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 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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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之中,一夜未眠的邓艾很愤怒,非常愤怒。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多看得上杨峥。

    在普遍文盲的雍凉诸将中,只能算比较优秀一些的武夫而已。

    邓艾虽然自视甚高到骄狂,但并不盲目,对杨峥的几场大战有过分析。

    他认为若是换上自己,一定能做的更漂亮、更干净利落。

    但现在,这个武夫一次又一次的让他计谋落空,这让一向自诩文武双全的邓艾非常难受和愤怒。

    早在司马父子欲动西平的时候,他就建议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交给他一人,奇兵突进,西平指日便可平定。

    奈何当时司马懿病重,不能理事,大事交由司马师处理。

    司马师的想法与司马懿当然不一样。

    他需要弄清楚的是,雍凉谁愿意听自己的话,谁阳奉阴违。

    而事实上,司马师也犯了邓艾一样的错误,认为西平一隅之地,如何能抵抗雍凉二州之力?

    但杨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夫,却真的凭借西平撬动了整个雍凉,以及蜀国!

    让邓艾与司马师都有些骑虎难下。

    不过邓艾显然不是认输的人。

    虽然他隐隐知道此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只要他派出援军,抱住胡家兄弟,这场就是平局。

    只是以邓艾的骄狂与骄傲,又岂能接受平局?

    攻破破羌城,这场胜利依旧是属于他的!

    士卒们淋了一夜的雨雪,现在又吹着寒风,瑟瑟发抖。

    但邓艾全然不顾,因为他也淋了一夜的雨雪,站在寒风中。

    “全、全军听令,攻破此、此城,城内的钱、帛女子任尔等取之,若攻不破,某与尔等俱死于此!邓忠,尔为前锋,不破城,先斩尔头!”邓艾年已五十有四,脾气依旧火爆,不过口吃,让他的命令缺乏威严感。

    所以通常情况下,邓艾以严刑峻法来慑服军心。

    “儿领命!”邓忠毫不畏惧的接令,其他将佐却一脸的苦水。

    然而此情此景,无人敢劝。

    他们深知邓艾的为人。

    劝就是找死,很有可能脑袋会先被拿出来祭旗。

    邓艾为了司马家奋不顾身,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种心思。

    伸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城上看不见城下,城下也看不见城上。

    偶尔有擂木与滚石落下,试探城下有没有敌人。

    三架长梯立起,邓忠口衔环首刀,左持盾,右攀爬,快速摸向城墙。

    擂木与滚石在身边发出呼啸。

    没有一个砸到他身上。

    三两下功夫便爬上城墙,一刀结果了在雉碟下躲避雨雪的戍卒。

    而其他戍卒迷迷糊糊的还未清醒。

    雨雪对守城方都是困难,但也都是会!

    北城山路崎岖,又是这等天气,尽管有杨峥的命令,但守军还是有些松懈了。

    登上城墙的邓艾军仿佛一头头被逼疯的野狗,眼底冒着寒光。

    后喉咙底蹦出一个字:“杀!”

    北城墙上犹如炸雷一般。

    守军仓促的拿起武器,睁眼迷迷糊糊的望着前方,但看到的是自上而下的刀光

    邓忠一马当先,环首刀左劈右砍,下无一合之敌。

    后来嫌盾牌碍事,干脆扔了,捡起一把断刀,哪里人多就与亲兵甲士撞进去。

    血肉仿佛被磨盘碾磨过的一样,血水从城楼流到城下。

    邓艾是种田郎出身,但邓忠不是,被悉心培养,武艺绝伦。

    中之战,以两千悍卒硬战姜维的八千虎步军。

    而当时邓忠是杨峥的盟友,一转眼,又成了生死大敌!

    邓忠从城楼杀到城门中,打开城门,邓艾领着甲士入城,终于破城了,邓艾终于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可以向洛阳交代了。

    然而城上城下,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暗夜已经退去,风雪早已停歇。

    黎明的光辉洒在青石长街上。

    长街的那一头,一道道身影站在曙光之下。

    他们静默无声。

    他们双眼蕴藏着冰冷的杀。

    为首一将虎背熊腰,青黑色的铁甲仿佛人形恶兽,上一把狼牙棒分外狰狞。

    身后百余甲士,盔甲与兵刃在晨光中同样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饶是邓艾一向心高气傲,此时也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而他身边的甲士同样胆寒起来。

    只有他的虎儿邓忠一脸从容。

    “邓艾老贼,何不、受死!”为首一将话语中带着颤音。

    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也极度的疯狂、嗜血。

    这世道不缺这样的人,有时候邓艾也会如此。

    “狂、狂妄!”邓艾毕竟是邓艾,很快就收敛心神。

    “将军!”部将田续指城墙。

    城墙上,守军密密麻麻赶来,弯弓搭箭对着内城的邓艾军。

    邓艾军顺势举起了盾牌。

    “敌既有备,我军徒死无益,不如暂退,以观后效。”田续一片好心。

    但这世上一片好心之人,大多没有好报。

    邓艾两眼一寒,挥起中的环首刀就抽在田续的脸上。

    “啪”的一声,异常清脆,在这剑拔弩张之下,也非常怪异。

    士卒们斜着眼望过去,只见田续的左眼、鼻梁、右颊上,一道青紫正缓缓肿起。

    种田郎自然有把子力气,邓艾又是文武双全,一刀抽下去,何其之重?

    田续当场就被打的头昏脑涨。

    “胆鼠辈,区区几、几千人马、马而已,有何惧哉?”邓艾余怒未消,看书举起环首刀又要抽下去。

    田续此时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双一拱,即使施礼,也挡住了自己的头部,“属下失言,望将军恕罪!”

    声音中饱含着屈辱与愤怒。

    他自忖虽不是邓艾的嫡系,但一向心翼翼,从未得罪过邓艾。

    而且他也不是寻常将领,乃田畴之从孙,功勋之后,承袭关内侯之爵位。

    其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得司马父子之器重,被安西将军司马昭留在雍州协助邓艾。

    有这两层关系在,邓艾居然还当众折辱他。

    “田将军一时失言,也是为使君安危着想。”另一员部将段灼劝道。

    邓艾冷哼一声,“若非看、看在司马子上的份上,今天、天必不饶、饶你!诸军随我、进、进击!”

    举起环首刀,率先向敌军冲锋。

    周围士卒只能跟上。

    田续跪在地上,许久才颤巍巍站起来,这一刀抽的不轻,伤到了左眼,一滴血泪沿着脸滴落,田续一声不吭的擦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挥刀跟在邓艾身后杀向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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