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罂粟花
危机时刻,顾宁随手乱抓,倒胡乱抓到一块石坪,借此稳住身体。
顾宁喘了口气回头望去,陡坡还有很长,倘若刚才一直滚下去也不知会撞上什么,恐怕还要去掉半条命。
顾宁抓着石坪,慢慢爬过去靠着休息。
他察看自己身上的伤势,手上有几道被剐蹭的伤口,脸侧也有些隐隐作痛,划伤了脸。
过来时他也没带药,顾宁从衣摆撕了一块布,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
再抬头时,天边乌云密布,随时有下雨的可能,而他还要继续寻找那传闻的花。
但顾宁刚站起来,脚踝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是刚才滚下来时伤到的。
他不得不坐下继续靠着歇息。
若是顾子远在的时候就会发现顾宁眼眶很红,眼底里蓄满眼泪。
要换了别人,此时应该大哭一场恨命运的不公,给他艰难险阻的安排。可是顾宁抬头望着天上,将眼泪生生逼回去。
这玩意不值钱,掉出来有什么用?又不能改变现状。
顾宁抚平自己情绪,再去检查脚踝,果然伤到流血了。他四处扫视,看到掉落在不远的木棍,一瘸一拐过去捡起来撑着自己。
顾宁先去找止血的草药,把脚踝上的血止住,再包扎上,这才拄着木棍继续前行,只是过来时背着的药篓不知在滚落中掉到何处?
身上受伤走的就比之前的慢,瓢泼大雨落下时,顾宁随意找了棵树避雨。
豆大的雨点落下,林风吹来,身上湿冷的厉害,这时候尤为显得更冷更饿。
他不禁想起当初被赶出来时,天幕比此时漆黑,雨下的比此时更盛更急,隔着雨帘也极难看到远处的人。
他背着顾子远走了许久看到城隍庙才进去躲雨。
那时,身边至少还有顾子远。如今身边没有别人。
顾宁收拾收拾心情,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只要这次熬过去就好了。
但事实告诉顾宁,的确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山路被雨水冲刷更为难走。
不过之后却顺利了些,也因为脚伤,顾宁并未发现危险就在眼前。
陆褚云那花在悬崖峭壁上,顾宁发现那悬崖上确实有长有花草,其中一朵也与陆褚云所的极为相似,只是峭壁中间,他必须爬下去看。
不得已,顾宁去附近找了几条藤蔓一头绑一块儿,一边系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一边垂下悬崖,而后慢慢爬下去。
这悬崖下林木丛生,也不知悬崖下会有什么。
顾宁心翼翼到了那朵花边,采过来细看,才发现花瓣没有七朵,虽是红色却不是自己要找的。
他一阵失望,四目望去想要再寻找,殊不知藤蔓上的结系不实,此时松动,在顾宁拉扯时直接松开。
顾宁在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往下坠去,什么都来不及抓住。
似乎只是一瞬,也似乎过了很久,后背不知撞到什么,下坠的势头猛的减轻。晕过去时顾宁只看遮天蔽日的绿荫。
……
被关在屋里的顾子远是被叶箫放出来。
他心急如焚:“我哥呢?”
“他去采药了。”
此事也是今早叶箫听魏恒起,王爷让顾宁去药骨山采那传闻中的活死人肉白骨的花。
且不这传闻是真是假,那药骨山有多险峻叶箫一清二楚,他担心顾子远会病发就先过来看看情况,就看到他被锁在屋里。
顾子远急切道:“昨天王爷过来了,之后我哥不见了,到现在没人影。”
顾宁从不会离开他这么久不见人影。
叶箫安抚道:“别担心,他去采药而已,我去寻他。”
顾子远拉住他衣袖:“我也要去。”
“你别乱走,你如今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免得他回来还要担心你。”
叶箫罢就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随即出城。
到城门口时却迎面碰上了唐国公府的马车,江衢掀开车帘,见他急匆匆的,随口一问:“叶大夫,这么匆忙是去何处?”
“江世子,在下正要去药骨山。”顿了顿,叶箫又道:“昨日顾宁被王爷派去药骨山寻药,至今未回,又不知生死,我要去将他寻回。”
江衢闻言从车里出来,随即将马拉车的缰绳解开。
“世子?”
叶箫和车夫异口同声。
江衢利落翻身上马:“我跟你一起去找。”
“但是……”
“别但是了,快走。”
江衢罢,骑马先行。
……
此时昏迷了一夜的顾宁被疼醒,身体似碎了般,动一下到处都疼。他艰难抬起头望着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
顾宁觉得连呼吸一下都是疼的,他强撑着摇摇晃晃爬起。这次算是福大命大,下落时被这些树木遮挡住,虽然伤的重,但好歹捡回一条命。
背后伤的重,手脚骨头都泛着疼。顾宁坐了会儿就起来找路。
他走了半会看到一条溪,过去喝了点水,顺着水流走。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一处山谷内,不远处大片紫红色的花朵。
顾宁走近了,却是一片罂粟花。
诗中有云:莺粟花殷红,千叶簇,朵甚巨而密,丰艳不减丹药。
《仙方注》里也写过:“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断肠草指的便是罂粟花。
这种花一旦长期入药摄入便会成瘾,轻则麻痹神经,重则会令人产生幻觉。
这个山谷里却大片长着这种花。
顾宁此时才明白,没有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花朵,这些话或许是那些吃了这些花的人传出去的。
他绕过这些花,开始寻找出谷的路……
而此时已经找到悬崖边的叶箫和江衢看到一条断裂的藤蔓。
叶箫把藤蔓拉上来,脊背都发凉了:“他会不会掉下去了?”
“这悬崖底下不知有多深,我下去看看。”江衢毫不犹豫道:“你不会武功,你在这上面等着。”
“你心些。”
江衢抓着藤蔓爬下去,到底时见底下绿树遮天盖地,也不知还有多深。他拿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这匕首削铁成泥,他一把插进峭壁中,放开藤蔓,借着匕首来延缓下坠的速度,直至他摸到那些树枝,借力跃到树枝上,安全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