭借王妃身怀的这只凤凰,出顺天而行的理由,又顺理成章登上宝座,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她将会很荣兴,成为天下,众矢之的。

    在她成为天下众矢之的之前,温长青认为当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不是应该跟王妃洞个房?

    王妃嫁给她,那就是一辈子。

    这一辈子,漫漫岁月长得很,她既然要与王妃相守到老,总不能真当个朋友,不咸不淡过着吧?

    温长青又琢磨着,洞房这事急不得,还是得先培养一下夫妻感情,万一操之过急引起王妃反感,王妃没吃着,反被王妃爆一顿,那就得不偿失。

    话回来,就王妃那榆木脑袋,真的能明白她的心意?

    她得想想,该怎么讨王妃欢心。

    老天眷顾温长青,昨夜她这么一摔,再加上她新婚不久,翌日,皇帝立马下旨,给她放假半年,若朝堂无重要之事,半年都不用上朝。

    温长青开开心心躺了五天的床,舒服地享受王妃夜夜给她揉屁股,本来她还想再多躺躺,王妃太没人性,跑去问府里的大夫,大夫无大碍,可以下床走动,然后王妃就没搭理她。

    第六日,王妃回娘家,没带明王爷,王妃明王爷身子还未痊愈,让她再多躺躺。明王爷当天就爬起来,与御史大夫家的公子何贤,在堂台梨花树下饮酒谈笑,哪里像没有痊愈的样子。

    上次爽何大公子吃花酒的约,何大公子特来兴师问罪,温长青赶紧赔个不是,又自罚三杯。何贤是她二十几年来,唯一结交的朋友,彼此真心实意,时常会聚在一块饮饮酒,聊聊天。

    何贤道:“明王爷,你这屁股金贵的很呢,我几次上门想瞧瞧你,都被王妃挡住,没要紧吧?”

    温长青稍稍一愣,难怪王府这几日安静如常,不见人上门拜访她这个病患,原来是王妃给挡了回去。

    “没要紧,好的差不多了。”温长青应道,她拎起酒壶,往何贤杯中斟满,“托皇帝的福,本王未来半年都在王府清修,欢迎随时来找本王。”

    “只要明王府的大门开着,就少不了我何贤的身影。”

    何贤举起酒杯,望着温长青,瞧她眉眼都泛着异样的春光,便道:“嚯,王爷可不得了,这遮掩不住春心荡漾的模样,看来,王妃很得你的心。”

    温长青摸摸脸:“很明显?”

    “哎呀,这不重要。”何贤拉着温长青的手臂,低声道,“我问你啊,你真的不是断袖吗?”

    温长青嗤笑:“何大公子什么时候也变成长舌妇了?”

    “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温长青答道:“是,也不是。”

    何贤罢手:“得得得,你还是甭了,反正什么事你也不会透露出来。”他顿了一下,“明王爷,你最近心点,皇上这段日子,每每与我谈起,总会有意无意问到,关于你断袖之癖。”

    温长青眉头一皱:“给本王赐婚,他不是不信本王断袖吗?”

    “谁知道呢,总之你心为妙,我每次皆是敷衍了事,给你留了余地。”何贤饮尽杯中的酒,又摇头晃脑道,“我看你肯定不是断袖。”

    “本王是不是无所谓,”温长青低下头,从酒杯中捏出一片飘落下来的梨花,她笑眯眯地望着何贤,”本王知道,你何大公子,肯定是。”

    “嘘嘘嘘。”何贤慌忙捂住温长青的嘴,警惕地左右望了望,“这么大声,你想害死我呀。”

    温长青嫌弃地扒开何贤的手:“你何大公子是断袖,人尽皆知,本王的清誉,还不是你毁掉的。”

    何贤辩解道:“那是谣言,我又没有承认!”

    “你最好一辈子别承认,否则你家老头子,非扒你皮不可。”

    “别戳我的痛处行不?”

    “行啊,把这壶酒都喝光,本王就不戳了。”

    何贤一拍案:“喝就喝,醉了我不回去,就住你明王府!”

    “你慢慢喝,不够案下还有,自己拿。”温长青摇了摇头,何大公子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灌,这家伙酒量好的很,就这点酒还喝不醉他。

    温长青擎着酒杯直起身,伫立在梨花树下,挪着步感慨一下陈年往事,又心想着她的王妃怎么还不回来呢?这都去了好几个时辰,该回府了。

    春风吹来,一片片梨花随风飘落,掉落温长青一身的梨花。

    “呸呸呸,差点呛我喉咙。”何贤吐出喝进嘴里的梨花,“明王爷,你种的这几颗梨树,开了十几年的花,才结几次果,每年都害我巴巴等着。”

    温长青嫌弃道:“没情调,你不觉得一边喝酒,一边漫步梨花雨中,是人生中一件很惬意的事吗?”

    何贤笑道:“那得看与谁喝酒,与谁漫步梨花雨中,一个人就算了,若是与喜欢之人一起,或者与俩仨朋友对酒饮乐,那才是惬意人生。”

    “对了!”何贤急忙站起身来,他兴奋叫道,“你还记得我们十年前,埋在梨花树下的酒吗?”

    温长青脚步一顿,双眼发亮:“你不,我差点给忘了。”

    二十年前,温长青在院子一共种下五颗梨树,十年前,她们在长得最大的那颗梨树下埋了三坛酒。

    相约十年后一起开挖。

    于是,温长青与何贤蹲在当初埋酒的地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巴巴瞅着,谁也没动手。

    何贤道:“要不,我们不等他了,直接挖吧?”

    温长青点头:“他都当上皇帝了,皇宫什么好酒没有,肯定不会在乎什么十年之约,来吧,挖吧!”

    “好!”何贤迫不及待,转身去墙角拿了两把铁锹,递给温长青一把,两个人吭哧吭哧地挖,眼看着酒坛子冒头,何贤扔掉铁锹,搓了搓手,道:“明王爷,要是皇帝怪罪下来,你得扛着。”

    “出息,他还能你不成?”

    “他又不是当初的他,你是他皇爷爷,你不怕,我怕。”

    “怂包!”

    温长青轻哼一声,用手扒开酒坛旁边的泥土。

    何贤凑到封口旁边嗅嗅,惊叹:“闻到没有,好香啊。”

    两个人,分三坛酒。

    一人一坛,还剩下一坛。温长青直勾勾盯着那坛无主的酒,眼冒星光,她伸手就去拿:“你不是怕皇帝怪罪吗,行,他的酒,本王要了。”

    “等等!”何贤抓住温长青的手腕,笑道,“明王爷,你可不能独吞,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你敢跟本王抢东西?”温长青手腕一转,推开何贤的手,何贤笑了笑,一只手与温长青斗得游刃有余,“明王爷,好大的官威,这酒要么一人一半,要么被我抢了。”

    这两人蹲在地上,气沉丹田,双手斗来斗去在抢酒。

    “你们,在干嘛?”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来,温长青呆滞了一下:“王妃?”

    温长青手慢了一步,就被何贤把酒归拢到他脚下,何贤直起身,对苏筠笑了笑,拱手唤道:“明王妃。”

    苏筠从大将军府回来,就看到明王爷与一个男子蹲在地上,你牵我的脏手,我摸你的脏手。

    她记得这个男子,明王爷从家宴回来,天天来,一直想见明王爷,莫非,这就是明王爷断袖的对象?

    苏筠恍然大悟,她尴尬的扔下话,一溜烟跑掉:“哎,不好意思,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哈。”

    “王妃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什么叫我们继续?”何贤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已经呆滞的明王爷,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心满意足提起脚下抢到的酒,“明王爷,你没抢过我,这酒是我的了。”

    “何大公子,本王的清誉,又让你给毁了。”温长青直起身。

    何贤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去跟王妃解释解释啊!”

    温长青气定神闲,走到何贤面前,揪起的他的衣袖擦手。

    何贤扯回衣袖,怒叫:“干嘛呢,走开走开,脏死了!”

    趁何贤大意,温长青一把夺过何贤手里的酒坛,又抱起脚下的酒坛,边跑边迅速撂下话:“本王抢到了!本王的了!这坛酒就当你赔偿王妃!”

    “回来!”何贤方才要去追,听到温长青后半句,他跺了跺脚,“哎,算了算了,就当赔偿吧!”

    温长青心情十分愉悦,她抱着俩坛酒跑去寻她家王妃。

    王妃性情中人,也爱喝一口酒。

    她觉得,她可以用手中的美酒,今夜良宵时,勾引一下她的豪放王妃,试试王妃到底开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