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柒慌张地看向唐北淮。

    唐北淮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焦急和祈求，喉咙发紧：“这是感冒药。”

    他答应唐柒要隐瞒家里人。

    吃的药换成感冒药的瓶子装。

    药瓶上贴着明书。

    傅南城看了主要成分和功效，的确是感冒药，他回头看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个人，拧开瓶盖，看见里面的药片，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一下。

    唐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嗓子发紧、发干，就怕他看出端倪。

    她吃的是三联药，有三种药片。

    “今天出门气色不错，怎么突然不舒服？”

    傅南城放下药瓶，朝唐柒走过来，黑眸扫视她苍白的脸色，掌心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受凉了？”

    “昨晚阳台的门忘关了，可能是受凉了。”唐柒可怜兮兮的道：“我头晕，嗓子疼，胃里不舒服。”

    “胃口不好，晚上吃点清淡的。李姨今日还在，你喜欢吃她做的酱萝卜，她腌制了一些，可以吃了。”

    傅南城面无异色，温和的语气透着关切：“你去楼上休息，粥煮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好。”唐柒连忙抱着药上楼。

    林叔钻进厨房去煲粥。

    客厅里只剩下唐北淮和傅南城，还有穿行的佣人。

    唐北淮准备回房。

    “复方穿心莲片？”傅南城冷声道：“唐北淮，穿心莲片什么时候从绿色糖衣药片，变成白色药片？”

    唐北淮脚步停顿下来，想要开口，喉咙像堵着一团棉絮，一个字都不出来。

    他的反应让傅南城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眉心一沉：“柒不是感冒？”

    “嗯。”唐北淮眼睫下垂，脸色同样苍白，眼底布满了悔恨与自责：“我和柒柒调到急诊科，接到一个伤患。我的手有伤，柒柒不许我碰伤患，她检查伤患的情况。伤患检查出有HIV，柒柒职业暴露，那是阻断药。”

    “砰——”

    唐北淮脸颊一痛，头被一拳偏。

    他麻木得不知道痛觉，抬手擦拭了破裂出血的唇角，看着同样失去镇定，方寸大乱的傅南城：“柒柒不愿让家人一起担心，想要隐瞒你们，等一个月后检测报告单。”

    这句话成功阻拦住傅南城的步伐，阴霾沉重的笼罩住他，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傅南城一颗心被恐惧紧紧攥住，胸口窒闷。

    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到感染风险，这一个月在煎熬中度过，他不能寸步不离陪伴她，也不能透露出他知道消息，心翼翼隐瞒她。

    傅南城从未有过的无力与挫败，不能为她分担分毫。

    他紧咬着牙关，极力的隐忍着要出现在她身边的冲动，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

    林叔什么都不知道，哼着曲儿，熬一锅养胃粥。

    锅架在灶台上，粥汩汩冒着泡。

    一如傅南城此刻的心情。

    他给认识的医学界大佬电话，问了职业暴露该怎么有效预防。

    十几个电话下来，得到的答复全都是服用阻断药，等停药后检查，如果转阴了，隔几个月再检查一次，确定没有转阳，那就没有被感染。

    傅南城心情格外郁燥，动作粗暴的扯下领带，衬衣领口的扣子崩掉两颗，神色从未有过的颓然。

    他站在厨房门口，眸子沉沉盯着粥，深刻体会到度秒如年。

    林叔将粥盛在碗里，转身看见向来一丝不苟，沉稳矜贵地傅南城，衬衣凌乱，领带随意扔在餐椅上，滑落在餐椅脚。

    他面容冷峻，眼底的焦灼，可以窥见他此刻心情浮躁，似乎遇见不顺心的事情。

    事情不是一般的大，傅南城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

    “傅总，您……”

    “林叔，粥给我。”傅南城一开口，嗓子沙哑透了。

    林叔嘴角翕动，到底没有多问，将粥递给他。

    傅南城端着粥放在餐桌上，从冰箱里取了一些李姨做的酱萝卜，一起放在托盘里端到三楼门口。

    他准备敲门时，动作稍稍一顿，放下手里的食物，整理了衣衫，将僵硬的表情揉搓松散了，才重新端起托盘。

    “叩叩。”

    傅南城怕唐柒听出异样，声音压得又低又沉：“柒，林叔煮好粥了。”

    唐柒拉开门，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这么快啊？”

    她闻到米粒的清甜香味，还有酱萝卜的香辣味儿，嘴里泛起清涎：“好香啊，你快进来，我饿了！”

    傅南城端着粥放在桌上，看着她坐在凳子上，舀一勺浓稠的粥尝一口，一脸满足，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副轻松的模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傅南城泛起一片怜惜和心疼：“林叔煮得多，锅里还有，你没吃饱，我再给你盛。”

    “嗯嗯。”唐柒用筷子夹一根酱萝卜塞嘴里，咬一口嘎嘣脆，格外开胃：“吃完这一碗差不多了。”

    傅南城没话，坐在她的身边，目光柔和地注视她。

    唐柒吃完一碗热粥，胃里暖暖的，她捧着一杯水喝了几口，抽出一张纸擦嘴。

    她瞥傅南城一眼，目光在他衬衣领口定住：“你的衬衣扣子怎么掉了？”

    “哪里？”傅南城疑惑。

    唐柒指着他的领口：“这里……啊……”

    傅南城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垂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里酸软一片，掐着她的腰将人托着坐在他腿上，扶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瓣。

    唐柒懵了一下，觉得傅南城是吻上瘾了，动不动就亲她。

    他的吻没有上一次的温柔，又粗鲁，又深，她几乎喘不上气来，挣扎着。

    她越挣扎，他吻得越凶悍，舌头有些发疼。

    “唔……”

    他的牙划破她的唇瓣，唐柒用力捶着他，他一无所觉，吮着她的嘴唇，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她肺腑里的口气都似被他抽空了，难受地咬住他的舌头。

    傅南城放开了唐柒，舌头有些刺痛，似乎被她咬破了。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抱紧了她，又吻了吻她的唇瓣。