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龙凤烛
漆黑暗巷深处,风声停摆,女子紧携怀中人跃过院垣,靠着墙失力跌坐。
“殿殿下……”
眸光惧震,竹笙下意识去探身侧人鼻息,手落在虚空,尚未碰到实处,便被微带凉意的指腹拦下,禁锢在掌间。
“别怕,本殿只是太累了…”
“殿下,若是不成,不如就先回卉春楼吧”,竹笙直起腰,倾向司清颜,眸光透出期冀。
司清颜虚弱笑笑,拢住竹笙手心,轻柔的覆在他手上:“扶我起来,咱们得快些离了这。”
“殿下要去哪儿?”
竹笙一时有些懵,又不敢大声言语,只凑近她,对着她耳沿怯怯发问。
耳尖暖意微熨,有些新奇的酥痒,司清颜吃惊一瞬,本能侧过首,不经意的触碰上柔软,气息交拂间,竟略微的透着些甘美,像是冬日天,温在炉瓮里的甜酿,从气口醇醇的散出股沁脾蜜香。
她眨眨眼,模糊的凌乱一瞬充斥脑海,唇轻轻一抿,突然有些意动。
凤眸幽暗,司清颜试探着含上,不自觉的挺起腰身,将它压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厮磨舔舐。
黑暗里,五识出奇敏锐,竹笙刹那紧绷身子,直到那丝气息柔柔的将他笼罩,轻飘飘的,彷如腊月时节棉花被里的暖阳,每一处都严丝合缝的熨帖着他,令他欲罢不能。
后颈被压制着往上提,竹笙微扬起头,极是顺从的任由她夺取所有。
空气黏黏糊糊,有什么烧起来似的,烫的他四肢发软,那是在卉春楼里,所习所见,全然不同的另一番境界。
没有艳香引情的屈辱与龌龊,令他心甘情愿的沉醉。
竹笙轻阖上眼,心翼翼的做出回应,他想取悦她,不掺一丝杂念的取悦她。
风拂去浮云,吹落花叶,三月细雨润泽大地,花街后巷,女子脸带薄晕,雨丝顺着额际,徐徐滑落,身下红衣散乱,那人依着院墙,声息微微紊乱。
昏暗里,呼吸相闻,司清颜生平头一次哑了音。
该什么呢,问他为何功夫如此了得?
两颊熏起热意,司清颜徒然升起阵尴尬,她是头一回与人这样,莽撞生涩,若是在寻常,她压根做不来这个。
意识只凭本能,那期间,竹笙轻易的主导全局,若非这场急雨,她与他岂非,岂非要在这幕天席地……
司清颜暗暗懊恼,分外唾弃自己方才混账。
“殿下…”
嗓音透着羞意,刹那将司清颜思绪扯回,她抬起眸,视线躲闪,莫名有些不敢直视:“怎怎么了?”
“下雨了,是不是该寻个地避避”
拼命按捺胸间心跳,竹笙纠结几息,终于鼓起勇气破沉寂。
“啊…啊,是,是该寻个地避避”,耳尖窜上通红,司清颜偷移眸光,“方才,方才是……”
“殿下?”
视线渐渐适应昏暗,竹笙贴上去,一时有些惊奇,她她这是…是羞了?!
眸光细细描摹女子情态,竹笙唇微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她明明,明明是圣上亲封的世女,便是寻常的高门贵户,都会为到了花信的女郎,备下教导人事的暖侍。
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莫非殿下尚未……
竹笙一时顿住,刹那间,竟是有些欣喜。
“殿下咱们回卉春楼吧。”
拉过她手,竹笙扬起笑,突然不再询问,架着司清颜手弯,作势要将她扶起。
司清颜站直身,都能看到竹笙发旋,这么丁大点的力气,哪好意思往人身上压?
当即就要拒绝。
细微的抗拒,一点点传来,竹笙弯起眸,语气透出嗔怪:“殿下别闹,再等等就到了。”
动作刹那滞住,司清颜双耳通红,心的将力道减缓,轻倚上竹笙。
“若是,若是受不住,你可歇歇,莫莫累坏了…”
司清颜嗫喏着低头,清浅眸光落在他身上,终是妥协。
“诺,殿下~”
竹笙轻抬眼,笑意潋滟,隐隐间,有种不出的风华,司清颜愣愣顿眸,唇角弧度微凝,一时竟看痴了。
“你生的与他好像…”
“谁”,竹笙眉一动,突然有些在意。
“啊?”
司清颜没缓过劲,微侧侧头,对上竹笙眼睛,方才反应过来,赶忙摇头:“是个年龄略大的郎君,只是他不爱笑,待人也冷冷的,不似你这般,我也只与他见过几次,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屏风后头,与本殿话。”
“殿下无须怎么多”,竹笙含笑低眸,莫名红了脸,“竹笙信就是了。”
奇怪自己这么多做什么,司清颜纳闷的拧拧眉,轻嗯一声,撇过脸,开始注意周遭动静。
两人顺着后巷,悄悄进了末流居,因着方才布置,屋里堆满了红绸,龙凤烛烧了大半,只剩些微弱光亮,一点点的晃动在四处。
屋内宁寂,众人早已散去,红光印透两人面颊,像极了才折腾完新婚,脉脉相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的妻夫。
心间有些发烫,司清颜一时也想到了这,不禁躲开眼,低咳一声。
“咳,那个,本殿并未伤到根骨,稍稍包扎一下,就可安歇了。”
“殿下有伤,就睡里头吧,竹笙夜里好方便照顾你”,眼睛微眨,竹笙似没听懂司清颜话里所指,一脸关切的就要将人往床榻上扶。
司清颜不清因为什么,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上榻,因着之前蛮力拔刀,又趁势勾的赵世絮她们内乱,浑身染满血腥,恐惹来旁人注目,也就早早脱了外服,只剩件白袍还散乱的兜在身上,衬着喜被喜帐,脸越发染的通红,倒像是自荐枕席的模样。
司清颜撑着床沿,突如其来的有些紧张:“要不,要不洗洗再睡…”
“殿下还受着伤呢,可莫要胡闹”,竹笙转过身,从箱笼底掏出些药瓶,走向司清颜,“还请殿下解衣。”
“解…解衣?解什么衣!”
司清颜捂住衣襟,猛的瞪大眼。
“自然是上药”,竹笙眯起眼,笑容单纯极了,“殿下伤了左肋,想是不方便使力,不如由竹笙代劳吧。”
着,就要搁下药盘,动手。
司清颜赶忙摁住:“不不必,咱们咱们还是睡吧!”
“可殿下还未上药”,竹笙挑起一侧眉,“殿下明明不久前,还劝竹笙要尽快上药来着。”
“这…这不是事出紧急么”
“殿下,眼下也颇为紧急”
碧纱窗前,女子高抬额,男子低下眉,肌肤相接,重影交缠,虚虚拉长,相映成趣。
静谧间,暧昧顿生,摇动的烛火,散着甜香,摧枯拉朽的拉扯起司清颜猛然紧绷的神经。
那梦境似乎正在上演。
而现下,只有她和他。
司清颜唇微抿,倏然回想起那雨中近乎炽热的一吻,才一动念,肩骤然一疼,龇牙咧嘴,霎时如一盆冷水浇下。
嘶,方才还不觉着,原来这刀扎的还挺深
司清颜皱起眉,松开覆在竹笙指间的手,捂住左肩,额间冷汗叠起。
“殿下!”
竹笙惊慌的攥着药瓶,在司清颜脚前蹲下。
“是不是伤着筋脉了”
熟悉香气扑面直来,纠缠着清冽体香,越发灼烧起心火,司清颜浑身颤起,喷涌的热欲一瞬灌彻四肢百骸,交错着,沸腾鲜血。
“快去灭了那对龙凤烛!”
妆镜里,面红如血,司清颜咬着后槽牙,伸出食指低吼。
龙凤烛?
竹笙随之侧眸,眼渐渐瞠大。
糟糕,那是楼里,楼里专门备下的香烛!
殿下,殿下怕是…
竹笙脸倏地青白,奔上前,跌跌撞撞的从绣篮里翻出剪,摁灭烛芯。
屋里须臾陷入沉暗。
床榻之上,女子呼吸急促,喘息剧烈,竹笙举着剪,侧身,微微屏息。
他不能上前。
这香效用比楼里寻常时候用的,剧烈许多,若是两厢欢好,自然是补中极品,可偏偏她…
竹笙眼底漫起挣扎,若是强行纾解,只怕会损及元阴,恐一生无法再有子嗣。
她是世女,肩上担着一族荣光,怕是不会容许自个儿如此。
可若是耗着心神,这伤定然疼的难耐,难免伤到内底。
左右皆是两难,他该怎么办…
月光透进,洒下一地霜色。
唇色异常嫣红,女子脸色渐趋苍白,喘息渐弱,呻吟时断时无,像是被风声掩盖。
也许,也许,只有那个法子了。
竹笙眸光震颤,手渐渐抚向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