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我合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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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这绝对不行。”

    等赵岳反应过来,立刻就在第一时间断然拒绝了。

    “先不你现在处境不安全,更何况你也根本都不懂如何专业地检索现场的信息线索。”

    出人意料的,绫织点了点头:“我会,我之前在刑事案件侦查、公检法入门笔记和嫌疑人审讯心理学的选修课程里都学过。”

    (注:塔尔玛从中学开始设置选修课,学生年满十六岁就可以选课,大学录取的定向专业也跟选修课程的分数挂钩,当学生们进入大学后将进行更进一步的深入学习)

    “……”

    赵岳陷入了沉默。

    真是见了鬼了。

    像她这种年纪的的姑娘,选修课不应该都是上的珠宝鉴定、化妆品成分分析或者娱乐产业的走向趋势吗?

    “你大学报的专业是什么?”

    “单兵作战与军演指挥实操。”

    “…………”

    赵岳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

    他难以置信地把绫织从上到下量了一遍。

    瘦弱、单薄,皮肤白得像个细瓷娃娃。

    这样的姑娘应该去报美妆、珠宝、或者影视专业,最硬核的,那应该也是医学。

    毕竟医药公司在东城区向来是巨头产业,当个医生或者药师简直可以吃喝不愁。

    赵岳憋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就算你会,那我也不能放你出去啊,那个亚人满世界乱窜,我怎么放心让你出门?”

    这太丧心病狂了!

    赵岳想,就连萧麒这种冷血怪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可是警长,你们对于玫瑰案件的线索少之又少。”绫织认真地分析给他听,“这个亚人还会借助爆炸来逃脱,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案件一直没有进展,只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完,她又眼巴巴地去看萧麒,希望后者能明白她的意思。

    “抱歉,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人质。”想也知道,萧麒不可能同意她这种幼稚而不成熟的想法。

    赵岳撇嘴,算他还有点人性。

    绫织:“他未必就会盯着我不放啊。”

    赵岳:“别傻了,丫头,你看看他都找上你家门了,你——”

    到一半,他又卡壳了。

    ……他真的不应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伤心事的。

    绫织试图辩解:“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需要找到线索,为他们报仇,不是吗?”

    “既然市长不同意旧案重查,在外人无法接手这些案件的情况下,那么我可以代劳——我的意思是,至少我也算是一……半个哨兵,对吧?”

    这话有点好笑。

    之前落选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在乎哨兵这个名头,但如今,她却把它当成了推销自己的加分点。

    萧麒掀起眼睫,定定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呃。

    绫织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半晌,试探性地道:“毛遂自荐?”

    萧麒的目光落到了她紧紧抱着的档案文件上,:“是困兽求生。”

    倒是站在他背后的林启桢张了张嘴,无声地:自寻死路。

    绫织:“……”

    我看到了。

    “困兽求生——我不明白长官您的意思?”

    萧麒注视着她:“你想要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因为她当年是自.杀,虽然是不得已,但你的心底总感觉是被她抛弃了——你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人肯爱你,你想要爱,你想要证明你曾经被爱,你想要探知当年的真相,对么?”

    这是实话,大部分因自.杀而去世的人们,他们的亲人会比他们本人还要痛苦:他们会自责,会难受,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挽留不住走掉的那个人。

    绫织抿了抿唇,没有话。

    她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就是如此,感觉世界在一瞬间就颠倒了,爸爸变了,妈妈走了,生活中多出了一个陌生的继母。

    他们各自朝前走,却把她遗忘了。

    但她不想就这么承认,被人一眼就看透并不是什么优点。

    “我同样在乎那些死去的受害者与即将陷入危机的受害者,将心比心,长官,我只是在尽自己作为一个塔尔玛公民的义务——尽我所能地在对别人施以援手。”

    萧麒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辩解,他只是注视着她:“那么,如果你得到的结果并不是你想要的呢?这可不是许愿机。”

    绫织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案件背后牵扯的是人命关天,我不会把它视作儿戏,我只是想要出一份力。”

    萧麒审视着她,什么都没,只是回过头,淡淡地吩咐安楠:“拿个药箱过来,给她的腿包扎一下。”

    绫织愣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条倒霉的腿还受着伤,但因为刚刚精神绷得太紧,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现在一看,已经肿起一个老大的包。

    但绫织根本不想在乎这些伤口,她有更在意的事:“长官,我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我知道。”萧麒看着安楠,“用那款你们常用的药油。”

    安楠微微颔首,她蹲下来,把绫织的裤子撸起。

    姑娘的膝盖又红又肿,像个密伦大苹果,安楠受惯了伤,所以对此波澜不惊:“还好,骨头没断。”

    她倒了一点药油,抹上绫织的膝盖,引来后者一声轻嘶。

    “痛?”安楠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绫织咬着牙:“不痛。”

    安楠闻言,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她压低了嗓门,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别逞强,尤其别在萧哥面前逞强。”

    绫织没听懂她在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安楠已经收起药油,起身走开了。

    这款药油应该是特供的,涂上去的时候感到冰冰凉凉,还有镇痛的作用,很快,红肿的部位就消退了下去。

    绫织惊奇地动了动腿,还试着在原地蹦了蹦,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不妨碍行动了。

    萧麒看着她活动完,才重新开口:“国会把我们培养出来的时候,有专门针对亚人的训练。接受过训练后,我们可以封闭思维和情绪,令亚人无法入侵我们的思想。客观来,我们是为了克制亚人而生的。”

    他看着她,用一种审视的、估量的目光。

    绫织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长官你的意思是,让我也接受同样的训练?”

    “至少你下次遇到那个杀人犯的时候,不会再任人宰割,你可以直面他。”

    绫织明白他的话外音了:他这是同意她帮忙了!

    她站得笔直:“那么,我准备好了。”

    萧麒抬起了手,无数根半透明的精神触须向她伸过来,缓缓地延展,像茧一样,最后包裹住了她。

    眼前骤然一黑。

    绫织感到有什么东西,像箭、像刀、总之是某种尖锐的利器在瞬间就刺入了自己的脑袋,剧烈的疼痛令她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空白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雾,影影绰绰,雾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萧麒的眼睛。

    他用他的精神触须建立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后,就可以共享他们彼此的感官与思想。

    此刻,他正在入侵她的大脑。

    她所有的记忆、思想、精神,都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

    此刻,她好像终于明白卢娜娜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她不喊停,萧麒是不会在乎她表露出来的不适的,他只会深入得更远,他在试探她的能力上限。

    绫织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试图无视大脑中产生的不适感。

    “不要试着无视我,你要试着抵抗我。”

    萧麒。

    “你永远在回避,永远在退缩,那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绫织听完他的话,她下意识地反驳。

    “我没有!”

    “没有吗?”

    萧麒轻笑了一声,他注视着她。

    “你明明可以。远的不,国会你不合格,你就立刻放弃了成为一个哨兵的算。你没考虑过你的自我意志和精神屏障有多么卓越出色,你立刻就选择了放弃——但你现在,却又回过头来,试图以一个——不对,据你所言,应该是半个哨兵——参与案件的调查。”

    绫织反问:“难道我提出请求后,国会就会收容我吗?”

    她有自知之明,更何况死皮赖脸的纠缠一点都不好看。

    萧麒:“可你甚至都没有尝试过。”

    “我倒不知道国会居然是这么善变的地方?”

    “你太不了解政客这个职业了。”

    “我只知道一个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绫织,“我没有家世,没有钱财,我所拥有的只有我自己,所以我要永远都给自己留下退路。”

    萧麒一顿。

    “那现在,你的退路又在哪里?”

    绫织咬着牙,剧痛还在持续。

    “你就靠这个来抵抗我,来抵抗亚人的精神控制吗?”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光洁的额头,她的睫毛微微在颤抖。

    “你算喊停了吗?”

    他的整个人都从雾里走了出来。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随时都可以停止。”

    只要她喊停。

    “……我不要。”

    绫织下意识地想要抱紧手里的档案卷宗,但她扑了个空,怀里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她的声音很,萧麒没有听清。

    “我——”

    绫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向着他冲过去,穿过那层层的浓雾。

    那一瞬间,雾里有无数透明的触须伸出来。

    它们拉扯着她,卷住胳膊和腿,缠住脊背与腰,一条接一条,像无数的锁链困住了她。

    绫织当然抵挡不了这么多的精神触须,她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就被重重地绊倒了。

    雾里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他慢慢地走近了她,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绫织被无数的触须压在地上,她连视野转换都很困难,目光所及之处就只能看到萧麒的那双马丁靴。

    “你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对么?”

    他在反问,但语气就像陈述句。

    绫织不甘心地挣扎着,但她越是挣扎,触须就勒得越紧,皮肤上已经有红痕被勒出。

    但萧麒的话还没完。

    “你就凭着这个,想要调查案件,想要查清真相,想要逃离那些亚人的魔爪?”

    他看着她,那些更刻薄的话语终于没有出口。

    她毕竟不是他手底下的士兵。

    “真是孩子气。”

    最后的最后,他如此评价。

    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毕竟在此之前,绫织最关心的大事就是学习和兼职。

    绫织听着他的话,如果是别人,不定会以为这是激将法;但萧麒不是,他的语气太冷漠,太平静,他只是在陈述他所知的事实而已。

    身上的触须还在纠缠着她,越挣扎越难受。

    到最后,它们已经紧得让人产生快要勒进血肉里的错觉,可绫织还咬着牙,不肯喊停。

    她不停,萧麒也就不会停。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等等!

    正在和触须搏斗的绫织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既然精神触须是用来安抚哨兵的,那么它们就不会对哨兵产生伤害。

    所以,就算她永远都不喊停,它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那些疼痛都只是错觉。

    问题是,她该如何摆脱它们的纠缠。

    认真想想,好好想想……

    ——既然她挣扎会越来越紧,那么,如果她选择放松呢?

    可以试试!

    绫织闭了闭眼,她不再反抗,转而开始放松全身上下的肌肉。

    果然,她不再挣扎之后,那些精神触须开始蠕动着退去了。

    萧麒见状,意味不明地弯了一下唇。

    还算聪明,没有一味地犟下去。

    他正想什么,地上的女孩突然挣脱最后一点缠在脚腕上的精神触须。

    她跳了起来,像一头牛犊似的向他冲过来。

    ……而他没有任何防备。

    实话,这是个严重的失误。

    况且绫织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此前表现得温良谦恭——谁都不知道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他被她撞倒在地。

    那一刻,她的精神屏障层层缔结,将所有舞动着的精神触须挡在外面。

    这次有了她的自主意识,精神屏障便不再那么容易瓦解。

    姑娘喘着粗气,她用力地摁着他的肩膀,努力压制着他。

    这一次,角色对调。

    轮到她高高在上。

    “长官,这只是个测试,根本不是真正的对抗亚人的教学,对吧?”

    她低头看着他,眼睛闪闪发亮。

    “那么,我合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