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玖玖懵了懵，扑闪着眼睛问：“秦雨杨，你怎么了？”

    秦雨杨紧了紧，而后松开，眉眼间已然恢复平静：“没事。”

    元玖玖奇怪的看着他，嘀咕了声：“莫名其妙。”

    “挑完了没？”

    元玖玖点点头，把东西丢进购物车，推着往出口走。

    转个弯，就见前面的货架上，红色和蓝色的拖鞋被扎成蝴蝶的图案，栩栩如生。

    “超市大妈这艺，是让幼儿园里的工作业逼出来的吧？”元玖玖笑了笑，随口点评，“扎的不错，挺好看的。”

    秦雨杨心口突了一下——十年前买的那只风筝，就是蝴蝶图案的。

    他突然抓着元玖玖的臂，就往记忆中的区域走。

    “去哪儿啊？”元玖玖一头雾水。

    秦雨杨的脸绷得很僵，闷头直走，到了地儿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电动玩具专区。

    一阵恍然。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他再怎么放不下、抛不开，那些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想买玩具啊？”元玖玖诧异的挑眉，看不出来嘛，这家伙还挺童心未泯。

    “这里以前摆满了风筝，蝴蝶的，燕子的，老鹰的”秦雨杨眼神发直，怅然若失。

    元玖玖“扑哧”一笑，拍了拍胸膛，一脸骄傲：“你想放风筝啊？嗨，买什么呀，我给你做一个，保管比买的好看一百倍。”

    秦雨杨恍若未闻，失魂落魄的转身，踽踽而行。

    元玖玖懵圈的看着他落拓的背影，满腹狐疑的嘀咕：“不就是没买到风筝么，至于么？还真当自己是孩子了！”

    她撇撇嘴，自个儿返回去，拿了一卷防雨纸。

    秦雨杨已经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元玖玖独自结了账，拎着东西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蹲在车前等候。

    秦雨杨发现元玖玖不见之后，马上打电话给她，可已经关了，他就去找商场工作人员，用广播寻人，可广播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见到元玖玖的人影。

    他心里慌的厉害，差一点报警，后来一想，也许她找不到他，会到车边等。

    忐忑不安的跑到车前，果不其然，女人正闷闷的蹲在地上，伸着一根指在车身上画圈圈。

    秦雨杨一把捞起她，狠狠地摁进怀里，抱的死紧。

    “秦禹”元玖玖本来想问他干嘛去了，可见他这副模样，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自动吞了回去。

    “你跑哪儿去了？”男人没好气的低吼，声音微颤。

    元玖玖哭笑不得：“买东西啊。”

    秦雨杨拧了拧眉，气闷的松，拉开车门，一言不发的上了车，点了根烟。

    元玖玖一百个无辜，生什么气嘛，明明就是他先走掉的。

    两人在外头吃了顿饭，然后回了芷兰岸。

    秦雨杨直接回房，“砰”的一声甩上门，仿佛慢半分钟就会被恶狗咬似的。

    元玖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回了次卧。

    洗完澡，开始画海报。

    海报很简单，江潭的q画像占据了一半的篇幅，他里拿着个大喇叭，边上是几行花体字：

    夜色有条单身狗

    有钱有颜很温柔

    路过美女行行好

    本店老板求抱走

    今天兴致高昂，元玖玖索性拿出防水纸，开始画风筝图案。

    市面上常见的都是花鸟虫鱼，体现不出水平，元玖玖想了想，画了一幅秦雨杨的画像。

    这货这么拽，就让他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吧。

    时候易冬阳常常带她和易冬暖一起放风筝，易冬阳做风筝是把好，元玖玖跟着他，没少学这些工艺术。

    画完图纸，元玖玖又去院子里折了根细竹子，劈出竹篾搭骨架。

    折腾了三四个时，一个几乎一比一真人复刻的风筝就完工了，为了飞行平稳，元玖玖还给风筝黏了条尾巴，瞧着挺滑稽的，然后把风筝拿到秦雨杨屋门口，靠墙竖起来，这才打着哈欠去睡觉。

    秦雨杨一整晚都心神不定的，恐慌一直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心头。

    躺在床上，感受着黑夜里死一般的寂静，他突然觉得很不适应。

    好像缺了点啥。

    探一摸，半边床空荡荡的，被窝冰凉。

    秦雨杨突然坐起身来，也没开灯，就在黑暗中发呆。

    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被一个突然闯进来，打破他平静生活的陌生女人扰乱了心神？

    一定是寂寞太久了。

    秦雨杨叹了口气，摸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相框，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姐，你在那边好吗？有没有想我？”

    夜太静，秦雨杨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突然开了灯，起身下床，一把拉开房门。

    门口竖着一个大大的风筝，他的画像惟妙惟肖，尤其是嘴角那一抹讽刺的笑意，简直神还原。

    中的相框倏然坠地，玻璃碎成无数片——相框里什么都没有。

    秦雨杨大步流星的走到次卧前，抬正要敲门，又落下了，默然站了好一会儿，才掉头回去，把风筝拿进卧室，坐在床边仔细审视。

    越看，心越乱，终于一头扎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次日，两人不约而同的睡过头了。

    许蔓春打来电话时已经八点了，秦雨杨赶忙起床洗漱，一把冷水泼到脸上，豁然开朗。

    此情既已成追忆，如今何苦再惘然？

    她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见他为她痛苦一辈子的。

    秦雨杨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得到回应，索性开门进去叫人。

    乖乖不得了——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让他喷鼻血。

    女人脸埋在枕头上，整个人趴在被子上，睡得呼呼的，跟头猪崽子似的，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肉色裤衩，那白到发光的皮肤，晃得他眼晕。

    男人的呼吸猛的急促了，邪恶人蹭的一下窜了出来——上啊！这种情况还不上，是不是男人了？

    正义人立马抗议——这能上？怕不是嫌命长哦！

    秦雨杨猛的晃了晃脑袋，两步上前，推了元玖玖一把。

    一翻身，把人掀下去。

    二抬腿，猛力一踹。

    就听“砰”的一声，秦雨杨“嘶——嘶——”的抽着冷气，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混蛋！亏老娘熬了大半夜给你做风筝，你特么就这么报答我啊？”元玖玖抓起被子挡在胸前，又补了一脚。

    秦雨杨十分郁闷，百分委屈，千分哀怨：“我这不都以身相许了么？”

    元玖玖气得直接把被子丢在他脑袋上，又踹了一脚，才捞起衣服钻进卫生间。

    梳洗妥当，男人已经离开了。

    元玖玖气哼哼的“呸”了一声，还觉得身上十分不对劲。

    他的在她身上游走，那种感觉，令她有种莫名的颤栗，心都提起来了，悬空飘着，很不适应。

    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又想起他的唇来，强悍，霸道，凶猛。

    可惜，本人是个战五渣，一脚就能踹趴下的那种。

    元玖玖连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脑袋里的水晃出去——怎么会是可惜呢？明明是幸好哇！

    元玖玖下楼时，秦雨杨正在沙发上坐着看新闻，见她过来，一言不发的起身出门。

    元玖玖余怒未消，狠狠瞪他一眼，气哼哼的坐进了后座。

    秦雨杨挑挑眉，认命的当司。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女人脸红红、脸蛋鼓鼓的赌气摸样，有那么几分可爱。

    刚才在楼下冷静之后，他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这辈子总是要娶媳妇的，那就她了。

    十年来，他一心扑在学业、工作上，抗拒任何女人，不管是家里安排的，还是外面那些投怀送抱的，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而眼前这个女人，虽不温柔、不体贴、不细腻、爱作妖、瞎折腾，但偏偏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令他不自觉的就受她影响。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只是——他对媳妇儿动了心，媳妇儿对他却还是无比嫌弃，这可不太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