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韩羽还是不能自如的接受，他闭起了眼睛，好像听到自己身体里奔腾的血液。

    “放开我吧，陆节。”三秒之后，韩羽睁开了双眼，眼神里一片绝望。

    自己终于要面对这一刻了吗？

    他从来都知道陆节是个什么样的人，从18岁在学校里球场上的惊鸿一瞥，直接掰弯了他的性向，到22岁散伙饭上，喝多了的陆节邀请自己做他的秘书，实则就是一个跟班，他也毫无怨言。

    再到这几年替他做的无数件恶心事，来谁信呢，他带着和陆节一夜情意外怀孕的女孩去医院做手术，因为得到了一大笔钱，女孩甚至还很高兴，而陆节只是在电话里暗骂了一句，妈的，以后不能体外了。

    只有他韩羽，认真心疼过这个逝去的生命，因为它是陆节的孩子。

    过去种种，他已经对陆节失望透顶了。

    但还是压制不住心里对他的爱，那份不可言的爱。

    “你什么？”陆节愣了愣，手下意识的往后缩，“弄疼你了吗？”

    韩羽苦笑了一声，“没有疼，我只是不想让你抱着。”

    “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陆节故意把手收紧，压到伤口处，这次是真的把韩羽弄疼了。

    但是韩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站着，抱了一会陆节觉得无趣便放开了手，冷哼一声，赌气似的坐回到沙发上。

    这和他想过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在知道韩羽对自己的感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刺激，他恨不得立马找到韩羽，然后两人翻云覆雨一番。

    但是理智很快就告诉自己，韩羽是自己不能碰的人，和亲信有了感情纠葛，那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当然现在的情况特殊，韩羽病着，他上去抱他只是觉得他一个人站在窗边有些孤单落寞，希望这样能让他开心一些。

    谁知道他竟然让自己放手？陆节觉得韩羽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或者，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韩羽，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个疑问。”陆节拿起一个苹果，恶狠狠的啃了一口，“你当年为什么跟着我干。”

    韩羽慢慢的转过身子，刚才被勒住的腹部还有痛感，他只能轻声回道，“为了赚钱。”

    “赚钱？我后来知道，你当时已经考上了国家公务员，而我刚毕业还不是陆总，那时候跟着我根本赚不到钱，为什么不辞职。”陆节盯着韩羽的眼睛，逼他出自己深藏已久的秘密。

    韩羽不去看他，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因为我知道你陆家家世显赫，跟着你吃苦，以后肯定不会亏待我。”

    韩羽能力强，不管去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只甘心屈居人下，做一个什么实权也没有的秘书，他在学校里从来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是在学生会里，职位也比秦烽铭高一头，如果不是为了陆节酒后那亮晶晶的眼睛和诚心的邀请，他这辈子都不会上这条贼船。

    “原来是这样，那算我想错了。”陆节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明明是不能触及感情的两个人，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探，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简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但是韩羽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他很清楚，只要两个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没办法再回到之前的关系。

    韩羽坐到陆节的身边，后背轻轻依靠在沙发上，好像背部有了支撑，出来的话能更有力量。

    “你想让我，那我就告诉你。”韩羽声音细细的，仿佛梦喃一般。

    “我为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今天的这些，如果是在施舍感情，那和指着鼻子骂我没有区别。”

    韩羽眼睛蒙起了雾，他多想靠在身边的人的肩膀上，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求。

    “这么多年，于公于私，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也请你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

    “其实在你和秦烽铭好了之后，虽然我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如果你能长长久久的跟他在一起，我也就认了。”

    邱宁的声音渐渐哽咽，“但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陆节，你到底有没有真心。”

    “这不是你想了很久的吗？”陆节不解的看着他。

    “但是我怕，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心翼翼的维持着关系，我隐忍着，适应着，终于可以接受你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我们有了这个开始，那么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你就会厌恶我去寻找新欢。到时候，我恐怕不能有秦烽铭那样的运气，找到新的爱人。”

    韩羽还记得当初陆节和秦烽铭好了有一年多，便让自己给物色床伴，他当时的心情简直是绝望到一定的地步。

    “所以，我们就干脆不要开始，这样也不会有结束。”

    两人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飞雪越飘越大，韩羽的心也像这一片片雪白的晶体，转瞬即逝的飞舞着，迸发出未消散的热烈，而后消失不见。

    “随便你，我无所谓，你别后悔就行。”陆节起身，这个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了，他受不了韩羽对他的指责和控诉，他知道韩羽的一句话也没错，两个人在一起，最后很可能是没有终点的结局。

    但是自己的心，为什么也会如此的痛。

    “你好好养病吧，我先回公司，有事叫我。陆皖那里你心点，我怕他找你麻烦。”

    陆节想到今早上两个人水火不容的交锋，虽然警告了陆皖，但还是心有余悸。

    “知道，我会心，公司有事和我，在这里我也可以办公。”韩羽见他起身要走，心里空落落的。

    “你还是趁这会多休息一下吧，韩秘书，省的整天我欺压你。”

    完陆节朝他笑了一下，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韩羽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病房。

    真的好不甘心，韩羽闭上了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划过面颊。

    但还好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