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乌龙 他把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贪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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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迷茫地看看天花板, 入眼却是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大概三秒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军部公寓。

    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散去, 她感觉自己大脑木木的,就好像已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但就是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裴韫伸手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却在动作的同一时间便听到一道清冽的男声道:“你醒了?”

    她下意识坐起身来,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浅棕色的顺毛短发和琥珀色的瞳孔, 好眼熟的人。

    “我让人弄点吃的来。”那人。

    他用光脑了个电话,不一会儿, 门就被圆头圆脑的送餐机器人敲响了。

    他把还泛着热气的鸡蛋三明治和热牛奶放到裴韫床边:“先吃点东西吧。”

    裴韫本来想拒绝,但是不知怎么的又突然转念一想,多少年了,她一直靠压缩食品果腹, 这种还泛着热气的食物, 她确实很久没吃过了,于是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起那杯牛奶,抿了一口。

    热乎乎的食物确实能让人充满能量, 胃里一阵暖流滑过,让她突然就感到原本惫懒的身体充满了能量, 连思维也变得敏捷起来。

    她突然再次看向坐在一旁,托着腮看她的林怀榆,问道:“你怎么在这?”

    “昨天你喝醉了。”林怀榆眼睛弯了弯,冲她微微一笑,“所以我就先在这开了间房,不过你放心, 我什么都没做。”

    裴韫听着他的话,本能地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奈何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觉得头痛欲裂。

    她依稀想起几个不怎么愉快的片段,忍着头痛问道:“威廉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林怀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却又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故作轻松地:“他啊,回家陪老婆去了。”

    完,不动声色地抬眼,觑着裴韫的脸色。

    果然,刚才还因为宿醉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黑得就像无人飞船从虫洞里传回来的照片。

    他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然而敏锐如裴韫,就算头痛欲裂,也注意到了林怀榆话语中的不对劲,她重新问了那个刚刚他避而不答的问题:“所以,你怎么会在这?”

    她其实也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这话只要从她嘴里出来,就多少带了点质问的味道,这也人下属们总觉得裴上将有点不好相处的原因之一。

    但其实这不过是试音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软下语气话,而平时对下属们的严格程度,也甚至不足她待自己严格的十分之一。

    林怀榆眼神躲了躲:“我恰好来这出差。”

    出差还能恰好出到军部的接风宴上,裴韫心想,难道是查理斯那家伙又泄露她的行踪了?她之前只交代过为了避免莉莉丝找不到她太着急,有时候她出紧急任务很久回不来,可以让查理斯跟她报备一声,可没现在的待通知人员又多了个林怀榆啊。

    但她嘴上还是道:“这么巧啊。”

    谁知道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把林怀榆给热生气了。那人一直上扬着的嘴角耷拉下来,没好气地:“对啊,就是这么巧,就像你碰巧就被委派调查威廉所在的庄周科技一样,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巧。”

    裴韫愣了一下,太久没见过林怀榆发火,她都忘了眼前这人可是个伶牙俐齿的总裁。

    只是,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不解的同时,裴韫也少见地手足无措起来。

    她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这么巧啊”四个字,好像确实有点阴阳怪气的嫌疑,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道歉,看见林怀榆转过头去故意不看她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便:“对不起,我刚刚话没过脑子,原谅我好吗,林总?”

    林怀榆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像“林总”之类的这种称呼,他听得太多了,可是如果在前面加个“”,那种感觉和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至于裴韫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怀榆完全不敢细想,觉得只要稍微往深处想想,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浓郁的龙舌兰气味包围了。

    裴韫似乎已经完全懂得了调戏良家O的乐趣,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以至于好几次喝牛奶的时候都差点从嘴里漏出来。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媒体们拍到了大概又要大做文章——大名鼎鼎的裴上将竟然漏饭!

    裴韫吃完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抱歉地对林怀榆:“不管怎么,昨晚还是谢谢你了,但我今天还有公务在身,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裴上将竟然难得地学会了征询别人的意见。

    林怀榆站了起来,准备送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裴韫挑挑眉:“怎么了?”

    “你……”林怀榆壮士断腕似的,“那个威廉,他心思太多,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他这话得没头没尾的,裴韫听了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虽然总觉得“陷得太深”什么的,这种措辞好像有些奇怪,但她还是不求甚解地点了点头。

    她推门出去之后,林怀榆一个猛子扎进了那张还留有裴韫气味的床上。

    他把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贪婪地感受着裴韫的余温,呼吸着残留的气味。

    刚刚裴韫那么一点头,几乎就是承认了她对威廉的感情。

    “那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林怀榆闷闷地想,“有自己的omega了还在外面和别的alpha拉拉扯扯,难不成他更喜欢AA恋?”

    林怀榆脑子里一团乱,一会儿不相信裴韫怎么会对这种人有意思,一会儿又想着还好威廉已经有了家室,不然他恐怕都没有机会了,殊不知,另一边已经快走出维纳斯大酒店的裴韫也还在细细品味着他刚才那番话,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

    “什么叫陷得太深?”裴韫皱着眉,歪歪头,脚尖方向一调,又折返了回去。

    昨晚林怀榆是用裴韫和他自己的身份信息开的房间,裴韫从光脑上调出入住凭证,快步走回房间门口一刷,房门便“滴”地开了,然而她才刚往里走了两步,便蓦地停下了脚步。

    他在……干什么?

    裴韫看着几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林怀榆,觉得哪天虫族卷土重来要占领剩下六个星系,她都不会比现在还震惊和慌张。

    林怀榆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只反应了一秒就下意识地从床上仿佛一条搁浅的鱼一般弹了起来,一回头,正好对上裴韫的视线。

    他几乎百口莫辩了,两只手摆得比飞船上的散热扇还快:“不……不是这样的!”

    他一张脸已经完全涨红了,想跟她解释自己不是变态,可是不仅“变态”两个字不出口,又觉得自己刚刚被“捉奸在床”,干了什么已经完全被裴韫看到了,不管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

    而正主裴韫却一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成了一座雕像。

    她忽然就想到了在银河海盗团的星舰上,林怀榆对自己过的话——

    “请更多地渴望我吧。”

    接着,福至心田一般,她明白了林怀榆所有举动的因由。

    不知怎么的,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林怀榆看着她的笑,摆成涡轮发动机的手跟着停了下来。

    他脑子里的思绪在那一刻爆炸了,就好像古地球时代博物馆里那种成熟之后就会爆炸,然后把籽粒喷得到处都是的瓜,如果人体有那种功能的话,他的耳朵里大概甚至要冒蒸汽了。

    然而裴韫却仍然只是那样带着笑意地看他,林怀榆觉得,那笑里似乎带着点揶揄,又有点掩不住的高兴。

    她:“你误会了,我和威廉不是那种关系。”

    “啊?”林怀榆没想到她会突然起威廉,但是他的大脑反应却很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接着,裴韫把她和威廉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怀榆,包括年少时的那些向往还有最后的不欢而散。

    在她心中,威廉并不与任何风月挂钩,而是已经成了一种她心中英雄的符号,只可惜,威廉是人,并不是神——就算是神族,也会拥有各种陋习,工作时也会出现意外,学习中也会有不擅长的部分,而威廉的弱点便是爱情。

    起来,爱情是什么,裴韫到现在都不懂,她时候没见过父母恩爱,长大后也没尝过蜜里调油,却看到威廉却能为了克莉丝汀这个被他从星盗手中救下的、身份不明的omega与家族决裂,甚至离开拼了八年的军部,便是这一点,让他在裴韫心中的形象彻底分崩离析。

    这是裴韫第一次和别人起这事,出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反而轻快了许多,也同时能够相对客观地看待威廉这个人,还有他过往的那些事了。

    突然,裴韫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任性了。

    林怀榆听后,喜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仿佛忘了自己刚才的窘境,得寸进尺地问:“那莉莉丝呢?”

    他装模作样地掩唇轻咳了一声:“我看她脖子后面……有抑制绷带。”

    “哦,那个啊!”这下轮到裴韫两只手摇成了涡轮发动机,“那是迫不得已!”

    “我之前临时标记过莉莉丝两次,一次是我分化之后的体检,还有一次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一次体检,这两次体检都很严格,平常的抑制剂混不过去,我就临时标记了莉莉丝,中和我的alpha信息素。”

    不知怎么的,听着这些话,林怀榆非但没有妒火中烧,反而还有些心疼起来。

    他混迹商场这么许多年,常常是一叶知秋,别人一他能知道九,刚才听着裴韫的叙述,他便大概猜到了这人一直伪装beta的原因。

    甚至,他仿佛都能看到,从威廉从军部离开的那天开始,尚才二十岁的裴韫便决定,当一个不被麻痹理智的激素所扰的beta。

    林怀榆突然问:“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就这么放心我啊?”

    裴韫满不在乎地:“反正你也知道我是alpha了,再,我们都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了,不信你还能信谁?”

    她一“同生共死”,林怀榆便想到了那个星舰中被关在力场牢里的夜晚,接着好像重新回想起了自己刚才荒唐举动一般,又忍不住红了脸:“刚才……抱歉……”

    他心一横,想着反正裴韫连那么荒唐的景象都看到了,不如顺势直接问问她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然而林怀榆刚想开口,裴韫的终端便响了起来,她抱歉地冲他笑笑,接通电话,道:“威廉学长。”

    “嗯,没事,昨晚我也有错,我也要向你道歉。”

    “我很好,林总很会照顾人。”

    “当然是在伽马认识的,具体的以后再吧。”

    一个电话断了林怀榆所有有关风月的情绪,在裴韫挂断之后,问道:“你来牛顿,是来调查威廉的?”

    裴韫点了点头:“算是,不过现在,有些无从下手。”

    林怀榆狡黠地一笑:“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