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柯从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 边跑边扯松领带。来的一路上他不管不顾闯了四个红灯。

    包房在五楼，他隐约听到了外面有些骚乱，但他脑子混乱得厉害, 完全没有办法细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姚成业嘴里毫不在意提到的明星, 他知道是谁, 这么些年他只包过一个明星。

    霍柯脑子很乱, 他一口气冲到姚成业报的包房门口, 推门而入就看见了被楚青用水果刀抵着脖子的凌盼。

    凌盼凤眼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漠然地转开了。

    霍柯听见楚青大喊要同归于尽, 那几个保镖还在往前, 血直接涌上大脑喊道：“不许动！”

    姚成业这才看见他进来了，冷笑道：“霍二，你来得正好，你的女人惹出的事你不给个法？”

    霍柯转眼看向凌盼, 凌盼看都没看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刀一样, 冲着姚成业破口大骂：“谁他妈是他的女人, 你听不懂人话吗？”

    霍柯眼神不错位地紧张盯着凌盼脖颈间的刀, 挣扎着要点什么, 就感受到了一道凉凉的目光。

    他顺着视线看到站在凌盼身后用刀抵着她的女孩，看他时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审视量, 冷得像淬了刀子。

    霍柯一怔。

    楚青移开视线，忽然声音低低带笑数了起来。

    “五。”

    “四。”

    站在姚成业身后的男人右眼一跳，吼道：“快抓住她！！”

    “三。”

    包房门被撞开,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霍柯被冲进来的警察挤到了一边。

    “二。”

    警察们举着枪指着屋内的人大吼着：“不许动都不许动！都抱头蹲下！！”

    “一。”

    姚成业和他的三个保镖全都被枪顶着脑袋抱头蹲在地上。

    刚才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往前扑的那个保镖被楚青一水果刀精准插在肩胛骨上，凌盼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

    楚青从凌盼身后走出来，凌盼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刀抵住的脖子, 好像还能感觉到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她回头查看毕意萱的状态，楚青则是整了整自己的红裙和大衣，笑嘻嘻地抬手冲邢皓轩敬了个不正经的礼：“谢谢阿sir。”

    急出了一身汗的邢皓轩无语地看着楚青哼了一声：“你在这样下去，迟早把自己作出事。”

    “怎么会呢？”楚青微提裙摆，垫脚跨过一地的狼藉碎片，步伐优雅轻盈仿佛走在红毯上。

    她走到姚成业旁边，低头看他。

    姚成业被警察压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骂道：“死女表子！劳资记住你了！你给劳资等着！劳资找人玩死你。”

    楚青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她弯下腰，柔顺的长发垂下挡住了她下半张脸，看起来温柔极了。

    楚青从大衣外套拿出自己一直在录音的手机，轻慢地在姚成业脸上拍了两下，笑眯眯道：“可是你看，现在被压在地上的不是你吗？”

    “与其这种威胁我的话……不如你先确保自己能从警局出来？”

    楚青歪头很可爱地冲他笑了一下，被邢皓轩一脸头疼地拉开了：“祖宗你对我们公安出警事件有点基本的敬畏尊重，别在这煽风点火。”

    “你们都给跟我去警局录口供笔供，走吧。”

    几个干警压着保镖和姚成业往外走，姚成业一路嚣张地往两边人脸上吐口水叫嚣：“你们竟然敢抓我！M！M！”

    楚青和凌盼一左一右走在毕意萱旁边，看见这一幕感慨道：“啧啧啧，姚家这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脑瘫。”

    “少两句吧你。”邢皓轩瞪她一眼，看向魂不守舍站在旁边的霍柯眯了眯眼。

    “霍二少怎么跑这来了？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霍柯抬头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邢皓轩，又看了一眼把他当透明人的凌盼，冷着脸点了点头。

    楚青走在后面跟凌盼声嘀咕：“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在家里的陆无游，坐在轮椅上转来转去。

    屋子里被各种装饰挂得粉粉嫩嫩，虽然看起来挂得有些低，但无疑耗费了布置人一番心思。

    楚青考上省状元的事陆无游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得知消息他思考了好久怎么庆祝，上网搜索怎么庆祝女孩子考了好成绩。

    搜出来就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东西，拿回来笨手笨脚地布置。

    楚青今天应该6点多就能下班回家的……

    但现在，时针已经快指到9了。

    陆无游的脸色很难看，他抿着唇握着手机电话。

    “喂？谁啊？爷爷忙着呢？”

    陆无游：“我。”

    “？？？我操？老大？？？老大你怎么电话来了？”

    “你帮我查查……”陆无游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嫂子今天晚上怎么没回家。”

    对面：“？？？”

    男人对周围围着的几个大气不敢喘的兄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迟疑道：“老大，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陆无游：“……去查查你嫂子楚青今天晚上怎么没回来吃饭。”

    男人谨慎地确认：“嫂子……叫楚青。”

    “嗯，”陆无游想了想又道，“现在你们嫂子在努力工作养我，改天让你们认识认识。”

    男人和周围一圈人：“？？？”

    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抖，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颤声道：“老大……你让嫂子养，你吃软饭呢？”

    见对面get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陆无游很欣慰：“嗯，不行？”

    “行行行，老大你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查！”

    这时候楚青还在警务室接受笔录口供之后的普法宣传教育。

    凌盼陪着她一起，毕意萱因为是这一晚上混乱的起因，还没有结束问询出来。

    霍柯知道的最少，他只是来露个面确认他的动机后就被带走了，被交警带走的。

    他一路上超速行驶闯了四个红灯，情节严重不定也要在看守所里住几天，他被带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睛黏在了凌盼身上，凌盼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警务室里只有她和楚青两个人时，楚青趴在胳膊上扒拉着桌子上的笔问她：“有故事？”

    凌盼瞥了她一眼，冷哼：“渣男。”

    然后意有所指看了楚青一眼：“有钱人十个里面九个渣。”

    楚青：“……”

    她坐直了，义正言辞反驳道：“凌盼同志！你这是偏见！阶级主义的偏见！”

    等到她们三个人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邢皓轩送她们几个出警局，想起什么来着叫住楚青：“丫头，听你是今年的省状元，是的有眼不识泰山，恭喜了。”

    楚青佯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哎！都是事，谁让你对我没有清晰的认知呢？”

    “嗬，”邢皓轩摸出烟盒，叼了一支烟没点燃，懒散道，“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房雅靠着车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互动，准确地是看着楚青。

    楚青：“……”

    她想起来自己把什么忘了，她让房雅在车里等她们，如果上面情形不对，能带人跑她就带人跑，房雅在下面还能接应一下，结果当时太混乱她给忘了。

    楚青“嗷呜”一声扑上去，抱住房雅的胳膊嗲着声音撒娇：“雅姐我错了，当时情况太危险了，你都不知道……”

    房雅冷着脸道：“是，情况危急你不让我去，非得自己去，我要去死命拦着。”

    “雅~姐~”楚青直接开始耍赖。

    “行了，”房雅瞪她一眼，拉开车门，“赶紧上来，今天庆祝是庆祝不上了，先送你回去，自己做点或者在楼下包点饭菜吃吧。”

    她交代完又看向旁边多出来的成员：“毕姑娘……”

    “她今晚去我家吧，”凌盼安抚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家那么多人要照顾，也不方便。”

    房雅也没推脱，现在看情况明显是凌盼跟毕意萱更熟悉一点，也能更好的安抚受惊的她顺便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楚青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她低头弯腰拿鞋，再抬头屋内大亮。

    整个屋子墙上很幼稚地挂着粉色的彩带拉花和标语，标语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热烈祝贺楚青同学荣获××省状元】。

    标语还不止挂了一个，这让整个屋子都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楚青愣住。

    陆无游坐在轮椅上从厨房转出来，仔细量了一下她的表情，问道：“不喜欢吗？”

    楚青回神，她神情古怪看了看陆无游，迈步往屋里走了两步，回道：“不，我很喜欢，就是……”

    “就是什么？”陆无游声线毫无波澜，但楚青觉得她问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

    “就是之前没人给我庆祝过。”楚青粲然一笑，往前跑了两步，跳到陆无游面前，弯腰抱了他一下，“谢谢。”

    陆无游没来得及回抱，楚青就松开了手，蹦着去看墙上挂着的花里胡哨的装饰。

    陆无游眨眨眼，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快，他带了点笑意道：“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看。”

    餐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蛋糕。

    陆无游一本正经地向楚青解释道：“我看网上庆祝什么重大的事情就会买蛋糕庆祝，而且你之前过生日我也没赶上，给你补一个。”

    “行，”楚青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她认真地在蛋糕上插上了标志“18”的蜡烛，笑道，“那就当我今天过生日。”

    蜡烛被点燃，厨房的灯重新关掉，烛光映照下楚青认真地双手合十许愿。

    陆无游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但在楚青睁眼吹蜡烛的时候又全都敛了回去。

    “吃蛋糕吧，”陆无游看着这块同样粉粉嫩嫩的蛋糕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楚青起身用刀仔细把蛋糕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陆无游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她拿勺子切了一块送进嘴里，眼前一亮：“柠檬味的！”

    “嗯，”陆无游抽了张纸递给她，“看你好像很喜欢柠檬味的，就备注要的柠檬味。”

    “对！好吃！”楚青高兴地一口一口把蛋糕塞进嘴里。

    上一次吃蛋糕是很早之前的记忆了。

    今年房雅和凌盼要给她过生日，但是楚青以太忙为理由拒绝，是出去一起吃一顿饭就好了。最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出去吃了一顿饭。

    楚青看着这一屋子粉色的装饰哭笑不得，她想象不到陆无游坐着轮椅费力把它们贴到墙上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毕竟这样的东西就不像他会握在手里的，但他还是握了。

    楚青托腮仔细看着陆无游的脸，鸦黑的长睫在他眼下投出一排阴影。

    真好。楚青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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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有一场“学神面对面”的线上直播活动，按理来楚青不用早起，但她还要看自己的高考志愿。

    作为一名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省状元，楚青的各科分数都很非人类。

    语文  144

    数学  150

    英语  148

    理综  297

    一大早，站在料理台旁边煎鸡蛋的时候，帝大招生办的电话就过来了。

    “楚青同学，我是帝大招生办的老师，”电话对面的声音洋溢着满满的热情，“不知道楚同学你有没有想报考我们学校的那个专业呢？”

    楚青一手握着煎锅，一手拿着鸡蛋，肩膀夹着手机，边接电话边煎蛋，丝毫不耽误。

    旁边陆无游把吐司用吐司机烤好，冲好两杯奶粉，一转头看见楚青这个样子，无奈地转着轮椅到她后面示意自己来煎鸡蛋。

    楚青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陆无游哭笑不得：“我真会煎蛋。”

    楚青将信将疑地握着手机退出厨房，跟电话里的招生办老师道：“您先如果我报考了帝大有什么实惠的好处吧？”

    “好的楚同学，基于您的高考成绩，我们给您出具的条件中包括所有专业任意挑选、四年学费全免……”

    虽然楚青早就决定了要报考帝大，但这并不妨碍她趁着这个机会从帝大身上薅点羊毛，她觉得帝大应该也不介意她薅这点羊毛，毕竟是国内最高学府，怎么也担得起一句财大气粗。

    她跟帝大招生的老师就报考帝大的福利扯皮了十五六分钟，直到陆无游示意她过去吃早饭，才结束这段对话，并给出了会报考帝大的承诺。

    招生老师满意而归。

    楚青看到陆无游做出来的三明治很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还能这么……贤惠？

    这桌上的三明治、水果沙拉和奶粉，竟然一件都没有搞糟。

    陆无游把牛奶推到她手边：“我会做不少东西，你想吃以后都可以试试。”

    楚青将信将疑。

    各省高考成绩相继出炉，高考状元风头一时无两，各式高到离谱的分数挂在热搜上，点进去都是媒体在采访“状元是怎样养成的”。

    楚青没有家长，她只有经纪人和助理，很多想要采访她的电话到了凌盼和房雅那里。

    她们征询过楚青的意见之后，最后只同意了两家报纸——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看报纸了，但这两家报纸一家位于楚青老家的省份，一家办公地点就在帝都内，看起来还是比较有意义的。

    今天下午的线上直播是为下个月要上的“学神面对面”综艺的一个预热，综艺正式版播出后，看热度参赛选手可能还会接到别的商务。

    而下个月，楚青就要正式进组，拍摄她之前试镜过的校园网剧《热夏》和恐怖片电影《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