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杨回到病房时，元玖玖已经睡着了，但眉头紧拧，睡得很不安稳。

    秦雨杨找护士打听了一下，得知上午江潭和卓群来过，江潭很快就走了，卓群逗留了很长时间。

    看这模样，八成是被卓群那子奚落了。

    秦雨杨好笑地摇了摇头，卓群在元玖玖底下吃过大亏，现在元玖玖躺了，他多半是要痛打落水狗的。

    两个二货玩闹，秦雨杨当然不会插，索性脱了鞋子，爬到床上陪元玖玖一起睡。

    他一上去，她就醒了。

    “你回来了。”元玖玖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怔怔地盯着秦雨杨，心里乱糟糟的，想开口问问，又不知该从何起。

    “被卓群笑话了？”秦雨杨笑笑，轻轻捏了捏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你上次把他打得那么惨，现在你住院了，他来看你笑话也是正常的，别往心里去呀。跟那二傻子一般见识，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元玖玖叹了口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秦雨杨，我有件事想问你，但我又怕问了你会生气。”

    秦雨杨温柔地笑了：“你只要别问你跟我妈一起掉进河里，我会先救谁这种脑残问题，别的尽管问。”

    元玖玖抿了抿唇，心里猛地紧张了起来，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地开口。

    “我想问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

    秦雨杨的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眼神都有些飘了。

    元玖玖心里一咯噔，看样子，卓群的都是真的。

    她不在乎秦雨杨以前刻骨铭心地爱过别的女人，可她受不了欺骗。

    什么姐姐，什么第一次爱一个人，都是假的。

    元玖玖垂下眼帘，强忍着头疼翻了个身，不想看秦雨杨怅然若失的表情。

    许久，秦雨杨躺下了，转过身从背后抱着元玖玖，深吐了口气，幽幽地提起往事。

    “时候，爸妈都很忙，每天很早就去公司，很晚才回来。爷爷也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做，哥哥学习很认真，没有人陪我玩。家里有个司姓安，人很和气，有时候会陪我玩，我很喜欢他。”

    “后来安叔叔把他留在农村的妻子女儿都接了过来，那个姐姐叫安芷兰，比我大八岁，会爬树摘果子，会下河捉鱼虾，会烤红薯，会抓鸟她会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她每天放了学都陪我玩，星期天就带我去放风筝，有一次她带我去果园里偷柿子，我吃了好多，还拉肚子了呢。”

    回忆起童年时的美好，秦雨杨的语气不自觉的轻快起来，嘴角上扬，笑容温暖。

    元玖玖随着他的絮语，不禁想起了易冬阳带她和易冬暖漫山遍野疯跑玩闹的情景，笑容止不住地爬满整张脸。

    “她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她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输于秦家的任何一个人。”

    元玖玖是由易冬阳一带大的，她很能体会这种感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绝对不输给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人。

    “后来她谈恋爱了，她很开心，我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可那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骗财骗色，在她怀孕之后就人间蒸发了。她爸妈打她，逼问她孩子是谁的，逼着她拿掉孩子。她怎么也不肯，她她一定要生下孩子。我就对家里人，孩子是我的，我要娶她。”

    元玖玖心口猛的一颤，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她呆呆的望着秦雨杨，心里越发乱了。

    “那年我才十八岁，她已经二十六了，又是佣人的女儿。家里死活不同意，把我关起来，把她送出国了。我要去接她回来，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我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两个月后，消息传来，她死了，挺着大肚子被人轮奸致死。”

    起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秦雨杨心里刀割似的疼。即便已经过了十年，他依然无法释怀。

    元玖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回过身，默默地抱住了他。

    “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个陪伴了我整整十五年的人。”

    秦雨杨的眼泪滚滚而落，他死死地咬着牙关，下巴架在元玖玖头顶，身子轻微地颤抖，抱着她的双臂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她一定不想看到你沉溺在悲伤中的。”元玖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安慰。

    “十年来，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如果你不问，我这辈子都不会。但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会瞒着你。我对安芷兰的感情很深，我也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分，但我要娶她的时候，是真心愿意承担她的后半生。我不舍得看她痛苦，不舍得她成为可怜的单亲妈妈，我想让她快快乐乐的，就像时候一样。”

    “安芷兰去世后，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是大哥朝夕相伴，陪着我治疗，直到我走出抑郁。之后我就进入公司，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后来年龄大了，家里着急我的婚事，但我很抵触，直到你出现。”

    秦雨杨缓了口气，低头看向元玖玖，他的眼睛还很红，但目光中却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老实，你刚来的时候，我挺反感的，后来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来了。你送我的那个风筝，让我豁然开朗——一辈子那么长，我不想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我想有个人能够陪我笑陪我闹，牵着我的开开心心的走下去。”

    元玖玖抿着嘴唇，仰着脸看着秦雨杨。

    他眼里的深情太浓太厚，浓厚的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不想看到安芷兰伤心难过，我只想她幸福快乐，所以我愿意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秦雨杨轻轻抬起元玖玖的下巴，心翼翼的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但是玖玖，我对你的感情，和对她完全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我主动想要抓住的人，我想要让自己幸福快乐，所以我一定要抓住你。”

    “我想要我自己幸福快乐，所以我一定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