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他们
应一君走出精神世界的时候, 场上还有很大的一部分人还在对战——与其是对战,互相斗殴这个词应该更合适。
他们的体术,实话, 大部分都惨不忍睹。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 抽出教棍, 一连纠正好几个人的姿势。
直到全部对战结束后,应一君已经开始琢磨要换一根新的教棍了。
“第一轮就淘汰下来的人也得接受加训。”她语气严厉地补充道, “另外,这一轮对战完成后, 下周的今天将进行新的对战,那些赢家别抱有侥幸心理,回去之后好好琢磨你们到底学了个什么东西!”
结果当然是241个人里有一大半都要被留堂加训,包括安吉和组里的另外两个男孩。
这下柳同桑彻底成为了光杆司令。
她气得耳尖发红, 瞪着他们, 一个字都不出来。
“柳姐,别生气呀。”
安吉鼓起脸颊冲她笑了笑。
“咱们总比那些一网尽的组要好呀, 更何况,织织帮我们加分了啊!我们目前暂时领先呢~”
柳同桑干瞪着她, 而后者毫无自觉,甚至笑得就像一只软乎乎的仓鼠……等等, 她的精神体好像就是这个。
“加分也有可能只是一时走运罢了。”她语气生硬地,“人不可能一辈子靠运气活下去。”
安吉耸了耸肩膀,她用手肘去撞绫织:“织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绫织想了想:“专注、机动、思考、观察。”
应一君大概就教了这么多。
“诶,这个不是圣所的导师教过我们的内容吗?”安吉,“我记得好像很早以前就教过这个, 教官真的一点都没藏私吗?”
绫织有些无奈。
安吉的问题让她梦回从前在学校上学时,那些差生来找她补习时问过她的问题——“真的假的,老师没给你开过灶吗?”
……老师真的都在课堂上讲过啦!
她把那个精神世界大概地跟安吉了一下,安吉惊叹道:“真的吗?织织你真厉害啊!”
绫织迟疑了一下:“人被逼急了,大概什么都能做出来?”
她那个时候的确是毫无退路,只想着放手一搏了。
反正应一君又不可能会让她死在里面。
“以后可就不一定了。”柳同桑语带嘲讽,“到时候上了战场,你还指望敌人留你一命吗?”
是没有退路,但事实上,还不是看中了教官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据应一君和萧麒的关系也很好。
她撇了一下嘴。
果然是个关系户。
安吉脸上的笑就变得有些尴尬:“只是训练对战而已嘛,队长,那么较真干什么呀?”
柳同桑不话,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
她什么意思?
作为组里唯一一个用实力话、免除加训的人,她反倒被他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给孤立了是吗?
“哈哈,加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余右见气氛不对,试图出声安慰组长,“不定还能加强体能呢,是吧,柳姐?”
旁边有人听到了他的话,也纷纷跟着赞同,顺道还拿去安抚自家的组长:“就是,就是,加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心啦。”
余右本来只是想缓和气氛,但他的这句话被刚好路过的应一君听到了。
“什么叫加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看上去比柳同桑还生气,“既然这样,所有留下来加训的人都要接受扣分!”
这群孩子怎么搞的?对待训练怎么能如此敷衍?
余右:“……”
那些赞同的人:“……”
“每一次训练,你们都应该认真对待——马马虎虎可不是一个士兵的态度!”
她着重强调道。
而后,伴随着智脑的滴滴声,组的分数排名再度调整了。
有不少人都看向了余右,眼里怨气已经浓得可以切成块了。
“余右你今天起床的时候是不是没带脑子啊?”
有人嚎叫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引用他的发言安慰自家组员。
应一君一个眼刀飞过去:“辱骂战友,再扣一分。”
“……”
“真是不像话!你们不仅菜得离谱,态度敷衍,甚至还很不团结——我一定要向国会报告这件事!”
她怒气冲冲。
“解散!”
等到应一君的身影终于离开训练场之后,余右才拍着胸口缓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好险。”
柳同桑懒得和他话,她翻动着智脑上的组评分,原本六十个组因为绫织的加分而排在第一名,而现在,组里有四个加训者,他们已经掉到了最后几名。
现在开口缓和关系、圆场或者俏皮话都已经为时已晚。
认错才是正确做法。
余右干巴巴地试图解释:“柳姐,我刚刚输是有原因的,他偷袭我啊,呃,当然,我主要是手有些滑了,这是个意外,意外……总之,你别生气就是了。”
洛若荷没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摸着手指上的宝石扳指。
半晌,他慢吞吞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要输掉对战的,但是我的戒指很贵。”
他着重地强调了“贵”这个字眼。
组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去看他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是很纯净的紫色,每次转动都会显现出褶褶生辉的火彩。
可惜这样的安慰和解释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会让柳同桑的怒火超级加倍!
对加训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这么在乎珠宝首饰还干嘛来参军,他怎么不在家里当一个娇娇大少爷?
“倒也不是不行。”洛若荷,“但是所有的哨兵和向导刚一出生就被国会收编了,而我那个时候只是个婴儿,没有选择的余地。”
柳同桑厉声道:“随便你们,别和我话!”
她完这句话后,怒气冲冲地转过身,用肩膀用力地顶开人群。
有好几个人都被她撞倒了,不满的抱怨此起彼伏。
“又不止她一个组扣分,板着脸干什么啊?”
“谁知道?看着就会装腔!”
柳同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连个争辩的眼神都懒得给,径直离开了训练场。
“教官已经宣布解散了,下午是精神力训练,我们可以先回去午休。”安吉声道,“柳姐就这个脾气……嗯。”
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余右插言纠正她,“我总觉得她进入塔后,就直接跳过青春期,进入更年期了。老是神经兮兮的,动不动就战争啊死亡啊什么的,自从国会宣布亚人再度出现之后,她净搞这些危言耸听。”
到这里,他停下,看了一眼绫织。
“嗯,不管怎样,今天加分的事,谢了。”
他的语气干巴巴的,表情也是别别扭扭的。
绫织弯了一下嘴唇:“我们不是一个组的吗?”
是舍友、是伙伴、也是战友。
“这倒也是。”余右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见绫织并不记仇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向绫织伸出手,“余右——迎刃有余,左右逢源——是我。”
绫织笑了一下,她回握住男孩的手,干脆地晃了晃。
“绫织。”
而后他们看向了洛若荷。
后者注意到了他们目光的集中,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转着手指上的戒指。
“我就算了,握手什么的,容易碰坏我的戒指——它的中端是镂空的纯金,软金属。”
余右撇了撇嘴:“你当初明明也和柳姐握手了。”
“她不一样。”见余右的四只眼睛都投来八卦的目光,洛若荷继续补充,“你也知道的,我当初要是不和她握手,就会被她误以为看不起她而被她一拳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的那种。”
他的是实话。
然后他们集体看向了之前那个被柳同桑摁着十字固的男孩。
后者满脸的生无可恋:“……看什么看啊?你们行你们上啊!”
他们收回了目光。
绝无此意。
午休的时候,柳同桑一个人端着餐盘远远地坐在了餐厅的角落里。
她板着脸,使劲地用手里的叉子折磨着碗里的牛肉丸子。
因为她的低气压,周围一片桌椅板凳都被空出来了。所有人都坐得远远的,宁可拼桌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绫织一边舀着碗里的排骨汤,一边好奇地看着她。
“组长是不是很厉害啊?”
“你呢?”余右专心致志地拆着手里的鸡骨架,他头都不抬,也可能是不敢抬,“当初在圣所里,就属她最能。”
不服气的都被她收拾了,就剩下服气的了。
“我当初年少轻狂,也被她教训过。”余右拆了两个鸡翅膀分给安吉,又分了她一块肋排,“起初我听我被分到和她一组,我还挺庆幸的。现在看来,大概是祸福参半吧。”
此刻,他们稍微熟稔了一些,至少是能够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关系了。
“柳姐向来要强,以前组分工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完成那些作业。”洛若荷试图瓜分余右的鸡骨架,被后者抽了一筷子,“别让鸡油弄脏了你的戒指,少爷!”
洛若荷哼了一声,收回手:“但是,我觉得她也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不希望别人拖累罢了。”
安吉:“……一个要被留堂加训的人这样。”
他明明就拖累得最多!他们至少都努力过了,哪像他,就差开场投降了。
洛若荷纠正她:“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私人财产,以后我就不戴了。”
安吉:“那你也没和她去坐一桌啊?”
洛若荷:“我想的,但是被她赶回来了。”
“呸,你得倒是轻巧,她也太严厉了。”余右看着绫织,“你知道的吧,你昨天到这的时候,是我开的门,安吉借你的浴室——本来柳姐不想搭理你的,还是我看不过去才起来的。”
洛若荷皱了眉:“什么叫你看不过去?要不是昨天你在宿舍里的摄像头里看到了SSS级的高级军官,你能睡得比谁都死。”
“那也好过你和柳同桑什么都不做吧?”余右也开始生气了,“差不多就得了,我至少承认了我的错误,你们呢?”
洛若荷:“我也承认我的错误,我下次不会再携带贵重物品了。”
“到底,你还是不接受绫织呗?”
“不是。”洛若荷,“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么见风使舵。”
余右毛了:“我见风使舵?总好过你助纣为虐!”
“我没有助纣为虐。”洛若荷掏出手巾,细致地擦着手指上的油,“我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余右看上去被他噎住了。
这倒是真的,洛若荷的确对谁都是淡淡的样子。
上次导师来查寝,他也不为所动,顶多就是全员起床后,导师点名发现人数不对再慢吞吞地起床。
洛若荷擦完手后,他端起餐盘,起身准备离开。
“慢用。”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餐厅之后,余右看向了绫织。
“呃,你该明白的吧?我们刚才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绫织点点头,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块香肠,等她把香肠咽下去之后,才开了口:“我知道。”
很显然,不团结的不止她一个。
“我也没有见风使舵。”余右看着她的神色,干巴巴地解释,“但是大环境的趋势所在,你肯定能明白的吧?”
毕竟当时除了洛若荷,柳同桑率先就对她表示了不满,安吉又向来不是拿主意的那个,只会跟着柳同桑走。
他属于形势所迫。
绫织仍旧点点头,她继续往盘子里夹香肠:“我知道。”
坚果香肠香香脆脆的,好好吃喔!
“……”余右突然就泄了气。
安吉看着绫织使劲地往嘴里塞东西的样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精神体,它的确是只仓鼠,永远都喜欢把颊囊撑得鼓鼓囊囊的。
她干脆把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全都夹给了绫织:“织织多吃点,下午的精神力训练也要继续努力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