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四十三、命运的红线④(看作话)
四十三、命运的红线④(麻烦看下作话)
「……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阮先安很难相信女人的解释,因为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他注视着对方缠绕在灵魂上的锁链——它们太淡了,淡到像是被水稀释了无数倍,淡到只有一丝虚幻的影子。所以他之前才一直没有发现。
如果对方得是真的话,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灵魂上会缠绕理应“不存在”的锁链,哪怕它们只是一个虚影。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把“固定”它们的效力,把誓约变为现实?」
「唔……其实这才是你与我的第一次相遇,时间在你我身上形成了一个回环,所以你的能力才能锚定我的未来和过去——总之,来立约吧。」
他们再次叫了白来,要他帮忙做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白虽然是个无口少年,却非常温柔,一听女人似乎性命垂危,而自己可以帮忙,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为了确保誓约的力度,几人还做了商讨。
女人冲少年招了招手:「白,你还记得我们遇到时,你我做的口头约定么?我负责教导你,而你要在对我使用能力。」
高瘦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棵沉默的白杨。他闻言点头,对女人手语:「记得。」
女人挽起耳边垂落的鬓发,她看起来真的很不习惯自己的样子:「现在我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把这个口头承诺变成具有效力的‘约定’,用以锚定我的灵魂。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可以么?」
白点点头又摇头,手语表示这个的违背代价太大了,而且全部都由对方承担很不合理。
「并没有不合理。」女人解释道,「你的能力在他人身上,会形成一个标记。只要你不主动撤去,标记就会持续存在,但哪怕这样,要维持十五年依旧是个非常漫长的时间。阮先生的能力需要彼此等价交换,而我对你的教导不足以支付这部分的代价。并且,我现在需要非常强力的誓约束缚,才不会变成破碎的形态,它的效果越强,我的状况越稳定。」
阮先安没有作声。其实对方谎了,他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多苛刻的限制,更不存在什么必须要等价交换才能实现的条件。只要双方同意,定好誓言和结果,哪怕只是单方面的“如果我谎,就让我当场暴毙”也是可以的。
否则,他怎么会作为检测下属是否忠心的工具,一直在私下被悬赏抓捕呢?
但他并没有揭穿,只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另一边,女人解释完,才像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陡然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她眸光轻动,如一点泪光盈于睫上。
白没明白,歪着头有点疑惑地看她。这时候的他,还拥有一双干净的、与昭瑶相仿的纯澈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她接连重复了两遍,忽然将高她半头的少年拥入怀中。
少年愣住了。
女人踮起脚,捧起他的脸,蹙眉确认道:「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也许你会很煎熬,会很痛苦,会无数次面临两难的选择……」
少年摇头,手势自己没关系。
明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女人不知为何反而更不高兴了,她微微提高音量:「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失去什么!」
阮先安静静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以后会和女人产生什么纠葛,但他只是一个见证者。
少年愣了下,然后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
他认认真真地着手势:「但你不是很需要它么?所以我不怕。」
「…………」
深红色的线连接两人。阮先安注意到这一道的颜色明显比上一道深了许多,可见这个方法果然是有效力的。
至此,这道跨越生死与空间,时效长达十五年的誓约,终于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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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先安的讲述断断续续,有些事他不能——要这个能力对他本人的限制,大概就是不能透露具体内容——有些他记得不是很清了,所以越是重点的地方越是破碎,但这也足够我推断出不少真相了。剩下的,只缺试探傅白雪以求证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我和傅白雪——简直太可笑了。
操他妈的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该死的命运!真的有操控一切的大手么!?
那我一次次死里复活,傅白雪的挣扎忍耐,巫商的堕落复又堕落,昭瑶的付出和守护——
到底……算什么?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烦躁,眼下还是有一件正事的。我对阮先安:“如果它真的能无视过去和未来,顽固地作用在我的身上,那我想再立几个誓言。”
阮先安扑哧一笑:“好大的口气,一下子就要立几个。虽然你的灵魂上确实有好几道痕迹,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它虽然可以稳定你的灵魂,但它到底是一种负面能力,是会对你产生消耗的。”
“都是事。”我浑不在意。
未来的我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也有些猜测,无非是和精神海有关。
这世上不存在不用支付代价就白得的好事,更何况是死而复生这种事。这一世的我比上一世的我强了太多,和精神海的共鸣也高了很多。这大概就像是游戏里的设定,BOSS越是残血越是强,同时获得死亡后复活的能力,只是血条折半。原先我就有过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我带着阮先安,先去找了昭瑶。昭昭是个傻子,现在还连AO到底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我完全没带掩饰,直接就过去了。
他现在已经进了玉京春的武装部,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票弟。我粗粗看去,不少都是未来的熟面孔。他正在带领自己的弟巡视地盘,最近秦兆锦身体不怎么好,人越老就越贪权,他愣是把整个玉京春都弄得血雨腥风,连累的昭瑶都很难回来吃口热饭。
每次他都是匆匆回来吃点东西,还没坐下几句话,就又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
因此今天乍然见到我,昭瑶很高兴。我还在街对面他就看到了,然后兴奋地用力挥挥手,丢开手下一溜跑过来找我。
“哥!”他的声音很活泼,像只热情的狗子。
我忍不住笑,摸摸他的头。未来的昭瑶长得很高,是他们三个里个子最高的,现在也快和我一个高度了,但仍旧很乖,看到我要摸头,还会把头垂下来,就像狗狗露出了它的肚皮。
我随意向他介绍了一下阮先安,用了句“朋友”发后,和他闲聊一阵,从吃聊到旅游,再聊到景点的人有多么的多。然后我状似不经意地问:“如果有天咱们走散了,你会来找我么?”
昭瑶不假思索道:“当然会!”
我又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嗯。我也会,哪怕到「死」。”
昭瑶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没好气道:“你乱什么呢?”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第一道誓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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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昭瑶后,傅白雪就有点困难了。从阮先安的暗示可以得知,从前我是和傅白雪立过誓约的,他是知情人,所以这事不能让发现就很难。
我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
我直接去了傅白雪家,站在他的门口,跟他电话,阮先安就在我旁边。
“什么?”电话那头响起傅白雪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进来?钥匙忘带了?我过来给你开门。”
从自卫队的二线退下以后,他就进入了养老状态,也从自卫队的房子搬出去了,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后来我在玉京春遇到他时,他的那个院子。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穿过远门,来到大门口,就站在和我一门之隔的地方。
阮先安冲我点点头,意思是这个距离他能力发动没问题。
“不要开门。”我道,“咱们俩太熟了,有些话见到你,我反而不知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傅白雪顿了下,声音从门板和听筒里一起透过来,我有种被他拥住的错觉:“你吧。”
“老白,你知道么,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特别特别重要……”提前好的腹稿全部离家出走,面对他我没办法像面对昭瑶一样游刃有余。一想到我和少年的傅白雪也相处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在我的胸膛里发酵。
大概是愧疚。
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我放弃了少年时代的傅白雪,而选择去找幼时的巫商。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我和傅白雪明明如此契合,却生生错过了。
傅白雪似乎是笑了下:“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反驳他。除了我这个人以外,我可以把什么都给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那种情绪是很难描述的,我们的关系也绝对不是“挚友”或“恋人未满”这么简单。
未来的我似乎是傅白雪的教导者,可对现在的我而言,他是我漫长旅途上不灭的灯塔。
在我最迷茫、最懵懂、最不知所措时,只要看着他,我就又有了前进的方向。
我什么都能给他——除了他最想要的,因为那已经属于巫商了。
傅白雪没有我能活得很好,他是那种已经习惯了失去的人;可巫商像个孩子一样,如果没人看着,就永远无法从失去的恐惧里挣脱。
就像菟丝花一定要攀附着什么才能活下去,如果没有我,巫商会死的。
“好吧,我不知道。”傅白雪就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好声好气道,“然后呢?你到底想什么?”
我想的太多了。
最后我只憋了一句:“我昨天做了噩梦。梦到你死了,我找不到你。你不要死。”
傅白雪一下子笑了:“你忽然过来这种话,我还以为你要为了商和我绝交……吓得我不行,原来就这?”
我提高音量:“我正经的呢,你别断我!”
“好吧,你继续。”他似乎放松了许多,的声音没了一开始的紧绷感,长长的影子透过门缝映出来,是个很闲适的站姿。
“现在没心情了。”我抹了把脸,“反正,只要你明白,要是你丢了,就算是「死」,我都会找你就行。”
“……”良久无声。
然后我感觉倚靠的门板轻轻晃动一下,背后传来轻微的力道,傅白雪和我背对背靠在同一扇门的两边。
没有任何激烈情绪的修饰,他平淡而笃定地:“嗯。我也是。”
——第二道誓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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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个巫商,我反而不急了。他难搞时很难搞,有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很好糊弄。
我直接把阮先安带回了家,然后拽到翘班回来摸鱼的他面前,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段红线。
巫商正窝在休息室的大软椅上游戏,瘦长笔直的腿随意搭在沙发椅的扶手上。他特意把椅子搬到了窗边,冬日灿烂的阳光便能肆无忌惮落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好像晒太阳的猫。
被我一言不合收走了游戏机,巫商有点疑惑地抬头,视线如浮光般掠过阮先安,长睫一垂一掀,掩去思量,只拖长声音撒娇:“干嘛啦,我的游戏才到一半——”
我一看就知道他刚才了坏主意,直接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不管你刚才脑子里想了什么,通通不准干。来跟我做个手工。”
他歪头:“?”
我把红线放在他手心,口吻随意:“不是一直想要个承诺么,我给你。”
着,我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巫商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茫然地看了看红线,又看了看我,再去看戒指,表情有点无助,大概是懂了我的意思,但不敢相信。
“啧。”我粗声粗气地凶他,“还不快来。”
“……”
巫商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他不但没有惊喜,还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直接将红线撇到椅子上。刚才我还在感慨他长手长脚,一个加长沙发椅都装不下,这会儿又觉得他得可怜,缩在角落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团。
“……不。”他喃喃,“您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什么,挑眉怼回去:“我当然可以。”
他的反应完全不是我心里隐隐期待的那样,我有点上火,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直接把戒指穿到红线上,然后重新把红线的一头塞到他指头上,伸出自己的手指,没好气道:“给我系上。”
“……”
巫商完全像是傻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木然地把红线系在了我的手指上,系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结果还是捏着我的无名指,心翼翼地在指根处了个结。
……这不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嘛。
但他的手一直在抖,能完整在人背脊上片出鱼鳞纹的侩子手,竟然连蝴蝶结都不好。
我都不忍心嘲讽他了,我很怀疑他会直接哭出来。
巫商捏着那枚戒指,似笑似哭道:“您做这些有意义么?您叫阮先生来,不是为了立约么?我愿意立下任何誓言,所以拜托……不要用这种花招耍弄我了。我承受不了的。”
巫商真的很聪明。
他一直很明白,也很清醒,完全没有被我的花招骗到,所以才一点都不开心,才会“不要这样对我”。一看到阮先安,他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没有耍弄你。”我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要立誓是真的,准备这个也是认真的。”
他像是被天降馅饼砸了个正着,不但不高兴,反而茫然又害怕。他没敢看我,沉默地盯着那枚朴素的指环,大概想用目光在上面镂花:“别再了……我会当真的。”
那副神态实在太可怜了,简直让人生不起气来。
“那就当真啊。我没骗你。”
我笑了,然后将红线的另一端缠在他的指尖,红线上的戒指顺着力道往下滑,轻巧地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捏着他的手指,我一字一句地向他承诺。
“你不是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