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沉默。

    陶月兰十八岁跟了唐荣生。

    唐荣生联姻结婚那一年，明面上跟陶月兰分手，实际上在陶家十八线城市，买了一栋别墅养着怀孕的陶月兰。

    毕竟他要靠原配娘家的势力，总得给原配面子。

    有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

    唐二夫人知道陶月兰的存在，而且还有一个比她儿子大一岁的私生女，她怎么能忍？又不敢跟唐荣生闹，一个人找到县城。

    黎曼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

    阴冷的天气，飘扬着霏霏细雨。

    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牵着陶月兰的手，穿过挤满学生和家长的街道，往露天停车场走过去。

    “妈妈，一年级上学期要结束了，老师要求家长去开会。爸爸什么时候来呀？他可以给我开家长会吗？”

    “唐荣生不会给你开家长会。”

    一道尖锐带着冷嘲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黎曼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和厌恶，死死盯着她们母女。

    她有些害怕，紧紧抓住陶月兰的手。

    孩子对情绪尤为敏感，她发现陶月兰似乎比她更害怕，脸色煞白，手指都在发颤。

    黎曼更不安，往陶月兰身后藏，就看见那个女人高高在上，十分轻蔑不屑地道：“一个三的女儿读什么书？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长大也是做三的命！在家跟你妈学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行了。”

    放学的时间段，人特别多，全都停下来看热闹。

    黎曼已经七岁了，知道什么是三。

    她不敢置信，大声地反驳：“你胡！我妈妈不是三！”

    “你问你妈，她是不是！”唐二夫人从包里拎出结婚证，讥讽道：“她拿得出结婚证吗？”

    黎曼看见结婚证上的男人，就是疼爱她的爸爸，他旁边的女人是眼前这个人。

    更可怕的是陶月兰眼底浮现水雾，卑微的乞求道：“夫人，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我没什么跟你这种人谈，你带这个野种离开唐荣生，这件事我就不追究。”唐二夫人扫一眼周边的人，警告道：“今天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你不离开也行，不管你们母女搬到哪里，我都会找过去，让你的邻居，唐黎曼的老师、同学看看，三和野种长什么样儿。”

    黎曼感觉自己像被当众扒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家的视野里。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感到耻辱。

    为她是私生女，为她有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这一切让她感到恶心。

    黎曼挣脱陶月兰的手跑了。

    陶月兰追上她，哭着跟她解释：“爸爸和妈妈是真心相爱，那位夫人才是后来者。曼曼，妈妈不是三，你不是私生女！你姓唐，你是你爸爸的女儿。”

    黎曼什么都听不下去，哭喊着问：“你和他结婚了吗？”

    陶月兰嘴唇颤抖着不出话。

    黎曼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跟这天空一样灰暗，湿冷。

    唐荣生不肯放手，陶月兰不舍得离开他。

    她们母女换一个地方。

    唐二夫人没有找来，但是她是私生女的身份在学校传开，被同学排挤、欺负，忍受老师异样的眼神，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再也无法忍受，跳进了区的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