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怨气的来源

A+A-

    曼低头看看自行车的牙盘,确实,那些尖利的齿齿,已经磨的光秃秃的了,骑车的时候,经常掉链子。

    “大爷,修好链子,再换个牙盘多少钱?”

    “怎么着也得40块钱吧!”(本世纪初)

    “这么贵啊,那算了,您还是把链子修上吧,我一会儿来拿车。”

    曼急匆匆的往家赶,走了几步,风将大爷的声音刮了过来:真抠门……

    是在她。

    她捏了捏手里的钱,刚发完工资,又给了公公婆婆一些,手里就剩下三百块了,这是他们两口子这个月全部的生活费。

    曼进门,年轻的刘哥瘫在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袜子露个洞,瓜子皮满地都是,他正在看一个品,哈哈的笑个不停。

    女人看到冷锅冷灶,火气噌就上来了,“刘长胜,你能不能出去找找工作。”

    刘哥眼睛盯着电视一动没动,嘴里敷衍道:“能,能,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曼满肚怨气,仍旧憋闷着去生火做饭。

    她不时的捂一下肚子,捂一下腰,应该是来月事了。

    男人趿拉着一双破拖鞋走出来,“媳妇,给我十块钱,我要买包烟。”

    曼:“刘长胜,咱们啥家庭啊?咱俩一个月三百块生活费,你还每天一包十块的烟。抽烟能挡饱,还是能发财……”

    她后面的话没完,刘长胜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口袋,从一堆票子里拿出一张五十的,跑出了门。

    曼长吸了口气,又把气咽进肚子里,好似这样怨气就能消失,心情就能平复。

    画面一转,此时应该到了冬季。

    坐在床头的曼穿着厚重的棉衣,头上围着围巾,怀里抱着一个捂的厚厚的娃娃。

    看娃娃的大,好像还没满月,曼应该是在坐月子。

    这月子坐的挺凄凉的,屋里冷冰冰的,随着她的喘气,还能看到白色的雾气。

    她奶完孩子,将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又把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盖。

    她慢慢爬下床,走向茶几,那里放着一部座机。

    拨了一组号码,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喂,谁啊?”

    “嫂子,是我,曼,刘长胜在吗?”

    “是曼啊,长胜和他大哥喝酒呢,我这就叫他。”

    电话那边传来走路的声音,应该是换刘长胜接了电话,“媳妇,咋了?”

    “刘长胜,你今天不回家吗?”

    “今天不回去了,挣了点钱,等我回去就拿给你。

    这不到大哥家了吗,招呼我吃饭,我就留下喝点酒,挺久没见面了。

    媳妇,你弄点好吃的,就这样,那边叫我呢!”

    电话掐断了,掐断前,能听到那边热热闹闹的声音,曼看了看自己冷冰冰的房子,又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她挥手将桌上的烟灰缸在了地上。

    烟蒂落地,一些烟灰在半空中飘洒着不肯落下,就好像曼心里的不甘。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娘家来的。

    她长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接起来的时候,脸上堆满了假笑,连声音都捏的细细的。

    电话那头是妈妈,“姑娘,吃饭了吗?”

    “嗯,刚吃完,长胜给熬的米粥。”

    “你你非要嫁那么远,妈也没法给你坐月子,你那个婆婆不用了,眼就瞧不上你,更别提帮你坐月子了。

    要不是长胜老实贴心,我还真不放心。”着,那边还抹起了眼泪。

    “妈,你哭啥,长胜要是不好,我能嫁给他吗,他好着呢,对我也好,最近他和朋友倒一些买卖,每天不少往回拿钱呢。”

    “那就好,姑娘,你选的人不错,你跟他好好过,婆婆不好,你少联系就行。”

    挂断电话,曼蹲下了身,抱着自己呜呜哭了起来,自己选择远嫁,自己选择的老公,这段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哭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挪着虚弱的步子,往厨房走去。

    灶台一边空空的,没柴没火,连煮碗面条都不行。

    她走到屋里,翻出衣服,一件一件给自己套。

    直到捂得严严实实,才走出了门。

    屋外刮着白毛风,她走进仓库,费劲的抱了些煤和生火的柴。

    柴的块头太大,根本填不进炉灶,她拎着把斧子用力砍着。

    刚生了孩子,月子里身体虚的很。

    她挥了几把斧子,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头晕的厉害,脚下轻飘飘的。

    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赶紧往回走,一不心还摔了个跟头。

    外面寒气重,她怕衣服上的寒气过给孩子,赶紧把外套脱掉,抱起了孩子。

    这孩子也怪,抱着就不哭,放下就哭的撕心裂肺。

    曼刚出了一身汗,又把外套脱了,屋里的寒气像针一样扎进皮肤里,她从头到脚都冻的发麻。

    直到孩子睡的沉沉的,她才把他放到床上,又从周边拽过衣服披上。

    做顿饭这么麻烦,她都起了干脆饿肚子的心思。

    可她的奶水本就不够,要是不吃东西,更分泌不出奶水。

    她翻身下床,刚一冷一热,头昏沉沉的,何仙姑看得都想上前帮她一把。

    曼到底很坚强,她把柴火抱进来,点火刷锅,屋里慢慢暖起来,灶膛里的火,映得她脸红彤彤的。

    她给自己下了碗清水面。

    面还没吃到口,孩子又哭了。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筷子,泪水和着面进了肚,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

    半夜,曼就发起了高烧,即使屋里只亮着一盏夜灯,何仙姑还是看到她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她翻身下床,身形不稳的走到柜子旁,从里面翻出了退烧药。

    药片已经抠出来了,可她瞟了眼正熟睡的孩子,直接把抠出的药扔进了垃圾桶。

    吃药的话,分泌的奶水里也有残留的药,对孩子不好。

    曼走到沙发旁,掂了掂暖壶,里面空空的。

    她扶着东西走到厨房,从灶台上抄起水瓢,从缸里舀了一大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何仙姑嘶了一声,这大冷天的,水缸上还飘着冰碴,你这还在坐月子呢!

    喝完水,曼踉跄回到屋里,钻进被子就睡了。

    她睡的很沉,孩子半夜哭了几次,她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