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丫鬟话真有趣，我岂敢得罪你家公子，你们主仆三人三张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了。”

    “你陷害公子，还不容许我告知王爷真相?”

    顾宁挑眉：“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的真相?”

    书采有恃无恐：“是不是颠倒黑白，是不是栽赃陷害，自有王爷定夺。”

    顾宁叹了口气，把手伸到陆褚云面前：“那王爷，你还是将我绳之以法，若是不解气，那就烫回来。”

    陆褚云微微垂眸，那双伸到面前的手背泛着不正常的红，上头起了个个水泡，不仅如此，还有几条难看碍眼的伤口。

    陆褚云视线上移，落到他笑吟吟的脸上：“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应该哭才是，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顾宁大概没想到陆褚云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下，才道：“人生都这么苦了，连笑都不允许我笑了？”

    陆褚云心口一窒，薄唇紧抿，半晌方道：“滚回去。”

    “这就滚。”顾宁未料陆褚云就这么放了自己，但能不挨罚他也不想挨罚。

    书采愤愤不平：“王爷，就这么放了他?那公子的伤?”

    “书采，别拿本王当傻子，今儿本王饶了他是不想罚夙儿。”陆褚云神情阴寒凝了她一眼。

    书采后背微微一缩，要辩解的话就噎在喉咙里。

    ……

    顾宁前脚出了天轩阁，就见叶箫急匆匆赶过来。

    “有没有伤到?”

    顾宁摇头。

    “去我那里。”叶箫将一瓶药膏扔给顾宁：“我都听了。”

    “我回去搽药。”

    “怎么？怕我吃了你?”叶箫揽过顾宁的肩：“你这回去怎么跟你弟弟解释？”

    顾宁随口道：“自己不心烫到。”

    “你真是连借口都想好了。”叶箫被他气笑了：“顾宁，你骗顾子远是信手拈来了。”

    “那傻子得骗骗，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叶箫捏他的脸：“你哪里恶了？你恶一个给我看看。”

    “嘶——”

    顾宁抽了口气，这边脸颊之前被陆褚云过，那掌又重又狠，现在还疼着。

    他也不想给叶箫添麻烦，“我先回去了。”

    “顾宁，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叶箫没想出来，他心知顾宁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让徐夙把自己这边都记恨上。

    叶箫道：“我送你回去。”

    “我又不是残废，还送来送去的。”

    “你快残了。”叶箫到底还是给顾宁送回去。

    此时夜幕四合，秋凝院一灯如豆。

    顾子远见顾宁回来松了口气，便走过去：“哥……”他顿了下，随即就发现顾宁手上烫伤：“哥，你手怎么回事?”

    “烫到了，不大碍。”

    “我看看。”顾子远握住他的手，心翼翼检查伤势：“都烫伤了，我去拿药。”

    “我自己抹。”

    但是顾子远拿了药过来执意给顾宁上药，不容他亲自动手，顾宁就由着他去了。

    叶箫撑着下颌看着他们二人，顾子远涂的仔细又心，末了还吹了两口气。

    他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奇怪，又暗笑他们兄弟相依为命，顾子远当然着急顾宁了。

    眼见天色越发黑了，叶箫也不搅二人，盯着顾宁喝了药才回去。

    顾宁回卧房时被顾子远拉住：“哥，今晚我想和你睡。”

    顾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子远，我这两天很累，想好好睡一觉。”

    “哥。”顾子远也看到顾宁眉宇间的倦色，想要再的话堵在喉咙里，化成了万般委屈：“那，那好吧。”

    他比顾宁矮了一截，这么委委屈屈的模样让顾宁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他脑袋：“记得喝药。”

    “好。”顾子远也不敢不好。

    把顾子远哄回去了，顾宁把门一关，这才去看自己身上的伤。

    腿上的伤最严重，本来涂了药包扎好了，陆褚云那一脚，布条上又被鲜血染红。

    顾宁不得不把布条解开，重新给自己上药。

    但是伤口太长太深，他手上也有伤，即便放轻动作，布条还是摩擦到伤口，顾宁疼直抽气，脊背都弓起，又牵扯到背后的伤。

    “呃……”顾宁冷汗都冒出来，微微蜷缩了一下，连指尖都忍不住抽搐。

    “陆褚云，你这个白、眼、狼。”顾宁狠狠骂了一句。

    “很好，还有力气骂我。”

    身后突然响起陆褚云的声音，顾宁猛地转过头，用力太大又扯到背后的伤，眼眶都红了，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就推门进来的。”

    “王爷什么时候学会当背后灵了？”

    陆褚云没等到他眼底里的晶莹落下，就见顾宁转过头，继续给自己腿上涂药。

    陆褚云皱眉：“这是找药伤的?”

    顾宁闻言笑了一声，很低，但陆褚云还是听出了一丝嘲讽。

    “顾宁，你若是不这么倔，不针对夙儿，本王不会这么对你。”

    “那王爷会怎么对我?”顾宁抬头，灯火映照着他的半边脸，照得他眼底情绪明明灭灭，叫人看不清。陆褚云觉得他在笑，也觉得他在自嘲，只听他：“在床上干/死我?还是……疼我?”

    “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那王爷大半夜到我屋里干什么？不是上床，难道……还是来关心我?”

    陆褚云冷硬的脸有一瞬的裂痕，随即嗤笑：“自作多情。”

    顾宁把腿上的伤包扎后，随即把一瓶药膏丢给陆褚云：“我后背骨折，也有一些伤口，你帮我涂药。”

    他吩咐起来丝毫不客气，陆褚云神情复杂看着他，顾宁把衣服脱下来，脱到一半动作僵硬的缓慢解着。陆褚云就看到他衣服粘了皮肉。

    “本王看看。”陆褚云坐不住，站起来走过去。

    顾宁就趴到床上，抓着被子：“你用力扒下来。”

    “伤口又会裂开。”

    “没事，扒下来，疼只疼一下。”

    陆褚云闻言，手上用力，就将与伤口粘在一起的衣服撕下。

    顾宁闷哼一声，冷汗冒出来。

    背上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惨不忍睹。陆褚云把血衣扔到一边，去端了一盆水为他清理伤口周围血渍，这才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顾宁望着胸前的结，展眉一笑：“像不像成婚时候新郎官胸前带的花?”

    陆褚云望着他笑颜，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眯着眼：“你还想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