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席念舟的车刚刚开回堡垒的军区中。

    一只黄鸟便先人一步地飞了出来。

    席念舟摘了手套, 伸出食指，黄鸟懂事儿地停在了那根沁了冰雪透着凉意食指上，又亲昵地啄了啄, 歪头卖了卖萌。

    席念舟看了眼黄鸟的翅膀，走之前他将鸟交给慕修远照顾, 对方照顾的不错, 羽毛色泽鲜亮, 也没有被科技部拔掉一两根, 看来保护的很周到。

    席念舟用手指轻轻摁了摁黄鸟的脑袋之后，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由远渐进，不由抬起了下颌。

    他刚刚在心底夸奖过的军团长走了出来, 带着身后一众的帝国军人齐刷刷地站定在他面前, 朝着他敬了一个军礼, “元帅！您回来了。”

    看到慕修远, 席念舟微微抬起眼睫，问道，“是你, 把人塞到我的后备箱的？”

    听到元帅的责问, 慕修远十分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颊，脸上有些尴尬，“对不起, 元帅大人，我先斩后奏了, 请元帅责罚！”

    席念舟看了眼黄鸟, “就算你照顾它照顾的不错, 功过相抵了。”

    慕修远刚刚还是一张苦瓜脸, 听到后面这个结果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他猛地一扬手，向席念舟又敬了一礼，“是。”

    席念舟回头看了眼已经开了一周的车。

    “里头有司安特，带他去医院，还有把车洗了。”

    慕修远微微颔首，“是，元帅。”

    原本跟在慕修远身后的帝国军在席念舟进入军区的一瞬，便跟在了席念舟身后，而慕修远则远远地坠在队伍的后面，跟他给席念舟安排的司机站在了一起，他声地询问道。

    “这一路上，你没得罪席念舟元帅吧。”

    阑沉星手上拉着一个行李箱，未话，只是微微勾起唇。

    要得罪，不知道该从哪一桩开始起。

    好像做的都不怎么规矩。

    但是慕修远根本没有让阑沉星答话的意思，就自问自答了。

    “应该是没得罪，你要是得罪了，元帅肯定得拿我是问，怪不到你头上。”

    “这次能开车把元帅带回来就算干的非常漂亮的，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啊，以前元帅自己开车出去，次次都是走着回来的。”

    阑沉星刚刚想什么，便察觉到前面被追随着席念舟的众军脚步慢了些许。

    原本站在所有人之前的元帅回过了头，冷眉望着他。

    “警卫队队长，跟上。”。

    他抬头看向那个发丝上沾雪的青年，阑沉星莞尔，对着慕修远道。

    “这次席元帅的车开的不错。”

    慕修远有些不可置信，不过看到阑沉星已经跟上去了他也不好再问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他看到前面那两个人，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比以前好了不少。

    上回这个新警卫队队长跟着元帅和他们一起出兵讨伐异兽，席念舟完全不管他，这次自然而然地管了。

    慕修远歪了歪头。

    席念舟让阑沉星跟上之后，略蹙了眉，提醒道，“记得你拎着重要的东西。不要乱跑。”

    是的。

    这个行李箱看着只是个普通的行李箱，实际上是个折叠起来的减辐射装置，由穆景坤设计出来的，做的十分隐蔽，就是有人搜查，不知道真正的开箱密码，也只会看将一个普通的箱子。

    阑沉星轻笑着应了一声，并未拆穿对方让他跟过来的主因，其实并不是箱子，而是不想让他和慕修远谈论车技的事罢了。

    “是，元帅。”

    他走在席念舟身侧，在走到军区的元帅住宅时，席念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向着阑沉星伸出了手。

    “给我。”

    阑沉星避开了席念舟的手，拒绝了，“我不是警卫队长吗？”

    席念舟的眉头皱得愈加的深了，看着阑沉星唇部翕动了半晌，犹豫下，挥退了其他跟着他的警卫队，又带着解释了一遍。

    “你不是要追司安特......”

    阑沉星愣了有一会儿，才从中琢磨出了前后联系。

    哦。

    对了他自己都忘了，他他喜欢司安特！

    “去吧。”现在跟去医院来来得及。

    看着阑沉星木在哪里，席念舟毫不犹豫地从阑沉星手中拉回了箱子。

    看着席念舟冷淡又催促的表情，阑沉星确实体悟一把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不会要让他在这几日都住在医院吧？

    .................

    阑沉星被席念舟推去了医院，席念舟自己也没有回到元帅宅，因为这段时间堆积了不少公务，他在工作室办公了三日，压根没有回住所休息。

    而在第三日之后，他联络上了可以处理那台从地下城带回来的仪器的人，才走出了办公室。

    对方不是因为工作才推脱了他的邀约，对方之所以没空见他，是因为对方连续工作了五天差点猝死，睡了三日，才将将醒来。

    当席念舟到达科技部的办公室时，人睁着惺忪地睡眼，意识有些朦胧地道。

    “给您的机甲设计稿还没有完成，元帅大人，您最好有真的要紧的事想要我来做。”

    beta披头散发手拿着没有放下来的笔，脸上还沾着墨，摇晃着转椅，有些不客气的对席念舟这么着。

    若是平常，齐耀已经上去怼了。

    所以在等了半天没有人怼他之后，beta自己也颇为不适应地看向了席念舟旁边。

    “齐耀呢？”

    “我让他去守则军校进修了。”

    “他走了你怎么办？”

    Beta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语气仿佛在，席念舟离开人是活不了的似得。

    席念舟眉头微拧。

    “还有其他警卫。”外面就站了很多，只是没有警卫队队长罢了。席念舟眼神微闪，想到了另外一个被他赶走的人。

    “哦。”白鹭一又放下了心来，催促道，“快，什么事，给你设计的机甲还没有设计完呢。”

    席念舟有些无奈，这个人一如既往，这么多年还是那样没有变过。

    白鹭一是席念舟的好友，两人大学时认识的。

    因为席念舟曾把对方从一堆废稿纸中□□过，救了他一命，还是他的恩人。

    但是对方这种爱发明如痴的性格，还是席念舟绝对无法左右的。

    贾部长离开了之后，科技部里面属他做科技部部长的支持声量最大，可是他偏偏连续七八天没见过人。

    “我需要你设计出同样的东西。”

    席念舟将从穆景坤那里得到的箱子，推给了白鹭一。

    白鹭一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箱子。

    从开折叠的箱子开始，白鹭一就带了一些兴趣，等到彻底开了箱子之后，他站上去等了一会儿，个人全身上下就泛着红，尤其是脸，涨的通红。

    席念舟忍不住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

    仪器出了什么问题，变成了会影响人身体健康的仪器了吗？

    席念舟的精神力强，他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压强，所以他能感觉到白鹭一的身体状况，再不救他，他马上就要爆体而亡了。

    正当他准备拉出白鹭一时，一直背对着他的白鹭一猛地转过了身，眼中闪烁着兴奋到发绿的狼光，直抓着他的肩膀，不断地摇晃着。

    话声音也变了，连正常话怎么都忘了，全程用一种女头声问道，“这！！这是！！！谁发明的！太厉害了！”

    “让他来当科技部部长！”

    “他要是当科技部部长，我愿意当副部长！我给他下手，洗器材都行！”

    “.......”

    ..................

    席念舟离开白鹭一办公室，离开的相当困难。

    白鹭一根本不愿意让他离开，一直扒着手，不让他走，他只能解释这是一个世外高人做的，只有他复制出来这个机器，才算是通过了世外高人的考验，才有资格知道这个发明者是谁。

    才让白鹭一百般不情愿地放过了他，投入到了科学研究中去。

    席念舟也没骗白鹭一，他确实能让白鹭一见到穆景坤——用光脑视频的方式。

    离开穆景坤的时候，他从穆景坤那里留了联络方式，他们之后可以网上联系。

    他告诉白鹭一他不能将跟这个机器有关的事给任何人听。

    如果不遵守约定，就再也不能见那个世外高人，白鹭一也答应了，他才放了心。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隐瞒地下城的存在。

    经历过母亲的事，他知道地下城的存在一旦曝光，肯定会很危险。

    因为帝国要是知道了堡垒外还有一个地下城，等待地下城的很有可能不是接纳，而是清剿，其他罪犯他不在意，他不想让穆景坤出事。

    现在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不认为穆云帆和司安特在知道他明显不愿意曝光地下城的时候，还会将地下城的事出去。

    所以地下城暂时还是安全的。

    在席念舟准备离开科技部的时候，想到了那个已经退位了的贾部长。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想到有关自己儿子的记忆锁的钥匙。

    席念舟正出神的想着，方形拐角那个根本看不见他的通道里，传来了一阵阵议论声。

    “贾部长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搬走办公室里的东西。”

    “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贾部长了。他的东西，我们到底是给他搬走啊，还是给他扔了。”

    “不要了？明明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啊。”

    “不知道贾部长在想什么......”

    银发alpha拧了拧眉心。

    原本准备回军区的步伐一转，对着今日给自己值班当司机的警卫道。

    “去皇区。”

    ..........

    贾部长身为一部之长，也是帝国的枢要人物，所以也住在中心塔上。

    席念舟从听到那些人的议论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他不来看看贾部长，实在是无法放下心来。

    但是一切好像就是为了印证他的不安似得，朝向那个他最不想设想的方向发展。

    中心塔的人步履匆匆地向他准备去的方向奔走，大多人神色悲戚。

    席念舟没有放缓脚步，在其他人的敬礼之中，走向贾部长的房间。

    那个过一定要救自己儿子的老人，此时身上盖了一层白布，伏在桌案上。

    帝国下葬一律选择火葬，因为怕留下他们的身体，有朝一日堡垒搬迁了，他们的身体会成为异兽幼崽的养分，所以贾富浩在牢里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贾正浩了。

    席念舟声线冰冷地问着周围被叫过来的警察，“他怎么了？”

    “心脏病突发.....贾正浩担忧儿子，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忧心忡忡的，年纪大了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状况。”

    “因为我们没发现，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席念舟的手指握出了脆响。

    低声沉吟，“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他让他寻找他儿子的记忆盒子的钥匙，所以让他“意外”身亡了。

    席念舟目送着老人还握着手的笔，看着老人被搬走。

    而在桌子上，却没有任何可以记录的本子，纸，电子书，电子笔记本。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到底是谁做的。

    ..............

    席念舟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里。

    贾正豪的死，甚至让他感觉自己重回了幼年时，母亲被关，他无法逃脱，他无能为力时那么愤怒，一些阴云笼罩在帝国这片土地上。

    做下这一切的人，只是不想让他们做的事败露而已。

    他们是帝国高层中的一位，或者几位。

    在皇帝出席贾正豪的葬礼时，席念舟站在角落，周围都是帝国皇区的权贵阶级，各部部长，副部长，还有军区的元老们。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站着，有些形单影只，冷淡疏离地和周围的一切画了界限。

    事实上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和部长能有什么瓜葛，大多数的记忆还停留在部长的儿子泄露了他的消息，让他被人刺杀的仇怨上。

    只知道，他刚好在那个时候进了中心塔，恰逢部长离世。

    没人会觉得他能真心实感地为一个科技部前部长的离世而伤心，就像他们也不伤心一样。

    “科技部部长这个职位不能一直空置。”

    “是的......科技是一切发展的基石。”

    “部长走的不瞑目，竟然还有那么一个倒霉儿子.....”

    “席念舟元帅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可能是准备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人没了。”

    在皇帝身着黑西装出现以后，这些议论声终于褪了去。

    席念舟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的下颌。

    赫连瑜的神色悲戚。

    “贾部长是自穆景坤以后，最出色的一个科技部部长。”

    “他的事我深表遗憾......”

    赫连瑜上了年纪，也不能太悲伤，发表了一些悼词之后，就走下了台。

    席念舟从始至终一直表情冷淡地注视着前方。

    散场的时候，一直在关注席念舟的太子赫倪，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走至了他身边，问道。

    “哥，你怎么了？”

    席念舟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如何变动。

    “我没事。”

    赫倪立刻蹙了眉头。

    “哥，是不是辐射没有代谢完，你也太不注意身体了，一个上将的副官也值得你去堡垒外一趟救回来？而且还是一个违抗军命的家伙。”

    席念舟并未自己怎么了，但是太子对他的事完全了如指掌。

    席念舟的目光看向赫倪的眼睛，直把赫倪看得心虚了。

    他就知道赫倪根本没把他上次的话听进去。

    席念舟不想再跟他下去，直转了个身，迎面遇上了穿着军装十分精神、但是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的军部元老。

    席念舟微微颔首。

    “司徒老元帅。”

    这是上一任元帅。现在的军部政委中的一位元老。

    司徒谨空看了眼那边有些尴尬的太子，也向太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他的儿子就是太子的Omega太子妃，他对太子一向非常随意。

    所以他轻点了点头，也不管太子找席念舟做什么，就自顾自地朝着席念舟开了口。

    “席元帅，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你救回了我的孩子。”

    席念舟眉头微微一蹙。

    他听过司徒谨空只有一个Omega儿子，司安特......是司徒谨空的私生子？

    “他人的请求而已。”

    “哦？什么时候席念舟元帅您和程云帆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席念舟自然而然地应声道。

    “每一个帝国的将士，对我来都很重要。”

    “有你这样的元帅，真是这一届帝国军之幸。”

    司徒谨空拍了拍席念舟的肩膀，而后笑着离开了葬礼。

    而就在这拍肩之后的瞬间。

    席念舟抿唇沉默地看着那个老者的背影，回想起了许久以前的过往。

    “母亲，那个叔叔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我设计出了他不想让我设计出来的东西，他想要所有人都留在这个已经烂了的蓝星！”

    “就是那个家伙！司徒谨空！”

    “假如哪天我死了，有人告诉你，我是自然死亡的，那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事情已经过去......那只是母亲的妄想，不管怎么查，她都是重病而亡的。

    晃了神以后，席念舟握紧了手指，没有再理会一旁还想跟他话的太子，看了眼来找他的宫廷总管路易斯跟了上去。

    注意到银发的俊美alpha过来时，陪着皇帝的侍卫渐渐退了开来。

    给他们父子两留了一个谈话的余地。

    赫连瑜本来正在难过，看到席念舟出现才擦干了眼泪。“路易斯又找你来安慰我。”

    席念舟从跟着赫连瑜，见证过他伟岸的模样，此时只不过是老了而已。

    他安静地陪着赫连瑜，从为了葬丧，专门铺就的人造绿草坪走过，一边走着一边听他的养父着。

    “曾经的科技部非常辉煌，一颗颗明珠，闪烁在这枯朽的大地上。”

    “可是，从我这一代开始，这些明珠挨个陨落。贾部长不过80岁，星际寿命两百岁，他还正直中年呢，就这样没了，也就不了。你母亲，走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

    “我年轻的时候没权利，一直被人掌控，有权利的时候，又不年轻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无能导致的。”

    席念舟一直安静地陪在老人身边。

    突然又听到老人哀叹了一句。

    “他要是还在这里，科技部绝不会变成这样吧.....”

    席念舟启唇问道。“您谁？”

    “前任科技部部长，穆景坤......你可能不知道他还是你母亲的老师。”

    “很久以前，他自请去冬殉了，现在早就成飞灰了吧。”

    席念舟的眸子微微闪烁，又听皇帝继续道。

    “你知道吗？你们军部一直沿用的记忆盒子，就是他发明的。”

    在这寒冷的冬季，席念舟感觉心头好像有一股春风拂来。

    拨开了贾部长死去带给他的阴霾。

    看了眼周围离他们非常远的其他人。

    他对皇帝轻呢喃了一声“假如......他还活着呢。”

    ——————————————

    二更

    席念舟已经做好决定，就算不能让穆景坤回来，他也一定要让穆景坤做出恢复贾富浩记忆的仪器。

    因为他相信，假如贾富浩的案件开庭，等待着贾富浩的，很有可能不止是冬殉，而是死刑。

    他决不能让唯一的证据死了。

    席念舟一直在思索，脑海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卷过了其他想法，只留下一些空白和下意识，他用光脑联络了一个人，拨出去的时候理智慢慢回炉。

    瞪了一会儿屏幕，没有联络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让警卫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护士beta不敢置信地看着近在眼前，远的像画像一样的银发alpha。

    因为太激动了，她的话音都有些磕巴。

    “您是来看您抓回来的那个逃犯吗？”

    席念舟眼睫微微落下，“.....不，不是。”

    护士傻了。

    那这栋医院里还有其他人吗？

    与此同时，楼梯转角出来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判断出来是席念舟来了，就恰好走了出来。

    这个黑发alpha看着有些没休息，但是那丝肆意洒脱的风格，强健的身姿依旧引人入胜，明明长得一般，却还是让护士有些心猿意马。

    哎？这个优质的alpha是什么时候进的医院？

    阑沉星嘴角噙着一抹笑，“元帅大人，终于想起我来了？”

    他跟着慕修远送司安特的车直接来了医院，然后就走不了了，因为他的光脑坏了，之前的光脑是伪造的，没有光脑，他根本没法安排自己，也没法联系。

    医院倒是挺人性化的，知道他是军官他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也算没让他饿死。

    席念舟看到阑沉星眼底的青黑。

    略微有些心虚。

    他也是刚刚想要联系阑沉星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光脑坏了的。

    他轻撇了脸过去，还没有两分钟，人就抵到他身边。一股热气靠近。

    “元帅，你该怎么赔我的精神损失？”

    席念舟的手指搭在自己右耳的十字耳钉上，摩挲了一下，“让你有机会靠近司安特，不够吗？”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恐怕从他那里预支不到您要给我的补偿了。”

    席念舟眉头深皱着，觉得有些奇怪。

    司安特是alpha，也在穆叔那里紧急治疗了，他的伤这么严重吗？

    “医生，他可能有心事，不愿意醒来。”

    席念舟心底了然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被抓回来了，反倒不愿意醒来了。

    “既然这样，刚好。”

    “我现在需要你。”

    “堡垒会在晚上开一道门，我们再去一趟地下城。”

    席念舟将曾经给过阑沉星的车钥匙，又一次递给了阑沉星。

    但是阑沉星没有接过席念舟手上的钥匙，反倒是用手掏了掏耳朵。

    “我想要的补偿有了，你把上面那句话给我重一遍。”

    席念舟淡淡道，“堡垒会在晚上开一道门，我们再去一趟地下城。”

    “宝贝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

    夜间离开堡垒，外面的风沙比上一回离开还要大。

    所幸，阑沉星的车开的很好，一切求生技能都是max级别的，席念舟不需要太担心。

    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去了一趟帝国科技部，保险起见用了一下减缓辐射的装置，虽然又差点被白鹭一抓着胳膊不让离开，但是这一次离开堡垒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太强的辐射。

    在无垠而广阔的雪地里，一辆可以干扰星际卫星监测的改装车，飞驰而过，直接到达了穆景坤给他们发来的定位处。

    穆景坤带着他的心腹车队出来迎接席念舟，就像是恭迎王子回宫殿一样。

    席念舟满头银发加上冰蓝色的眸子，确实和冰雪王子好像有那么一点关系。

    “舟！我可想死你了！”

    穆景坤看到席念舟之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猫。

    像是撸猫一样撸着席念舟的头发。

    看到席念舟浑身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推开老家伙，阑沉星上了手，将席念舟扒开了。

    这个老家伙虽然是长辈，但是也是alpha，而且其实以前并没有怎么跟席念舟接触过，这么抱着席念舟，席念舟肯定觉得不舒服。

    穆景坤没有意识到席念舟的僵硬，被扒开了立刻白了阑沉星一眼。“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舟，你怎么找了个醋坛子。”

    席念舟：“......”

    “穆叔你误会了，他其实只是.....我的一个警卫队长，不是我的男朋友。”

    穆景坤狐疑地看了眼两个人。

    “这里不是帝国，你不用瞒我。”

    席念舟点头，“是真的。”

    “我没有跟一个alpha在一起的想法。”

    这回穆景坤彻底懂了，他看向阑沉星。

    合着还没追到手！那他上次给的谢礼不是提前给了吗？

    穆景坤眼神跟阑沉星眼神交汇了一个来回，当下谈拢了。

    穆景坤的意思是，让阑沉星务必要追上席念舟，否则他会将谢礼收回的。

    阑沉星眨了眨眼，意思是他一定追上。

    穆景坤的眼睛都眨累了，清了清嗓子，拿出了最和蔼可亲的态度面对席念舟，“舟啊，你的那个仪器我以前就做过，你的时候我就在翻了，可是到现在也没翻出来，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我一定给你们拿出来。”

    席念舟轻低下头，“麻烦穆叔了。”

    不过一周没见地下城，地下城城主府里面已经给席念舟多安排了一个房间，席念舟随时都可以住，阑沉星还是住上次的那间。

    本来阑沉星是可以和席念舟住一间的，甚至还是双人床，但是谁让他没追到，穆城主这么惋惜又幸灾乐祸地跟阑沉星道。

    不愧是地下城的城主，穆景坤的开放程度，以及嘲讽强度，确实把阑沉星这个脸皮厚成城墙的人类也弄得无话可了。

    席念舟站在房间里面，看着几个侍者好像很怕被他拦住似得，从房间里搬走了几个竹筐。

    他命令道，“站住。”

    几个侍者，脸上明显发红，身体僵硬。

    席念舟走了过去，掀开了篮子里面的内容，又猛地合上了。

    一张雪白的脸颊泛着红晕。

    他转身去搬自己带来的行李箱，装了他的生活用品，还有......

    席念舟看向放在行李箱的盒子，眼神轻轻停住。

    这东西是他经过科技部的时候，他让白鹭一做的。

    一块假的光脑。

    他想，阑沉星的假帝国光脑是在联盟做的，他在这里肯定很难得到同样的技术支持，也不好伪造新的光脑。

    所以他给他伪造了一个光脑。

    被帝国发现，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反正早上一条船了，要是阑沉星被发现他就是死罪，数罪并罚也不可能让他死来死去，也无所谓了。

    房间里的青年，伫立了片刻，他那张冰霜面容下，心绪有些复杂，让眉心多了一些褶皱。

    席念舟推门出去，走到阑沉星的房门前，阑沉星在他进门前先开了门。

    看他那早有预估，守株待兔的模样，席念舟不由得嗅一嗅自己身上，他身上真的有那么强烈的气味可以让这个人各隔着老远都能感知到他吗?

    在对方询问的目光之下，席念舟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阑沉星。

    “这才是真正的补偿。”

    阑沉星的眸光微微闪烁。

    手指从光脑的表面划过，那细细感触着光脑，深沉浓烈的注视着光脑的模样，让席念舟忍不住扯开了话题。

    “一个光脑而已。”

    阑沉星轻轻摩挲着光脑表面的li手嘉指微微一顿，闻言抬起了手腕。

    “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怎么也是....友谊的见证吧。”

    席念舟微微怔然。

    友情？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友情了？

    但是这么多次同进同出，而且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立刻想到了对方.....确实称得上是友谊。

    他一个帝国将领和联盟将领之间真的能有友谊吗？席念舟深思。

    阑沉星又得寸进尺地问，“一只手不好戴。”

    鉴于对方以前被他弄脱臼都能独立生活......席念舟觉得他完全是故意的。

    席念舟也没有再深究....垂下头帮阑沉星戴光脑。

    而这一幕又被穆景坤看到了。

    穆景坤的监控遍布这个堡垒的每一处地方，自然也包括。席念舟和阑沉星的房间门口“亲亲我我”的样子。

    他轻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还不是一对，都那么明显了。”

    ——————————

    三更

    贾富浩上法庭的日子比原先约定好地提前了许多，主要是因为贾富浩认罪了。

    因为贾富浩认罪了。

    不管是什么罪，回想的起来的，回想不起来的，他都认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死了，在对亲人的愧疚，悔恨中，在牢里日积月累的疲惫中，他破防了，不想挣扎了，想一死了之。

    这种情况对于法官来，无关痛痒，还能早早尘埃落地，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今天还有很多大人物来观礼，他希望能给贾富浩一个干净利落的结局，展现一下他的实力。

    旁听席真的是大佬凝聚。

    因为贾富浩是曾经的科技部副部长，所以科技部的现任部长来了，就是白鹭一，他最近发明出了一个可以减缓辐射的装置，一时前途无量，但他本人对这件事兴趣缺缺也不爱提起，一问他怎么看待他的发明，他就支支吾吾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于是大家都知道新任科技部部长是个实力出众但是有点社恐的天才了。不过科技部嘛，还是凭发明实力话的，他的科研搞得好，没有人会在意他能不能跟其他部长联络好关系的。

    军部的元老人物，司徒谨空，也来了。

    可能是因为和人造星议和是他们军部的决定，贾富浩对席念舟产生了威胁于是让军部也关注起了这次案件，他的到来，也让不少军部的元老跟了过来。不过其他人在他坐镇下，也变得不起眼了起来。

    还有一位皇室成员，。

    谁都知道席念舟元帅是皇帝的养子，太子殿下实际上是席念舟的弟弟，就算不是为了表达皇帝对这次案件的在意，他自己也会在意这位跟养兄有关的案件的。

    到此三方大佬云集，大家纷纷感慨不愧是涉及到席念舟元帅的案件，这场面就是大啊。

    可是！这三缺一啊！

    [怎么席念舟元帅的案件，席念舟元帅没来？！跟席念舟元帅有关的人都来了？]

    [我以为元帅一定会参加和自己有关的案件的，我还是想多了，呜呜呜呜可恶，你以为我想看这个法庭直播吗？我不就是想看元帅的。]

    [可惜可惜。]

    [英雄所见略同，但是别走啊，万一等会儿席念舟元帅来了呢？]

    [还来什么啊，看这个样子，这个家伙妥妥的死刑了，元帅不来也可以。]

    [万一这个贾富浩只是一条鱼还有大鱼呢？]

    网络上的弹幕猜测了上万条的阴谋论。

    但实际上的法庭，十分的沉默，法官不断地询问，贾富浩不断的认罪，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好像结果已经可以一眼看到头了。

    就在法官准备一锤定音的时候，陪审席上有人微微勾起唇角时。

    法庭大门被推了开来。

    席念舟穿着披风，狐毛挂着露水，头发湿润，好像刚刚从大雪中走进来，却更显出尘冷峻。

    三缺一终于集齐了。

    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网络上顿时燃起了比刚刚还要热烈的讨论。

    他们以为席念舟是来听最后宣告结果的，但是席念舟的表现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

    “我有异议。”

    旁听席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探究地量着席念舟。

    席念舟面对着八方视线，以及周围的摄像镜头，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丝毫起伏的道。

    “留贾富浩活着还有侦探案件的作用。””

    “您是，想让他精神力暴动恢复记忆吗？就算他是死刑犯，他也是有选择的权利的，您可以问问贾富浩的意见。”

    贾富浩的意见。

    横竖最后都是死，他想死的轻松一些。

    所以他狠狠地摇了摇头。

    席念舟又解释道，“我的方法不用那么痛苦，就能开他记忆盒子。”

    法官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席念舟转头看向陪审席的白鹭一。

    白鹭一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知道为何听着有些勉强，“是的，我发明出了一台可以跳过记忆钥匙，直接读取他人记忆盒子里的记忆的方法。”

    坐在他周围的大佬们眼露出震惊之色。

    刚刚老神在在地坐在陪审团的大佬们中，站起来了一位。

    司徒谨空竖起了眉头，望着席念舟厉声训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竟然让人破解了军部引以为豪的保密手段！只为了深究这件事！”

    “立即停下！我命令你立即停下！”

    席念舟无动于衷地依旧站在门口的通道中央，正对着法官。

    “既然发明了出来，就证明了这套保密方法实际上是有漏洞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台机器先派上用场。”

    “法官。当场验证吧。”

    法官看了眼目露警告神色的司徒谨空。

    有些踌躇，他看了眼那边垂着头，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的alpha，心生了一计。

    “犯人贾富浩，你愿意被人查看记忆吗？”

    贾富浩忍不住一声嗤笑。

    他就是想死，为什么要被人查记忆。

    “我不愿。”

    席念舟立刻转过了头，神情略冷淡地看着贾富浩。

    “真的不愿吗？”

    “假如你的记忆里有其他人指使你犯叛国罪的痕迹，主动供出同犯，你可能就不用死了。”

    贾富浩支吾着，没有回答。

    司徒谨空提醒道，“但是假如没有，他想保护的隐私就被曝光了。”

    贾富浩一咬牙。

    “不愿。”

    席念舟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看向法官。

    “法官大人，我来之前，倒是储备了一份记忆，我想在这里播放。”

    “可以吗？”

    法官得罪不起司徒谨空，但是他同样也得罪不起席念舟，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席念舟将一颗方块结晶递向了一旁的检察官。

    全息屏幕顿时投影了一个月以前的往事。

    ——我原本以为，我的儿子一定能接我的班，没想到他竟然会出这种问题。

    ——贾部长，还有机会。

    ——就像陛下上次的，假如他能供出来其他人，他很有可能减刑。

    ——您知道您的儿子还跟谁有来往吗？

    ——这种事.....我实在是......不清楚。

    ——贾部长。您是贾富浩的父亲。

    ——不管您觉得自己多么的教子无方，您也是一个非常爱着他的人。

    ——一定不会有人比您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将自己的记忆都锁在了一个记忆盒子里，但是我们不知道“钥匙”什么，您是最有可能知道钥匙是什么的人。”

    ——无论是什么，您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他会愿意开充满犯罪记录的记忆盒子。如果您能想到，贾富浩就有减刑的可能性。

    ——时间不多了，在他正式被判处冬殉前，我一定！找到！”

    这是记忆，在读取完记忆之后，方块便在投影前破碎了，一个记忆方块只能读取一次记忆。

    而原本心如死灰的贾富浩眼中堆满了泪花。

    “我愿意，我愿意，读我的，就算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活下来，我再也不做这些事了。”

    席念舟嘴角有一丝冰山初化的笑意。

    “法官请读吧。”

    法官被感动的眼角也逼出了一些泪花。

    “既然犯人同意，那就在这里验吧。”

    席念舟带着警卫坐到了陪审席上。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从陪审团里所有人的反应中，得知了是谁下的令。

    席念舟抿去了唇角的笑意，看向坐在陪审团里，似乎骤然苍老了不少的司徒谨空。

    ————————————

    四更

    穆景坤的发明十分便利，破解记忆盒子的机器是一个类似头盔的装置，记忆水晶会直接在另一端的操控台上凝结成型。

    席念舟的帝国军警卫队直接将机器搬入了法庭内部。

    贾富浩摇摇晃晃地从被告席上走了出来。

    刚刚只看脸还看不出来，等贾富浩挪出来才发现，之前一直有些肥胖的贾副部长，已经消瘦了不少，大概掉了二十多公斤，从外表看上去，正好是一个正常alpha的体型。

    他往机器那边走的时刻，空气沉默到连直播间都不敢刷弹幕的程度。

    只有一两条字体非常微的留言划过空屏。

    [怎么办，我好虚.....我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

    席念舟神色淡然地看着那边的情况，眼神轻瞥过离他不远处的司徒谨空，又转回了头。

    贾富浩戴上仪器头盔，正闭着眼睛。

    控制器里的水晶液体，悬浮在半空中，流动着晶莹的光芒。

    这是一种专门可以承载记忆的材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一直在流动的液体，自发的凝结成了一个方块的形状，这就是贾富浩的记忆。

    等水晶真正凝结成正方体的时候，就是记忆已经读取了完全的时刻。

    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期待下，记忆方块终于凝结完毕，仪器上的呼吸灯亮起了绿色，而就在这一刻，旁听席上的人动了。

    原本护在司徒谨空身边的护卫突然发作，拔出了能源枪，向贾富浩开了一枪。

    站在贾富浩身边调试仪器的科学家一把拉住了贾富浩，将他护在了身下，又迅速地握住了已经凝结好的记忆方块。

    网上看着这迅捷的一幕惊呼了一声。

    [这个科学家什么来路？好快啊!刚才的动作我根本看不清。]

    席念舟军区的几个团长纷纷现身，压制住了现场的情况。

    席念舟并未动手，转过头朝坐着的司徒谨空问道。

    “司徒老元帅？您的警卫为什么要对犯人贾富浩开枪？”

    司徒谨空冷静地道。“你们要破坏军部使用了近一百年的保密情报的办法。我的警卫忍不了了。”

    席念舟冷淡道，“那您该对那台仪器开枪。”

    “......”

    席念舟没有再问，抬眼看向保护柱贾富浩的“科学助手”，命令道。

    “继续。”

    “科学助手”轻点了点头，一手护着贾富浩，一边将方块放到了投影器里。

    投影嘎吱嘎吱的有些不稳定。

    但是能看见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跟随着贾富浩的视角，他们看到了一截笔挺干净的西裤。

    浓郁的烟雾将贾富浩呛了一下。

    “把你那个仪器买回来，花费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叔，这个花费以后我科研经费到账了再给您。”

    “你赔不起的。与其赔我，倒不如帮我办件事。”

    虽然贾富浩跪在地上没有看清人脸，但是大家听这个声音，是越听越耳熟的。

    尤其是刚刚还听到过。更不会认错。

    [是司徒老元帅！！！]

    [天啊，竟然是他要刺杀席元帅！为什么呢！]

    就跟所有人猜测的一样，贾富浩的记忆里终于出现了与他对话的人的面容。

    正是司徒谨空。

    但是没有为什么。

    司徒谨空脸色阴暗的坐在陪审席上，太子猛地转头看向他。

    “岳父！”

    “您为什么这么做。”

    司徒谨空还是不话。

    席念舟淡淡开口。

    “您应该也知道，您现在已经保护不住任何秘密了。”

    “直接，可能还有些减刑的可能性。”

    以前记忆还可以用记忆盒子的方式锁住，现在已经没有了给记忆盒子上锁的方式锁住秘密。

    一旦成为刑犯，他们就有权搜索他的所有记忆，直到找到所有他做过的事。

    席念舟的威胁非常有成效。

    一直沉默应对的司徒谨空终于开了口。

    “我就知道，一个记忆盒子是保护不了所有秘密的。”

    “只有死亡.....才能带走一切.....”

    席念舟的眉心一跳，察觉到了什么。

    他立刻下令道。

    “别让他自杀！”

    席念舟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个团长纷纷撒手了他们原本控制的警卫，伸手要去阻止司徒谨空。

    可是还是没能阻止。

    司徒谨空用精神力的方式，自毁了自己的大脑。

    人无法挽留一个誓死也要守卫自己记忆的人。

    ......................

    司徒谨空没有认罪，但是他选择畏罪自杀已经明了一切。

    但奇怪的是，虽然司徒谨空死了，席念舟和阑沉星仍然从他身后留下证据里面找到了他使用中心塔向联盟发射信号的证据，也找到了当时那颗导弹被他越权命令着飞向帝国的证据，甚至还找到了，他是怎么伪造出来贾正豪意外死亡的证据。

    一个人宁愿去死，也要保守秘密，可事实上他什么秘密都没有守住。

    这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了。

    司徒谨空想要守护住的秘密，远不止这些。

    可是以席念舟目前对事件的了解来，他只能了解到目前为止。

    司徒谨空为什么要让人造星回来呢。

    与那颗导弹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对方想要把人造星叫回来，然后再毁了也不定。

    目前阑沉星还有他只能这么猜测。

    在席念舟最后一次从贾富浩的法庭上走出来的时候，阑沉星悄悄靠近了席念舟对席念舟耳语。

    “我从司徒谨空这里已经得到了联盟里那些人影响跃迁的证据。”

    “合作愉快。”

    席念舟微微颔首，在法庭到处都有的监控下，并未大幅度的回应阑沉星。

    阑沉星并未觉得自己受到了席念舟的冷落，依旧自自话地道。

    “开庭半个月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这个法庭真是我见过最压抑的建筑。”

    “没有窗户，沉闷又令人窒息，周围还都是.....字。”

    席念舟看向周围，确实如阑沉星所的那样，这个法庭，没有一块窗户，墙上每隔一段地方就有一大段法条刻在柱子上.....都是帝国的清规戒律。

    如果帝国是一个堡垒的话，那这个法庭就是一个更无解的堡垒，每一个石柱上面都有不允许的事情，却没有允许的事情。

    席念舟轻抿了抿唇，没有反驳阑沉星的话。

    “你总不至于来这里。”

    “真的吗？”阑沉星一边反问，同时眸光轻落向一个石柱的方向。

    席念舟跟着他看过去。

    看到了一行字。

    ——一切除AO以外的感情，都不合理，也不合法。

    “......”

    哦，对了。阑沉星喜欢司安特，席念舟使用了一些精神力量，屏幕了周围的监控，然后拉着阑沉星，站到了那根写着一切——一切除AO以外的感情，都不合理，也不合法的石柱背后，对阑沉星道。

    “他们不会越权执法到联盟。”

    “如果你们两情相悦，带他去联盟。”

    这样就能避开帝国法庭的围追堵截了。

    席念舟非常正经的跟阑沉星着，怎么规避帝国的法律。

    阑沉星像是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席念舟似得，眼中隐隐流动着微光，他用那双金色的眸色深沉地看着席念舟。

    “从你让我去医院开始.....”

    “我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

    “你似乎并不避讳AA之间的感情。”

    席念舟看着阑沉星的表情，沉默着，用书开始比拟起来。

    一个人喜欢大家不许看的禁书，一直很痛苦，现在有人告诉他看禁书没有错，喜欢没有错，他终于没有那么痛苦了。所以太开心了？

    没想到他那么渴望得到认同......

    怪不得在人造星上，他要问自己对Omega的观点。

    席念舟挣脱开对方握住他肩膀的手，一边拉过箱子，一边直起身体，淡淡道。“如果两情相悦。”

    他从到大的教育里面alpha和alpha确实是错的，他也被alpha伤害过，但是他认同不同、形式的爱。

    他理解帝国为什么强制AO配对，因为这种配对能够生出体质最强健的后代，这样的后代才能在在已经进入荒年的蓝星活下去。

    可是如果有一日，他们能去往一个更健康的星球，这种无形的束缚自然迎刃而解，既然他愿意向往新的星球，自然也认同不限形式的爱。

    看出了阑沉星的亢奋，席念舟心里略微地蹙了蹙眉。

    “你知道，这很难。”

    一个联盟的alpha想追帝国的alpha，而且两个人同是军官，这对任何人来都和人类登上新的可居住星差不多是一个难度。

    席念舟觉得以阑沉星的聪明，他不会想不到，这有多难。

    阑沉星十分轻松地开着玩笑，又像是十分认真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就喜欢有挑战性的。”

    席念舟看着阑沉星。

    这个人.....好像是真的非常喜欢司安特的样子。

    席念舟在这么想的时候，心中某个角落似乎隐隐有些沉闷，他伸手握住了胸口。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是他设想了一下。

    假如他有很喜欢的书，那本书很难获得，他也会努力争取的。

    “加油......”

    席念舟转身欲走的时候，离去的路被一只手挡住，对方将他压在石柱上他，他微微怔然。

    “我都了，我喜欢有挑战性的。”

    阑沉星垂着头，尽力的挨近席念舟，隐秘的，呼吸交缠间，将自己压抑许久的心声吐露了出来。

    “你到底要误会到什么时候。”

    “你难道不知道......整个星际，整个宇宙，谁才是我唯一的对手吗？”

    *

    作者有话要：

    提前一鼓作气发到告白，周五不更，周六晚十一点还有万字更新，别走开~可以先看看我的完结文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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